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軍聽到槍聲,開車趕到事發地點之時,海峰已經躺在地上,上半身三處槍眼觸目驚心,鮮血橫流!
“……!”林軍推開車門跳下,雙目隻掃了一眼海峰的身體,隨即全身僵硬。
“林……林軍……我兜裡……鑽戒……!”海峰額頭青筋冒起,鼻孔與口中往外噴著大量的血點子。
“我……!”林軍張嘴就要回話。
“撲棱!”海峰腦袋一歪,直接斷氣了。
“操!”
林軍煩躁的抓著頭發,轉身背對著海峰,心中極其複雜,有一種說不明白的滋味!
痛心,失去老友,極度悲傷?
這都談不上!
但你要說林軍能漠視,無動於衷,這又不可能,因為海峰給他的印象極為深刻!
林軍心裡非常不舒服,但又找不到原因!
大概不到一分鐘,陽和波波開車來到了事發地點,他們看見地上的屍體,隨即又掃了一眼林軍,二人都沒說話!
“不是我倆乾的!”陽低著頭,沉默數秒後答道:“後麵有一輛車在追,我們往這個方向跑!路上太黑,他們有車載探照燈,槍一響,海峰就倒了!我們乾死一個,人就在前麵!你可以去看看,軍!
林軍低頭沒有吭聲。
“軍!真的是意外,真的!!”波波抬起頭,張嘴解釋道。
“把M4給我!”林軍沉默數秒,抬起手臂伸向二人。
“是意外!!”陽再次喊了一句。
“唰!”林軍猛然抬頭看向二人,扯脖子喊道:“槍給我!”
“呼呼!”
陽和波波坐在車上,一動不動,口鼻劇烈喘息,死死盯著林軍!
雙方對視三四秒鐘,陽突然咬牙說道:“把槍給他!”
波波聽到這話,皺眉停頓一下,隨即伸手就把槍扔了出去。
“嘩啦!”
林軍抬手接起,左手握著槍體,右手放在彈夾之上,想掰開核對一下裡麵子彈數量,因為在之前這把槍一直跟著陽,但他卻沒有機會開過,那如果正好少了三發,結果就……
站在原地,林軍右手就握在彈夾之上,眼睛盯著陽和波波,卻遲遲沒有將彈夾掰下來!
雙方似乎沉默很長時間,又似乎很短!
“把屍體抬上車,回去吧!”林軍看著二人,最終沒有核實彈量,皺著眉頭就將M4扔了回去。
“你為什麼不看了?”波波沉默一下問道。
“……看了又能怎麼樣?!不知道更好!”林軍皺眉回了一句,隨即彎腰奔著海峰走去。
……
輪胎行駛在戈壁灘之上,車上坐著五人,一個重傷昏迷,一個是死屍!
林軍開著車,一直沒有說話,而心裡那種極度不舒服的感覺,卻遲遲未能調整過來!
他跟海峰肯定算不上朋友,更談不上有任何友情,但海峰這兩天的旅途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他執拗,他一根筋,甚至在某些事情上表現的很愚蠢。可作為臨時“隊友”,他可靠,他堅韌,甚至在得知自己境遇將十分惡劣的情況下,還敦促著林軍,讓他趕緊救治大佛……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衡量一個好人的道德水平線,一降再降。似乎任何一個人,隻要稍微不為自己想,變得無私一些,那群眾就喜歡把他規劃到“傻B”陣營內。因為很多人認為,這有點反社會,反人類本源的劣根性!
這就好比貪汙,在七八十年代,你翻開老的報紙和新聞,你看看有幾個官員會因為貪汙落網?而現在,你要裝作聽不見,那隻能說明你聾了,瞎了,與世隔絕了。
對於這種現象,有人厚顏無恥的說,是壞人變多了,貪的人變多了,但我們的社會並沒有出現問題!
其實這都是扯淡,林軍覺得,不是壞人變多了,而是道德水平線下降了!
以前的人,是認為我不能貪,而現在的人認為,大家都貪,憑啥我不貪?
正是這種道德水平線的不停拉低,海峰這樣的人才顯得格外突兀,格外的彪!
所以,海峰死了,林軍心裡特彆不舒服。但他並沒有從社會角度出發,因為那太遠,太遙不可及。他隻是覺得,這樣的人應該僅存兩個,這樣才能使得自己病態的生活圈子,顯得不是那麼黑,還很正常!
……
深藍國際救援會總部。
大佛之前已經注入了抗生素,傷口也得到了處理,所以,林軍等人回來以後,他就直接被送往醫療區進行全麵檢查。
而海峰的屍體被拉回來以後,直接被送往停屍房,但翟耀自始至終沒有出現!
辦公室內。
林軍歸還了翟耀要的那兩個箱子,隨即低頭抽煙。
“什麼時候走?”翟耀問了一句。
“越快越好。”林軍低頭答道。
“你和那個波波,沒有參與這次,和海峰一塊出去的,是陽,還有小辰!”翟耀皺眉囑咐了一句。
林軍聽到這話,明白過來翟耀的意思,因為陽和小辰還有大佛,是不準備回到國內的,所以,把海峰的事兒往他們那兒一推,這件事兒想查也沒地方。
“好!”林軍點了點頭。
“……林軍,我這幾天會回國,咱倆說過,我要去延吉看看!”翟耀停頓一下,張嘴把之前的事兒再提了一次。
“恩!”林軍聽到翟耀的話,沒有憤青似的拒絕,更沒有去指責翟耀有多不是人,因為那顯得很幼稚。
海峰已死,而自己還活著,如果林軍非得要追究一個真理,那受傷的隻會是自己和朋友,這也是林軍最後為啥沒核實那把M4裡子彈數量的原因!
看見了,又能怎麼樣?!
“行,你出去吧。”翟耀衝林軍說了一句。
“唰。”
林軍站起身,扭頭就往外麵走,但他隻走了兩步,還是忍不住回頭問道:“翟耀?”
“恩?”翟耀有些失神的一愣。
“後悔了嗎?”林軍嘴角抽動的問道。
“……!”翟耀看著林軍,沒有吭聲。
“咣當!”
門關上,林軍離去。
屋內,翟耀坐在椅子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沉默許久後,將腦袋靠在椅背上呢喃道:“我後悔了……但再選一次……你還是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