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見自己發怒後的表情,可通過苗人阿根變得駭然的目光,我猜想自己現在的狀態肯定很可怕。
他好像受到了極致的驚嚇,沒等我靠近自己便七手八腳地爬起來,雙手瘋狂揮動著,臉都抽筋了嚇得大喊,“你走開,你滾,不要靠近老子……”
“嗬嗬……”我的語氣很陌生,在那股並不屬於自己的暴怒意識影響下,我整張臉變得異常僵硬,“你現在還覺得我拿你沒辦法嗎?”
“救命啊!”阿根不知道從我臉上看到了什麼,轉身對著大門口衝去,我急忙也跟隨他下樓。他動作很快,連滾帶爬攢下了樓梯,而我則因為意識不太清醒,動作有些笨拙,距離逐漸被他拉開了。
其實我同樣不好受,在我受傷之後龍靈蠱傳遞了一部分力量給我,讓我的力氣比普通人要大很多,可這種力量並非無限製的,它是一把雙刃劍,同時也影響到了我的意識,我頭重腳輕地跑在樓梯上,好像個蹣跚學步的老頭,根本追不上狂奔的阿根。
剛跑到筒子樓大門外,遠遠的,我看見阿根已經跨上了自己那輛摩托車。
他飛快把摩托車發動起來,回頭對我冷笑,僅剩的一隻獨眼流露出狠毒的光芒,張大嘴說著什麼,看嘴型,好像在說你根本追不上我。
此時我心頭那種暴怒的情緒才剛剛散去,身體有些發虛,雙手撐著欄杆想去追,小區門口那個煙攤老板跑出來衝我大喊,“兄弟你怎麼搞的,怎麼滿手都是血,要不要我找人幫你包紮?”
我剛想答複他不用,街邊卻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定睛一看是阿根的摩托車追尾了一輛小火車,整個車頭幾乎都鑽進了貨車的玻璃。
我驚得張大嘴,煙攤老板也嚇壞了,我們一起衝過去救人,等到了現場一看,才發現人已經救不活了。
現場簡直慘不忍睹,摩托車車頭整個鑽進了小貨車的前擋風玻璃,貨車引擎蓋也被摩托車砸得扭曲了,掀開的引擎蓋下冒著一股濃煙,擋風玻璃碎一地,阿根則在劇烈的撞擊下被掀飛了兩三米,軟軟倒在了路邊。
現場圍著不少人,紛紛掏出手機拍攝現場,我衝到阿根身邊的時候,隻見他雙手都摔到了背後,肩膀的鎖骨包括前胸肋骨都摔斷了,倒在地上大口噴血,活像一條死魚。
這時阿根還沒有斷氣,他瞪大的雙眼寫滿了畏懼,好像看到了某種不寒而栗的畫麵,身體不時抽搐著,張大嘴卻說不出話來,嘴角噴著血沫子,身體一抽一抽的。
重傷成這樣,哪還有活路?
煙攤老板不敢再圍觀,從背後拽了拽我,帶我背離人群,換上一副驚恐的表情,舌根打顫說,“兄……兄弟,他這麼匆忙跑什麼啊?跑下樓的時候眼珠子都爆了,你自己也搞得滿手是血,是不是你們……”
我心情煩透了,但還沒有忘記要圓謊,於是揮手說,“他賴賬不還,跟我起了衝突,還拿刀紮我的手,我氣不過就追他,沒想到他自己開車不小心,居然逆行跑岔道了!”
煙攤老板小聲說道,“兄弟,你快跑吧,待會警察來了說不定也有你的責任,你放心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謝謝!”我對煙攤老板投去感激的眼神,他苦笑說不用,大家都是討生活的不容易,你上門要賬也是處於無賴。
煙攤老板的好心讓我大為感動,不過現在並不是講這話的時候,我匆匆離開了事故現場,走到另一條街上打車離開,路上回想起剛才的一幕,心還在發抖。
怎麼會這麼巧?
阿根剛下樓就被車撞,與其說是巧合,還不如說是因為他施法過程被我打斷,因此受到了邪神的報複,他罪有應得,死了完全活該,可問題是阿根一死,替杜玉嬌解蠱的線索也中斷了。
我很苦惱,原本打算抓住阿根逼問他如何解蠱,可現在什麼計劃都泡湯了,杜玉嬌的釘子蠱我根本解不了,難道這筆生意真的做不成了?
錢是小事,憑我的能力再賺幾萬塊還債不是問題,隻可惜杜玉嬌一條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沒了,我的心情真的很糟糕。
回家時天色早已經黑透,我打開電視,對著電視屏幕傻傻地愣神了半天,感覺這事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於是給張強又打了個電話。
張強沒接,放下手機我更惱火了,不久後手機再度響起來,我以為是張強打回來的,喜出望外,可一看來電顯示卻犯了愁,這電話是杜華打來的。
杜華很著急,問我有沒有調查出結果?
我苦笑,將事情大致經過告訴了杜華,過濾掉了有關於杜太太的細節,隻說下蠱的凶手已經被我找到,可他在潛逃的過程中被車撞死了,現在失去了唯一追查下去的線索,雖然也算替杜明報了仇,可杜玉嬌的釘子蠱我卻沒轍。
杜華的聲音在發抖,“怎麼會這樣?你之前不是還跟我保證得好好的嗎,為什麼會這樣,我侄女怎麼辦啊!”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能安慰杜華先穩定好情緒,既然接了這單生意,我就不會半途而廢,不就是解蠱嘛,大不了我再去求張麻子,上次從他家離開的時候,張麻子語焉不詳,我猜他應該知道怎麼解蠱,隻是嫌麻煩不願意多事而已。
撂下電話,我在家中呆坐了兩個小時,放空了大腦決定不再多想,趟回被窩蒙上被子,好不容易才一覺睡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來了,出門買了一瓶老酒,趕到張麻子家。
他似乎早就知道我會登門,大清早躺在原理曬太陽,我剛進門,張麻子就把目光定格在我手上的酒瓶上,“葉大先生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他陰陽怪氣的腔調搞得我渾身不自在。
有求於人我也不敢發火,隻好硬著頭皮求他,“麻子叔,杜家的麻煩我實在沒轍了,你能看得出這是釘子蠱,肯定有辦法解決吧?當我求求你了,看在我爺爺的份上,你再替我出一次手行不行?”
張麻子沒有繼續擺臉色給我看,歎道,“我上次真沒騙你,解蠱這一套我不擅長,除非……”
我一聽有門,忙道,“除非什麼?”
張麻子看著我,眼神有些複雜,“除非你肯犧牲一點心頭血,讓我借龍靈蠱的力量給杜家大小姐解蠱,可這麼做很凶險,萬一控製不好你也會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