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雪寧睜開眼的那一刻,宋慈音等人就知道這位女子徹底變了。
不僅僅是實力,關鍵是一身的氣質也變了。失憶之後的懵懵懂懂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數月之前那種熟悉的高冷淡然。
不苟言笑,恬靜悠遠。雖不至於拒人於千裡之外,但卻也給人一種深秋山泉的冰涼清冽之感。
很顯然——她恢複記憶了!
有點不自然地笑了笑,似乎笑容於她而言再度成為了一種奢侈品。
“林教授你……”
“是的,我想起來了。”林教授淡然說,清靈的眼神看了看諸位,頷首道,“這些時間裡太感謝大家了,特彆是讓宋老師這麼費心。”
看來不僅僅是失憶之前,包括失憶後這段歲月的記憶也都還在。
等於是過了兩種人生,得到了親友們的兩份關愛,何嘗不是一種另類的幸福。
“那你的實力呢,血宗了嗎?”大眼萌最關心這個,眼睛眨啊眨的問。
林教授點了點頭,雙目之中似乎忽然閃爍了一下。緊接著姚秦就怔了怔,仿佛呆滯在了那裡。大約三秒鐘之後姚秦才渾身一顫似乎剛剛睡醒:“咦,我剛才好像跟你說什麼來著?”
林教授:“我消除了你幾秒鐘的記憶罷了,也順便讓你思維停滯了幾秒鐘。”
幾個人的身上都微微一寒——姚秦現在可是貨真價實的上等真裔!林教授說讓她失憶就失憶、說讓她呆滯(思維停滯)就呆滯……要是對手被她這樣,那就等於是靜靜地等著被屠戮吧。
表現得就是這麼簡單,但是於平靜之中顯示出了令人震撼的效果。
宋慈音也大為驚訝:“精神類咒法也這麼強大。”
林教授搖了搖頭:“還是以精神類咒法為主,但現在似乎有了點小小的變異,連血脈都從普通靈狐變成了九尾天狐,所以咒法性質也有所改變。獲得了兩個針對魂魄的咒法,隻是尚未繪製咒文而無法使用。”
說完她背過身去,取來宋玉遺落的圖騰筆並且輕輕解開衣扣。這裡就是個死胡同,三麵是牆壁背後是宋慈音三個女子,沒什麼不好意思。
自己給自己繪製咒文,甚至都不需要雙目盯著看,就是這麼自信純熟。
而且雖然背對著大家,但宋慈音等三女還是感覺到了一股奇異的能量波動。似乎從林教授動筆那一刻起,就有一種令人沉迷的能量微微散發了出來。平靜,柔和,卻又令人神往。
這是來自於圖騰的力量!是圖騰聖師繪製圖騰和咒文時自然而然的感覺!
仿佛是一位溝通了天地自然的巫者,一筆一劃都勾連了自然萬物,於是筆落驚風雨,圖成泣鬼神。
這還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咒文呢,也不知道繪製一整幅圖騰又該如何。
當她繪製結束之後,微微抬頭閉目沉思了一下,似乎在感悟重新獲得的新的力量。而後緩緩轉過身,略像玩笑般對著姚秦說:“小姚秦,要不要試試我的新咒法呢?”
姚秦瞪大了眼睛:“嗨嗨,恩將仇報是吧!是我帶你出來逛街,才獲得這樣的提升呢,你還沒請我客呢!”
林教授淡然微笑著按了按她的腦袋:“回家給你做好吃的。”
“這還差不多……對你,你這新咒法是什麼?”
林:“離魂。”
姚秦覺得自己沒聽清楚:“離婚?跟秦堯嗎?不是還沒結嗎?”
林教授哭笑不得。
而沒等她解釋,兩樓間隙之外發生了推搡和吵鬨的動靜,似乎有人試圖衝擊警方布置的警戒線。
林教授和宋慈音均抬眼看去,發現不遠處幾個警官似乎要攔不住幾個壯漢的推搡了。
帶頭的是個老者,假如秦堯在這裡就會認得出了——聖教演易閣的協辦大學士王玄輔!
當初王玄輔帶著四個手下相互配合,在郊區燕掠湖截殺宇文天河,卻被秦堯在隱字咒狀態下踹了個極慘。
不過他畢竟是修為極高之輩,休養之後依舊受到重用。再加上聖教最近人才凋零,所以他的地位其實反倒更高了一些。
這些天聖教和獵人公司劍拔弩張,而為了隨時關注獵人公司的動態,聖教便派出得力人選到這邊來。由於各方麵的高手極度缺少,所以王玄輔這樣的已經相當夠份量。
更何況他們五位精於配合,原本就可以在配合之下力敵尊級強者。
剛才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他們馬上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問題,反應倒是非常迅速,來的也隻比宋慈音他們晚了一點。隻不過來到這裡的時候,現場都已經被警方戒嚴了。
而警方最近也接到上麵的要求,隻負責配合獵人公司的行動,所以在獵人公司那兩個探員的要求下,警方沒有允許王玄輔等人進入最重要的戒嚴區,也就是兩棟樓之間的間隙。
王玄輔於是就惱了,心道你們獵人公司要是來了宇文天河或秦堯就算了,現在就兩個中等員工,也能攔著我堂堂協辦大學士?雖說現在聖教和警方不怎麼合作,但當初的合作關係還是有目共睹的,一旦協辦大學士出動了,哪裡的警方不好好配合著?
特彆是那些遺族警官們,見到聖教高層還不得好好陪同小心伺候啊。
所以王玄輔一怒之下讓負責戒嚴的警官讓路,而且兩個手下和警官還發生了推搡。當獵人公司那兩個探員也幫警方維持秩序的時候,乾脆被王玄輔的手下直接給放倒了。
王玄輔那幾個手下可都是真裔,比獵人公司這兩位中級員工強大了太多太多。
“住手!”宋慈音的聲音響起,於是那些苦不堪言的警官和兩個挨打的探員頓時有了主心骨。
連王玄輔也微微一愣,示意手下停下行動。他隻知道獵人公司的人來了,但卻知道宇文天河已經身陷魔城,而秦堯應該在外地,文有則又一直不怎麼出來,所以王玄輔才比較大膽。沒想到,這次一個意外衝突竟然引來了宋慈音的親臨。
作為獵人公司右護法、三把手,同時又是天榜高手,此外還是名滿天下幾十年的老牌子強者,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宋慈音的地位都相當於聖教的一位大學士。至少將她和顏晴並列評說的話,沒有人會覺得不妥。
再加上墨家現在地位被抬升不少,所以宋慈音的地位也隻高不低。
“王玄輔大人?”宋慈音冷笑,“誰給你的權力,來這裡阻撓我辦案?”
王玄輔也覺得可笑:“宋護法竟然也親自辦案,看來這案子很重要啊。”
“重不重要都不是你插手的理由,本座做事還不需要你們聖教來指手畫腳。”宋慈音看了看兩個剛剛被推倒的探員,好在沒有受傷,“而且還打我的人,這麼不把我放在眼裡?”
王玄輔冷笑:“你還以為獵人公司是正常執法單位呢?教尊大人已經昭告天下,宣告你們獵人公司為非法了,還辦什麼案?”
宋慈音:“你們說誰非法,誰就非法?我們獵人公司也宣告你們聖教為非法組織,你們何不滾蛋?”
王玄輔:“強詞奪理!你們也隻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現在安全局還在騎牆觀望,等幾天實在支撐不住的時候,他們會知道該怎麼辦的。”
宇文述學口齒伶俐:“看來你也知道等安全局支撐不下去,並且宣告獵人公司為非法的時候,獵人公司才不具備辦案權?那麼現在既然安全局尚未宣告,我們依舊是合法存在、正當辦案,你們又哪來的資格打我們的探員?”
這當然是不合規矩的,而且涉嫌挑釁。
王玄輔也覺得有點沒理,其實主要還是覺得宋慈音和宇文述學這樣的身份有點不好惹,這才稍微打了點退堂鼓:“懶得跟你們一群女流一般見識,今天就算了,咱們走!”
外麵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王玄輔示意眾人閃開一條道兒。他也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展露出強大的遺族咒法,免得太過於驚世駭俗。
但宋慈音卻不樂了:“打了我的人,你說走就走?”
王玄輔停下腳步,緩緩轉身冷眼對視:“怎麼,你還沒完了?當今你們獵人公司這麼勢弱,我說這事兒揭過去,你們還不滿足?跟我扯下去嗎。”
他身邊四個高手也冷笑著站成了一排,似乎完全不懼。打架?當初在燕掠湖旁,連宇文天河都被我們五個給圍困得極其狼狽。若非秦堯及時出現,宇文天河那次就栽了。
能拿下宇文天河,自然能輕鬆拿下宋慈音等幾個女流之輩吧。
最重要的是,王玄輔的四個手下之中,最近竟然有兩個各自提升了一個小等級,而王玄輔本人甚至也有所精進。現在五人聯手之力,隻能說比當初在燕掠湖的時候更加強大!
“聽說上次宇文大小姐在燕然城強行接住教尊大人兩箭,實在了得。”王玄輔冷笑,“但要是以為僅憑這個就可以與我等五人抗衡,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還愣著乾什麼,讓‘天妖’宋慈音也給咱們指點指點啊!”
一聲令下,於是身後四人紛紛抽出了自己的法器。笏板、筆牘、古琴和戒尺,四類法器分彆屬於聖教內部各大豪門支派。
這些人都是各大豪門抽出的精英,而一旦被抽調到演易閣之後就和原來的家族斷絕了聯係,隻會無條件服從演易閣王大先生的領導,並且隻效忠於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