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的大姐剛走,張強立刻就問我,“真要去?”我點頭,沒說話。張強歎口氣說,“既然你質疑要去,我就不勸你了,保持手機暢通,有任何麻煩第一時間聯係我吧。”
我笑說,“苗疆可能沒有信號,進了山哪還能聯係?”
張強張大嘴,正要說點什麼,這時大街上卻傳來一道驚呼,我和張強臉色同時一變,豁然站起來,快步朝佛牌店外麵走去。
很快,我再次看見了剛才送信的大姐,和之前不同,她嘴角含笑,已經躺倒在了地上,街邊蹲著兩個人正要對她展開急救,又是掐人中,又是按壓胸口,我快步走上去,推開人群蹲在了送信大姐身邊,一抓她的手,冰涼。
再探鼻息,人已經沒氣了。
屍體沒有外傷,七竅中不見血絲,死後麵容安詳,甚至嘴角掛著一抹淡笑,她好像仍舊沉浸在發了一筆意外財的喜悅之中。
我頓時把臉垮下來。
“怎麼會……艸,這女人真特麼狠,連個送信的女人都不肯放過!”張強臉色鐵青,跺腳說,“小葉,你還是不要去了吧,這些家夥……”
我揮手製止了張強,拉著他埋頭走回佛牌店,走進店鋪,張強臉色煞白地說,“老弟,這女人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連個送信的大姐都不放過,殺人跟玩一樣,跟這種人打交道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我打斷張強,沉吟道,“下手的應該不是小靜。”
“為什麼?”張強瞪大眼睛。
我深吸一口氣,分析道,“首先,小靜雖然飼養了一條食腦蠱,但這大姐卻並不是被食腦蠱害死的,而是中了一種邪咒,有點類似於黎巫經咒中的攝魂秘術,據我說知,小靜並不懂這門陰邪的法咒,如果有,昨天也不至於被我們憋得那麼狼狽,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不是她害死的,那會是誰?”張強不解地說。
“不知道,”我搖頭,忽然聯想到什麼,臉色一變,急忙說,“老張,我先走了,阿讚吉不久就會過來,你讓他去梧桐路36號找我。”
張強拽著我的胳膊說,“老弟,你要一個人過去?”
我推開張強,沉聲說,“不去不行了,我有種直覺,小靜恐怕也會有麻煩。”
“這特娘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沒出發就遇上這種事了!”張強急得跺腳,我已經懶得再跟他廢話,立刻衝到大街上攔車,告訴出租車司機地點。
很不湊巧,大街上正在堵車,等我感到梧桐路大街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我心急如焚,下了車趕緊找梧桐路36號,可走遍了整條大街,我卻一直沒找到紙條上說的地方。
我有點慌了,直覺告訴我,這件事的困難程度恐怕會遠遠超過之前麵臨的任何一場變故。
我還不肯放棄,幸好不久之後,我看見一個推著三輪車賣水的中年人,趕緊衝過去問道,“大哥,麻煩問一下,梧桐路36號在什麼地方?”
賣水的大哥很吃驚地看著我,“小兄弟,你找那個地方乾什麼,那裡鬨鬼啊。”
鬨鬼?
我笑道,“沒事,我就是專門抓鬼的,你這麼說,肯定知道那地方在哪裡吧,能不能帶我過去?”
這大哥皮膚很黑,頭上頂著破氈帽,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什麼,聽到這話趕緊把頭低下去,使勁搖晃著腦門,“不行,那是死人去的地方,活人怎麼敢去?小兄弟,我勸你還是彆找了。”
我立刻掏出錢包,塞了兩百塊錢在他手上,“大哥,幫幫忙,有個人約我在梧桐路36號見麵,我不去的話她可能會有危險,放心,你隻要帶我走到門口去就行了,剩下的我自己搞定。”
他遲疑了一下,依舊低頭不肯看我,我有些不耐煩了,忙說不夠就再加兩百,這條街又不止你一個路人,不行我就讓彆人賺了。
他這才說,“行,錢給我,我帶你去!”
借過錢,他把三輪車靠在路邊,轉身便朝一條小巷中走去,我趕緊這大哥怪怪的,走路時一直低著頭,臉都不肯抬一下,我追上去問道,“大哥,你脖子怎麼了?”
他“啊”了一下,下意識把手伸向脖子,低啞地回應了一聲,“沒事,脖子有點疼。”
我正著急跟小靜見麵,沒顧得上理會他的異常,拐進巷道中走了好久,這大哥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本能地看了看四周,越來越荒涼偏僻,走了這麼久,我們早就離開了梧桐街。
我停下來,不肯走了。
帶路的人仍舊低頭走在前麵,我跟他想個至少兩米,他一直不肯回頭,卻能感應到我的腳步已經停下了,立刻說,“你為什麼不走了?前麵就是。”
我把臉搭聳下來,慢慢眯緊了眼角,“這裡不是梧桐路。”
他笑道,“這裡就是梧桐路,你可能不知道,梧桐路一共有兩條,老街是上一個世紀七十年代留下來的,後來市政規劃,又在其他地方修了一條路,還叫梧桐街,正因為這樣,很多不熟悉的人都會找錯。”
我說,那你把頭抬起來,讓我看一看你的臉。
他啞著嗓子說,“不必了吧?”
我謹慎往後退,“你到底是誰?”
“我?我就是替你帶路的人啊!”他仍舊茫然地站在那裡,傻笑道,“快走,收了你的錢,我必須把你送到那裡,走吧。”
我說,“我不想去了,你走吧。”
“不行,沒到地方,絕對不能走!”他吼了一嗓子,徒然間把臉抬起來,草帽下顯露出一張森白的臉,兩個眼珠子渙散,沒有聚焦。
我看見他脖子那裡有一道“紅線”,傷口很細,滲露出一些血絲,心中頓時一緊,沉聲說,“你帶我走得並不是陽間的路,你已經死了。”
“我死了嗎?”他的眼仁慢慢往上翻,仍舊是一臉迷茫之色,眼球很快就翻進了上眼皮,隻剩下兩個白中泛黃的眼珠子,好像剝了皮的葡萄,五官扭曲,臉色也慢慢猙獰了起來,“你胡說,我沒死,沒有死!”
我指了指他脖子上“血線”,“你脖子還疼不疼?”
“脖子……脖子……”他徒然間想到了什麼,立刻伸手去撓脖子,手指剛剛觸碰到傷口,頓時一大股殷紅的血跡迸射出來,好像擰開的水龍頭,心房供血的壓力造成了井噴效果,這人脖子上立刻噴出兩股血線,身體直挺挺地往下一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