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麻子站在法壇前凝神打量釘子,表情古怪不知道在想什麼。我催促他為什麼還不做法,張麻子很不爽地瞥我一眼,“你那麼有本事,不如你來?”
我縮頭不敢再說話。
打量鐵釘好久,張麻子才有動作,他先從袋子取出一些陰料,慢慢灑在供桌上,雙手合十對鐵釘念經咒,屋裡很快又冷風吹起來,將燭火掀得不停晃動,跳躍的燭頭散發出很詭異的光線。
我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麵,可當張麻子念經咒的時候還是覺得很冷,趕緊裹緊了上衣,遠遠避開,心頭那種莫名煩躁感又浮現出來,隻能使勁甩甩頭,驅趕那股並不屬於的意識。
忽明忽暗的燭火閃爍不停,拉長成了幾道殘影,我眯著眼仁看了老半天,鐵釘很平靜地躺在供桌上,從始至終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張麻子念了一遍經咒,忽然停下來,將鐵釘抓在手裡看了又看,皺眉告訴我不用嘗試了,這根本不屬於黑發降頭。。
“不是降頭?”我很吃驚,反問說如果杜玉嬌不是中了降頭,那她又是中了什麼,為什麼好好的大活人會渾身長釘子?
張麻子沒有回答,他在第一時間似笑非笑把手朝我伸過來,我心裡罵了聲娘,趕緊取出兩千塊遞給他,看著空空如也的錢包滿心發苦,耳邊這才傳來張麻子的聲音,“黎巫經咒跟黑法降頭極端類似,都是通過精神力量溝通鬼神下咒,凡是中了降頭的人體內都會有陰氣流竄,你給病人做檢查的時候,感應到陰氣了嗎?”
我想想還真沒有,於是照實跟他說了。張麻子並不意外,點點頭道,“這就對了,就算再厲害的降頭師也不可能憑空下咒,必須經過陰料黑發加持才能成功,這釘子你確定是從病人身上取出來的?”
我說千真萬確,比金子還要真,我親手從杜玉嬌身上拔出來的釘子還能有假?張麻子道,“那我就可以確定了,你的客戶並沒有中降頭。”
我沉吟道,“既然不是降頭,你能不能看出來是什麼?”張麻子看了看我,眼中藏著冷笑,說這是第二個問題。
我禁不住抽動了幾下嘴皮子,把錢包拆開了給他看,“沒了,我隻剩幾十塊路費,你該不會也想要吧?”張麻子歎了口氣,罵我太蠢,這麼明顯的問題也要問他,還說我爺爺堂堂一個大蠱師怎麼會生出我這種孫子。
我聽懂了,急忙驚呼道,“你的意思……杜玉嬌中的既不是降頭也不是黎巫經咒,而是蠱毒?”
“算你小子反應快。”張麻子很不爽,冷哼了一聲道,“這叫釘子蠱,也是靈蠱當中的一種,因為下蠱並不需要溝通鬼神之力,所以我的經咒無法對它產生效果。”
我用紙巾包著鐵釘仔細打量,口中嘖嘖稱奇,“沒想到用一枚小小的鐵釘也能給人下蠱,不對啊,玩蠱的人不該都養蟲子嗎,釘子也算?”
張麻子形容我簡直就是個白癡,活在人間的造便機器!蠱術沒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絕不僅僅隻是單一的一個品種,下蠱的花樣千奇百怪,不要以為離開蟲子蠱師就不能活。
我摸著腦門苦笑道,“你就彆罵我了,快告訴我該怎麼解蠱吧。”張麻子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雙手抓著我的肩,“小葉,出了我這個院子,外麵有個石墩你看到了嗎?”
我狂喜道,“你是不是想到辦法了,難道利用石墩可以解蠱?”張麻子似是而非地笑笑,搖頭說不是,我是說你腦子這麼蠢,不如出門撞死在石墩上省事。
我滿頭黑線,這都火上房了你還跟我開玩笑?張麻子攤開手臂,正兒八經地回複我,“解降我會,解蠱我不會,這玩意跟黎巫經咒不是一個係統,我雖然懂得一些原理,卻沒有辦法給你的客戶解蠱,怎麼解還得看你自己。”
我急得不行,連張麻子都不會解蠱,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他說,“隔行如隔山,你真當我是萬能的?其實說到蠱你應該比我更了解才對,畢竟你爺爺是真正的蠱師,而且還給你留下了一條龍靈蠱,蠱蟲可以相互克製,即能害人也能救人,你明白了沒有?”
我腦子裡閃過一道光,“你是說,隻要我學會控製龍靈蠱,應該就能替杜玉嬌解蠱了?”說完我又抓瞎了,補充了一句說這不廢話嗎,我要是能控製龍靈蠱,還用找你拜師?
爺爺留下來的那本《靈蠱葬經》上的確記載著不少解蠱的辦法,可我門門都不精通,還處在起步階段,理論倒是學全乎了,可說到實踐就根本就不行。
張麻子背著雙手道,“所有行業都一樣,講究個師父領進門,修行看個人,你有空為什麼不好好實踐實踐?光學理論有個屁用,解蠱的事我幫不了你,自己想辦法!”說完他就趕人了。
我被張麻子連推帶攘地趕出房間,氣得不行,心說這特娘的到底是個什麼世道。
花了錢卻看不到效果,我正鬱悶,趕上張強打電話催促我,我把火全撒在他身上,張強不高興了,罵罵咧咧說,“你特娘衝我發什麼脾氣?又不是我在求你幫忙,大不了我少賺一筆,這生意不做了,你自己想想該怎麼還債吧,次奧!”
說完他想掛電話,我忙道,“強哥你彆著急,算我對不住你好不好?”張強大聲嚷嚷,說什麼叫算?明明就是你不對。
我懶得跟他費功夫計較,讓張強先安撫杜華的情緒,我回家找出《靈蠱葬經》再看看,沒準能找到解蠱的辦法。
回家翻出《靈蠱葬經》,我翻到了解蠱篇章仔細研讀,尋找如何解蠱的辦法。看到淩晨左右,我逐漸理清了頭緒,心中冒出一個想法,不曉得行不行,正猶豫要不要打電話告訴張強,手機提前響了。
電話裡傳出劉媚的聲音,問我有沒有空?
我焦頭爛額,忍著發脾氣的衝動問她怎麼了。劉媚嘀咕說,還不是因為芳芳和程昱的事?他倆好像吵架了,鬨得挺不愉快……
不等劉媚說完我就打斷她,“芳芳都多大了,又不是還沒斷奶的嬰兒,小兩口吵架鬨矛盾再正常不過,我總不能什麼事都管吧?”
聽出我語氣不對,劉媚隻好說,“那你先忙你的,忙完之後你最好再過來一趟,我感覺芳芳這樣下去不行,我挺擔心他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