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好!”老饕眼中閃過一抹毒辣和陰狠,卻一閃而逝,很快便擠出一張笑臉道,“既然是這樣,我就不打擾你們同門相認了,蠱王,我要帶走陰玉,這你總沒話說吧?”
陰蠱邪王淡淡地瞥了對方一眼,擺首說,“你要走就走,何必囉嗦?”
老饕嘴唇輕輕抖了一下,訕笑道,“好,那這老家夥的屍體……”
“我絕不會讓人動張麻子的屍體,除非你們踩著我的屍體過去!”聽到這話,我頓時把臉漲得通紅,厲吼道。
陰蠱邪王沉吟了一段時間,點點頭說道,“這家夥好歹也算個人物,人已經死了,何必**他的屍首?陰玉可以拿走,算是對你上麵的人有個交代,不過嘛,這屍體卻必須留下!”
“好!”老饕恨聲點頭,默默地看了陰蠱邪王一眼,不冷不熱地說道,“看來蠱王是鐵了心要幫這個混小子了,不過蠱王,我必須提醒你,主人那邊,你該怎麼交代?”
陰蠱邪王不屑地冷笑道,“他是你的主人,又不是我的,我做我自己的事,何必對他有交代?”
“嗬嗬,我明白了。”老饕陰狠的眼角暴跳了一下,目光中寒意漸深,冷冷地哼笑一聲說道,“既然這樣,法師,你陪我一起回去交差吧。”
“好!”藏傳法師從始至終並未說太多話,淡淡地看了陰蠱邪王一眼,點頭應諾。
老饕把手伸進張麻子的屍身懷裡,搜尋不久,便取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他把盒子放在手中,仔細端詳片刻,盒中彌漫著一股如淵似海的凶煞氣息,他卻飲之如甘霖,狂笑不止道,“終於落到我摩門手中,看來摩門光複之期已經不遠了。”
說完,他把視線垂下,用恨不得生吞我的目光死死地看著我,目光陰狠,釋放出一抹邪笑,“小子,這就是跟摩門作對的下場,早晚有一天,你也會……”
“東西已經拿到,為什麼還不走?”陰蠱邪王淡淡地打斷他的話。
“好,我這就走!”老饕怪笑兩聲,將盒子放進懷裡,轉身離去。
陰蠱邪王目送此人走出院子,這才回頭,目光複雜地望著我說,“不愧是葉乘龍的孫子,你很會搞事,摩門這個勢力連我都為之忌憚,你卻毫無顧忌,一而再再而三地與他們作對,究竟為了什麼?”
我說,隻是適逢其會罷了,你為什麼救我?
他表情一僵,神色恢複了冷清,冷冷地盯著我說,“我無後,葉乘龍隻留下你這一個繼承人,如果連你也死了,這一脈便會徹底絕根,我思前想後,既然是上一輩的恩怨,沒必要牽扯到你身上,隻要你肯交出《靈蠱葬經》,我不僅不會殺你,還會將畢生所學毫無保留地傾囊相授,你覺得如何?”
我冷笑道,“這東西,對你而言真有這麼重要?”
陰蠱邪王麵容一肅,正色道,“老夫窮畢生精力,隻想讓千年前落敗的蠱道走向巔峰,為了達成這個目標,行事無所顧忌,甚至和你爺爺反目成仇,你爺爺是個老頑固,不能理解我的宏圖大誌,連你也這麼想嗎?”
我說,“為了追求力量,甚至不惜與摩門合作,甘願做人家的走狗,這就是你的大誌?”
“混賬!”
陰蠱邪王眼中爆射凶光,死死地盯住我,眼中怒火彌漫,仿佛兩柄直插人心的利劍。
我心房一縮,頓時感覺到莫大的壓力,可還是硬著頭皮,不閃不避地與他對視著。
“哈哈……”良久,陰蠱邪王忽然笑出來,笑聲中充滿不為人理解的悲戚,卻又夾帶著幾分張狂與霸道。
他猛地站起來,將視線定格在我身上,“你和那老蠢材一樣,一樣這麼頑固,理解不了我的雄心,我不怪你,快把東西給我,不要逼我動手!”
我說,“東西早就被我毀掉了,可上麵的所有信息,卻全都印在我的腦中,除了我,這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那你就跟我走吧!”陰蠱邪王壓抑住眼中的寒意,淡淡地吐氣說道,“直到你把所有文字都複述出來,我才會放你離開。”
我冷冷地站起來說道,“你就不怕,等我把傷養好之後,會偷襲你?”
“嗬嗬。”陰蠱邪王淡漠一笑,搖頭說,“你儘管試一試,我不會殺你,但炮製人的手段卻多得是,身為一個蠱師,你應該能明白我這些話的分量。”
我說,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黔西,那裡是我閉關的地方,我會給你時間,讓你好好考慮清楚。”陰蠱邪王掃我一眼,淡淡地說。
“好!”我點頭,問他能不能等我安葬好張麻子的屍體之後,再陪他一塊離開?
陰蠱邪王不耐煩地皺了下眉頭,說這老東西技不如人,死了便死了,何必費心將他安葬?
我平靜地說,“你不讓我安葬張麻子,我是不會跟你走的,毋寧死。”
他回頭怒視著我,眼中射出刀子一樣的怒火,良久,方才漸漸平靜下來,淡淡地點頭說,“好,天亮的時候,必須走。”
我艱難地支撐起了身子,在院中找到一個向陽的角落,緩緩落鏟,拋出一個大坑,將張麻子的屍身用草席裹好,默默地埋葬下去。
整個過程,我都在流淚,可臉色卻異常的平靜,冷漠,心中暗暗發誓,有朝一日,必定讓老饕和藏傳法師付出代價。
天色蒙蒙亮起,我跪在地上,替張麻子上了兩柱黃線,默默磕了幾個響頭。
此時陰蠱邪王吐氣說道,“天亮了,該走了吧?”
我並未答話,默默站起來,剛要跟所陰蠱邪王離去,此時院門外卻有一竄腳步聲匆匆趕來,我看到了張強,他正帶著阿讚吉匆匆趕來,兩人一眼便瞧進了堆在院角的土包,立刻怔住了。
“是誰乾的?”死一般的沉寂之後,阿讚吉腳步踉蹌了一下,他把後背靠在門框上,張大嘴,難以置信地望著院角那堆土包,眉心在猙獰地跳動著,良久,一字一頓地說。
我心中酸澀難當,麻木地低頭說,“老饕和藏傳法師,昨晚他們找來了,麻子叔為了救我才……”
“那他呢?”阿讚吉的胸膛在劇烈地起伏,忽然把臉轉向陰蠱邪王,厲聲說道,“殺害張師的人,他有沒有份?”
“沒有!”我十分平靜地說,“陰蠱邪王專程來找我,並未參與對麻子叔的圍攻,他從老饕手上救了我,條件是,我必須跟他進山,將《靈蠱葬經》的缺失部分寫出來。”
“你答應了?”阿讚吉錯愕地看著我。
我苦笑,看了看麵無表情、好似石雕一樣站在我身邊的陰蠱邪王,又看了看暴跳如雷,眼中殺心密布的阿讚吉,無奈,輕輕歎口氣說,
“阿讚吉,請你讓開吧。”
“我不能讓他把你帶走!”阿讚吉咆哮如雷,口中發出蠻牛般的喘息聲。
我默然,靜靜地搖頭說,“我也不想跟他走,但我沒得選擇,就算你跟我加起來也鬥不過,所以,還是請你讓開吧。”
我並非貪生怕死,隻希望留著有用之身,尋找報仇的機會,跟隨陰蠱邪王離開,至少我能活下來,將來,未必沒有脫身的機會。
他年紀一大把,就算熬,我也能熬死陰蠱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