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李道長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讓四十歲左右，中等個頭，皮膚很白皙，沒有傳聞中那種雞皮鶴發的仙顏，眼神中透露出來的英氣讓我感到詫異——他不太像個道士，李道長的氣質很符合古代富貴家庭的公子哥。

張強替我們做了介紹，李道長晗笑主動向我行禮，他一團和氣，待人接物很有禮貌，我一下有點適應不過來。

入行之後我接觸過不少法師，幾乎每個人都擺著一張臭臉，李道長的客套讓我回想起了貢西法師，心中莫名就是一通。

也不知道貢西法師現在怎麼樣了，上次他為了我的事搞成重傷，被趕屍匠背走後就徹底斷了聯係，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

見我愣神，張強忍不住拍了我一把，小聲說，“老弟你在想什麼，正事要緊，老秦是不是已經離開了？”

我急忙回過神來，說剛才我和趙傑親眼看他離開的，快走吧，我們隻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很快我們就上了二樓老秦的住處，他臨走時反鎖了門，張強早有預料，他找了根鐵絲插進鎖眼，蹲在門前忙活。

防盜門的質量不是一般門鎖能比的，張強雖然有一身開鎖的本事，一時半會卻打不開，我見他半天都沒動靜，實在耐不住性子就催促道，“老張你到底行不行，你不是跟我保證過自己是萬能開鎖王嗎？”

張強沒好氣地說，“隻是防盜門倒沒什麼，可老秦臨走時把門反鎖了，我得花很多道工序才能把門弄開，這麼著急要不你來？”

我撇嘴不說話了，這時一直好奇打量張強的李道長卻笑著說，“要不讓我來吧。”

我們詫異不已，感情這位李道長還是開鎖能手，連張強都拿這破鐵門沒轍，他能行嗎？

隻見李道長從腰上取出了一把銀色的釵子，有點像古時候女人佩戴的頭飾發簪，應該是辦法會的時候留下來的頭飾，很快李道長便把發簪送進了鎖眼，手上用了巧勁，也不知怎麼一扭，大門“哢擦”一聲居然鬆動了。

張強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地說，“乖乖，李道長你也開過鎖吧？”

李道長撚著下巴上的兩撇胡須，謙虛道，“雕蟲小技，這隻是行走江湖必須的一點小手段，讓張老板見笑了。”

他講話時很有老派江湖人的味道，站在李道長身邊我總有一種出戲的感覺，感覺拍武俠電影一樣，跟現實有點格格不入。

張強說，“走吧，先進去再說。”我們剛走進客廳就感受到了一股涼意，客廳所有窗戶都被封得死死的，加上沒有開燈，光線詭暗，仿佛直接走進了黑夜。

客廳中不時飄來的陰氣凍得我骨頭在打顫，牆壁上“滴答滴答”的鐘表聲更是讓我不安，頭皮都冒汗了，剛要說話，李道長卻把手湊到嘴邊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我雖然不解還是忍住了說話的衝動，屋裡到處都是躁動陰氣，妥妥的凶案現場，滿屋子流竄的陰靈怨氣讓我極度不安，甚至能在牆角和客廳感受到無數股陰氣彌漫出來的灰霧，這是陰氣濃鬱到了一點程度才會產生的現象。

張強跟趙傑感受不到陰氣的存在，他倆隻能感覺到冷，趙傑更誇張，快把身體都縮成一團了，蹲在門口壓根發顫，我見狀朝他笑笑說，“不用緊張，你要是害怕就先守在外麵，等這邊有結果了再出來通知你。”

趙傑忙不迭點頭，“好好……那就有勞你們了，我、我先到外麵曬曬太陽……”

他逃也似地走掉，張強見狀也打算跟著出去，我拽住張強說，“老張你去哪？”張強回頭罵道，“草，這家人肯定裝空調了，這麼冷我也扛不住，我陪趙老板一起曬會太陽！”

我黑著臉罵道，“人家是客戶，你丫是打工的，跑什麼跑，留下來幫忙！”

張強嘟囔了幾句嘴皮子，我沒聽清楚他在講什麼，估計是在罵我，我也懶得跟他計較。

環顧一眼四周，我和張強忍不住紛紛皺眉，客廳環境糟糕得一比，茶幾上擺著不少吃剩下的方便麵桶，垃圾桶塞滿各種雜物，橘子皮已經發黴長霜了，屋裡除了陰氣還散發著一種腐爛的黴味。

我沒有嗅出屍臭的味道，反倒給這一屋子垃圾搞得鼻尖泛酸，尤其是擺在門口的臟襪子，味道也太刺鼻了，都特麼辣眼睛。

張強捏著鼻子說，“真難想象，主人在這種環境裡是怎麼生活的？”

我正想說話，李道長忽然從隨身攜帶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枚銅錢，把它輕輕壓在門口下，銅錢落地後便開始不安分地抖動，好像過電似的發出“嗡嗡”聲。

我們正不解，都十分好奇地睜大眼睛，不到兩秒，銅錢忽然發出更高頻率的顫抖，居然翻滾著彈跳起來，徑直落入了李道長的掌心當中，李道長把手輕輕攤開，隻見躺在他手心裡的銅錢表麵居然泛起了一層黑色。

我和張強相顧駭然，李道長卻嘿然一笑說，“幸好來得及時，否則快封不住它了。”

我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正想詢問李道長，他卻提前擺手說，“都跟我來！”

我隻好按捺住心裡的疑問，跟隨李道長走進了廚房，按一樓狗肉店滲水的位置，我們很快鎖定了藏屍體的地方，正是灶台下麵的空間！

一般家庭會在灶台下打櫥櫃，用來放置多餘的碗筷和雜物什麼的，可老秦家的灶台下麵卻沒有櫥櫃，而是用紅磚砌了一堵牆。牆體差不多一米的高度，長度則有將近兩米，類似東北人取暖用的炕頭，我一下就看明白了。

屍體十有八九就藏在灶台下。

我跟隨李道長走到灶台附近，隻見李道長伸手按住了牆磚，嘗試著推動了幾下，我正想說這麼厚的牆磚怎麼推得開，不如找個榔頭之類的東西砸開，誰知李道長忽然變掌為拳，吐氣開聲暴吼了一句，“喝！”

事發突然我被他嚇了一跳，正要問他怪吼什麼？隻見李道長握攏的拳頭已經砸在紅磚上，隻聽得“哢擦”一聲，牆磚居然炸開了一層裂紋！

我心中一震，露出嚇傻的表情。

李道長揮拳的時候完全像變了一個人，氣勢徒然拔高，瞪圓的眼睛精芒外溢，這一拳下去迸飛了不少牆磚，泥沙飛濺，我跟張強下意識護住腦袋退後，嚇得都不敢說話。

這就是道家傳說的“內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