林默予被教尊請來是為了調停,還是為了給自己打擊宇文天河找個上層的見證人?估計後麵的因素才是主要的。
而如今要是秦堯和宇文天河背上了屠殺聖教執法者的黑鍋,恰恰又是林默予為見證的話,那麼事兒就更麻煩了。
麵對林默予的埋怨指責,宇文天河沒做辯解,意味深長。
教尊則緩步走上廊廳的台階,直麵即將出門的秦堯和宇文天河,麵帶一切在握的笑容:“宇文兄煞費苦心,恐怕是來開啟獵人公司的陣法的吧。不過看你這兩手空空的樣子,似乎不怎麼順利?”
宇文天河麵色如鐵:“何止是不順利,人都沒一個了。不過有件事對你說,不知道你信不信——你們派來的人全都死在裡麵了,但絕非我和秦堯乾的,我倆連一手指頭都沒動。”
教尊和林默予頓時色變!
他也盤算著宇文天河和秦堯會反擊,但應該不至於血腥屠殺,這從秦堯不殺王玄輔就能看出來。
但是,聖教在這裡二十多人卻又怎麼死了呢?
“一個協辦大學士,六個真裔十幾個嫡裔,全死了?”教尊臉上沒有了那淡定的笑容,刹那間冷若冰霜,“宇文天河,你玩兒過火兒了!”
宇文天河冷冰冰回應:“我就說了,不是我倆乾的——雖然我真不介意乾掉你幾個狗腿子。”
教尊冷哼:“那麼你告訴我附近範圍內,不,放眼整個遺族界,誰能在十五分鐘之內殺光這些高手?十五分鐘之前我還跟裡麵的人聯係過。”
隻有尊級強者才做得到吧?不,一個尊級都不夠用,而且應該對這裡非常熟悉。要不然人家隨便躲個犄角旮旯,你都找不到。
很不幸,宇文天河和秦堯完全符合條件。完了,這下有點洗不清了,好大一口黑鍋,看來直接要不死不休了。
教尊的氣息越發冰冷,目光從當初的儒雅沉穩變得陰刻尖銳,仿佛要看到秦堯的心裡。
秦堯撇了撇嘴:“你可以自己去看看,我和總裁就算殺人,也乾不出這種過分的事情來。有的肚子被剖開,有的心臟都被摘除,甚至還有——啃噬的痕跡。”
那畫麵越說越惡心,秦堯自己都有點說不下去了,但這是事實。
可以說,這也是孟維夏他們做得不是太完美的地方,算是一個漏洞。
宇文天河也點頭道:“剛才咱們戰鬥時候就是這身衣服,我倆從燕掠湖到這裡的時間扣除之後,在公司也就十幾分鐘的時間。假如做出那麼惡心的事情,身上的血跡恐怕都還沒洗乾淨,但你看看我倆像是剛殺過幾十人、又剖腹挖心的樣子嗎。”
教尊皺了皺眉頭,他知道秦堯兩人的話是有道理的。
而且秦堯又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地說:“你說十五分鐘之前還聯係了裡麵的人?可我們來的時候大約也是十五分鐘之前,這裡早就沒一個人了,那麼你到底聯係的誰?”
教尊:“弘德殿協辦大學士孟維夏。”
宇文天河恍然大悟:“我就說這屍體裡麵,沒發現哪位協辦大學士。那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孟維夏不在裡麵,不然你再聯係一下。”
教尊身邊的人馬上撥孟維夏的電話,但是這一刻卻已經關機了。
十五分鐘之前還暢通呢,現在卻關機了,而秦堯他們來這裡的時候也頂多十五分鐘。所以這個時間來算的話,怎麼都是對不上的。
孟維夏有問題?教尊眯了眯眼睛,大步走進大樓。當然,秦堯和宇文天河嚴陣以待。但倆人也沒機會撤逃,畢竟教尊的殺傷範圍極大,三百米內絕殺一切高手。要是加上追擊的距離,你跑五百米都難出他的控製範圍。而這裡是公司總部,不是公園樹林,沒有那種絕佳的逃躲環境。
而且秦堯和宇文天河也應該澄清眼前這件事,否則背了個超級大黑鍋就不好了。如今當著林默予的麵,剛好可以澄清黑白。
此外林默予也是一個絕緣體,隻要她在這裡充當保證人,按說教尊和宇文天河就不便直接出手。這種強者的戰鬥極易傷及無辜,萬一將林默予這個名義上的上級領導給傷了,那就不好交代了。
不一會兒教尊等人就轉了一圈兒,慘烈的場景不忍直視,而且果然沒見到孟維夏的影子。忍住滿腹的惡心,大家又回到了一樓寬敞的大廳。
“但這不代表孟維夏有問題。”教尊說,“萬一他也被你們殺了,但卻把屍體藏了起來呢。”
你要是這麼說,那麼話題就算是被聊死了,沒有談下去的意義。
教尊:“而且你們獵人公司的人呢?屍體極少。單是投靠聖教的獵人公司成員就多達二十多位,但現在全沒了。”
意思很明顯:是不是獵人公司的那幫人再次造反,反殺了聖教的這些人時候又潛逃了?
但是這個鍋,宇文天河就絕對不背了:“不管他們以前是不是屬於獵人公司,但既然已經投靠了聖教,那就是聖教的人。貴教自己管理不嚴而產生內訌的話,在下也愛莫能助。”
看到場麵僵持得有點扯皮,一副高冷範兒的林默予挺了挺胸脯。也不知道這年齡是不是已經下垂了,但是吊起來之後還是比較挺拔的,撐滿了那身乾練的灰色小西裝——
“這件事必須嚴查,封鎖獵人公司總部,安全局也會派專門人員在這裡現場監督。馬上定位跟蹤孟維夏的通訊設備,同時調查那些失蹤的原獵人公司成員,要快。”
這些事馬上交給聖教那些隨行人員去做,而安全局接到消息之後也有一幫專業人士參與調查。
林默予冷冷說:“但是現在最重要的一件事,還是解決宇文總裁的身份問題。又或者說,稱你為钜子閣下?”
宇文天河:“墨家與聖教恩怨千年,但於國於民無愧,於國法無犯,於江湖無礙,想必林局長應該清楚。”
林默予:“但你們牽扯到了隱瞞問題!對於安全局,你沒有如實交代自己的身份,著就是大錯!”
或許她還以為是宇文天河滲透進入了獵人公司?
而事實是整個獵人公司八十多年前組建,就是墨者為班底!隻不過當初還稱之為“獵人團”,以民間組織的形式出現。
那時候的獵人團協助官方抗倭,浴血斬殺了倭國入侵者之中不知多少遺族和魔族,才在戰後獲得了國家的認可和表彰。而後曆經了時代的沉浮洗禮,並在前些年改組為“獵人公司”,搖身一變仿佛成了一個現代化的企業。但是實際上,和當年的獵人團一脈相承從未間斷。
這麼多年下來,一直都是钜子或護法之一擔任獵人團的團長,代代不絕。直到改組之後,宇文天河象征性地收購和補強,仿佛成了更加現代化的遺族機構。並且獲得了安全局的認可,成為安全局五個集體會員單位之一。
不是宇文天河滲透到了獵人公司之中,而是獵人公司壓根兒就是墨家的產業。
跟這個林默予沒得辯解,宇文天河笑問:“那好,事情到了這一步,我想知道林局長想要怎麼處理?是幫助聖教打壓墨家,還是秉持中立進行調停?”
千年的恩怨,兩大超級勢力的對決,林默予也知道這根本不是她一個人就能定奪的事情。“來的路上我已經向薑局長彙報了這件事,他目前應該召開緊急班子會議,希望宇文總裁稍等片刻。”
教尊冷笑:“我倒是認為沒有什麼好商量的,墨家必須鏟除,毫無餘地。聖教唯一可以做出的讓步,就是允許所有墨者宣誓脫離墨家,成為聖教‘夜梟營’的一部分。請林局長轉告貴局各位,除此之外斷無任何回旋餘地。”
“教尊大人,你這樣會讓安全局非常為難。”林默予其實也知道,聖教的一家獨大絕非好事。所以就算墨家被打壓兩千年,但安全局高層還是有意見分歧。
一派認為聖教畢竟是東方遺族世界的中流砥柱,不得不依仗。所以要是在聖教和墨家(獵人公司)之中二選一的話,隻能選擇維護聖教。
另一派則認為,墨家雖然曆來被打壓,但一直都是聖教主導這些打壓的事宜,其實墨家一直沒做出什麼有損道義的出格事情。以前曆代王朝樂意扶持聖教,那是因為聖教便於維護他們的統治,而墨者容易成為統治者的隱患。但是現在時代變了,墨者對國家安全的威脅已經不複存在。所以不如扶持一下墨家,也免得聖教一家獨大不好管束。
現在安全局兩派高層正在討論,尚未出現最終的結果。但教尊卻給出了一個“有我無他”的硬條件,沒有彆的選項。
至於說聖教的“夜梟營”,隻是隸屬於聖教禮樂閣下屬的一個機構,地位更低。
一般來說江湖遺族犯了律條之後會交給春秋閣來審查判定,判決有罪之後需要交給禮樂閣來監押改造。而對於一些改造好的遺族,往往將其收納到夜梟營之中效力,有些戴罪立功的意味。
要知道此前說要收編獵人公司,好歹打算給宇文天河一個大學士級的待遇,添補弘德殿大學士的空缺。現在倒好,帶著所有人成為一群見不得光的夜梟,簡直是侮辱。
林默予當然為難。
而這時候宇文天河氣急而笑:“好大的口氣!林局長也請你轉告安全局各位,假如不給予墨家和聖教相同的待遇地位,其他一切免談!”
好吧,你們雙方那就是乾脆沒得談了。
就在這時候,外麵又嘩啦啦來了幾輛車。這些也是聖教來的車,上麵帶著幾位緊急趕來支援的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