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展露出龍靈蠱的氣息之後,不僅是勇哥,連張強也露出了笑容。
太久了,久到他們快要忘記我還有這種能力,隻要有龍靈蠱在,他們還怕什麼?每個人臉上都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隻有我心情沉甸甸的。
老實說,初步和龍靈蠱建立關係,我也不曉得自己能夠控製它到哪一步,陰蠱邪王的蠱毒並不簡單,能不能解還是未知。
但我總要試一試,哪怕拚儘我全部的力量。走進房間,我第一個看見了大祭司玉珠,她對我的到來十分冷淡,說你不是在住院嗎,怎麼來了?
我說對不起,能不能讓我看看賴拉?玉珠是個感情內斂的人,疼女兒隻疼在心裡,外表看不出多大的反應,但我知道,玉珠內心一定複雜極了,也可能因為賴拉的事遷怒到我。
隻是看在勇哥的份上,她什麼都不說。
玉珠小聲說,“她中的應該是疳蠱,你有信心可以解嗎?”她語氣中已經有一份懇求的意思。我低頭沉默,原來是疳蠱,怪不得發作這麼頻繁。
《靈蠱葬經》對此有過擠在,疳蠱屬於藥蠱中的一種,在端午日取小蛇、蜈蚣、禪、螞蟥、蚯蚓、又發等碾成粉末,以陰料添入,置於箱內,再刻上五瘟神,佐以祭品,煉蠱者需日夜虔誠誦咒,長期供奉之後就會成為藥蠱。
將藥粉放置於食物中、亦或是粘在受害者身上,再配合蠱咒催化,便能能引導藥蠱毒入體,讓蠱粉附著在人的腸臟上,使人腹痛難捱,然而這隻是第一步,第二部,疳蠱的毒素會緩慢進入人的身體,破壞人的內臟生態,使內臟枯竭,血脈鬱結不暢,久之麵容憔悴,上吐下瀉,最終五臟六腑早衰,活不過三個月。
中了疳蠱的早起症狀是腹瀉,但由於腸道被蠱粉粘連,所以所會感到腹脹,卻無法排便,有的甚至會活活憋死,幸好賴拉隻是早期中蠱,還沒有後期那麼憔悴。
我掀開被子,被角下蜷縮著賴拉,她眉目之間有著濃濃的痛苦,牙齒“咯咯”的顫抖。她眉毛細而長,微微顫抖者,不知道大祭司用了什麼辦法弄暈了,然而即使在昏迷中,也露出了疼痛難忍的跡象,臉頰發黃,形容憔悴枯槁。
我心中莫名一疼。
我說,“你用了什麼辦法讓她昏迷?”
玉珠說,“也是苗人的蠶蠱之法,可惜我對蠱道鑽研不深,不能像你一樣煉製本命蠱,如果有本命蠱壓製,我女兒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我把手掌心慢慢展開,手心頓時湧出一大片金色的線條在遊走,玉珠一驚,低呼道,“這是你的本命蠱,你已經能夠控製它了嗎?”
我點頭,說是的,賴拉的蠱毒我應該有辦法解。她大喜過望,很激動地看著我,說那你趕快。我什麼也沒說,閉上眼睛,開始緩慢地誦咒,溝通起了體內的小蟲子。
我的意念在呐喊,“出來,你快出來,快點出來……”
龍靈蠱有了回應,它似乎並不情願,我好想理解了它的意思,如果替賴拉解蠱,會消耗它很多精血,龍靈蠱本就出在成長期,還沒成熟起來,消耗精血不是好事,連我也會受到影響。
我心說不管了,念了一遍咒,強行把它喚出來,這時候指縫中流露出一道光,有個金色的小點在皮層下慢慢放大,很快,一道麻繩形狀的長影逐漸顯露出來,他上半身是魚的形狀,然而尾部卻還是蛻變,有著蛇一樣的磷斑,尾端分叉,不再是蒲扇般的形狀,而是分叉成了三股,有龍尾的雛形。
這就是龍靈蠱,這小家夥已經在我身體裡麵沉睡了一年,此刻,卻是我第一次打量它。
我靜靜端詳著龍靈蠱,而它而睜開綠豆似的小眼睛,眼仁中有靈光在閃爍,動也不動地和我對視,我能夠感受到它的焦躁,意識中誦念起了靜心咒,然後通過意念的傳導,告訴它一個事實。
賴拉是被我連累的,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看著她受苦,雖然動用你的精血解蠱,很有可能傷及本源,但本源並非沒有辦法彌補,隻要你肯配合我,我會想儘各種辦法替你恢複。
龍靈蠱靈動的眼仁充滿了疑惑。
此時的它,還是一片懵懂,想不通為什麼甘心付出代價,也一定要救床上的女孩,它跟我的時間太短了,還沒有學會人世間的情感,就像個嬰兒,腦海中一片空白。
我輕輕誦念口訣,說,去吧。
龍靈蠱化成了一道金線,在我指縫中慢慢流淌,飛臨病床上空,盤旋了一會兒,很興奮,好像有些惺惺相惜的激動。
繞飛三圈之後,金線落在那賴拉的口中,開始爬進了她的體內。我看著那一道金色在賴拉的口中消失,有種莫名其妙的不適應感。
龍靈蠱入體沒一會兒,那賴拉頭頂的一團黑氣開始搖曳起來,如風中的火苗,時強時弱,我知道她的身軀裡必然有一番大戰,正是你死我活的關鍵時刻。我對龍靈蠱充滿信心,卻有些憂慮纏在賴拉身上的那一絲怨念,於是右手持劍指,開始念咒。
龍靈蠱和我的視覺是共享的,隻要它願意,我就能夠看清楚平時看不到的東西,故而也能夠清楚把握這團黑氣的實時動態。
沒多一會兒,賴拉開始猛咳,口鼻間不斷冒出黑紅色的鮮血、黏液,這些鮮血之中,還裹夾著許多細碎的雜質、汙垢和一團團的嘔吐物,裡麵似乎有許多細微的蟲屍,腥臭難聞。
我怕這些東西把她呼吸阻礙,拿了旁邊的被子給她揩去,她又不斷咳出,嘴裡儘是黑色的血。
突然,那團黑氣發出了一聲尖戾的慘號,我一直在念咒法,精神力高度集中。
所有的啼哭化作又化作了一聲厲喝,凝聚成一點,黑氣在空中凝成線,驟然朝我腦門鑽來。
我立刻停止持咒,吸氣凝神,不動如山,空間中傳來一股能量震蕩,黑霧逐漸消散,然而其中卻有一股意識,毫無顧忌地闖入我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