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風。”
蘇希然從地上撿起了手機,開了公放,道:“到底怎麼回事,丁隊他……”
“屍檢報告,說是臟器衰竭,加上長期抑鬱,導致死亡……”北風之神一邊說一邊哭,道:“扶蘇大哥,他一直到自己離世,也不願意跟我說哪怕一句話……”
我聽著他的話,更覺得心如刀絞,整個人顫栗不已,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冰冷的牆角裡縮成一團。
“丁隊……”
蘇希然掛斷了電話,就這麼淚水漣漣的看著我:“你沒事吧?”
“我疼……”
我一手捂著心口,抬頭看著蘇希然,渾身顫抖,淚水不自覺的滾滾而出:“扶蘇就這麼走了,我心疼……我心好疼……”
她肩膀一顫,看著我,不禁仰起臉蛋,但眼淚還是不斷往下掉。
“扶蘇他……”
我聲音顫抖,看著蘇希然,但淚水模糊了視線:“扶蘇一直到走,也不肯原諒我啊,他一定是怪我太懦弱了,怪我沒能救得了隰有荷華,怪我的懦弱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
說著,心頭的自責無以複加。
渾身的力氣都仿佛被心如刀絞所抽乾了,忽地腦海裡一片蒼白,緊接著眼睛一黑,不自覺的跌倒在了冰冷的陽台上。
“丁隊,你不要……”
耳邊,傳來蘇希然的哭泣聲,而我的意識,仿佛正在脫離這個世界一般。
……
再次睜眼時,我已經躺在工作室裡自己的床上,外麵,陽光和煦。
“老大,你醒啦?”
一旁,傳來徐佳澄溫柔的聲音。
“嗯,澄澄……”
我轉過臉來,看著她,一旁,蘇希然、林澈也在,門外,王勁海、張偉、臨界聽到聲音之後也急忙走了進來。
“宸哥……”林澈咬著牙,道:“醫生已經看過了,沒有太大問題,但是你的情緒不能再大起大落了,否則心臟怕是會受不了。”
我看著大家熟悉的臉孔,鼻子一酸,轉過臉去,看著窗外,聲音哽咽:“扶蘇走了,扶蘇走了……我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一天會這麼快的到來……”
“老大……”
徐佳澄上前握著我的手,道:“我們……我們都隻能接受這一切,說什麼都太遲了。”
“扶蘇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我看著窗外,淚水不斷滑落在枕頭上,顫聲道:“我們的扶蘇,他天賦過人,在戰場上,他是世界第一的刺客,在靈園裡,他是世上最溫柔的男人,他應該永生永世的在靈園陪伴愛人,而不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結束了他最好的年華。我欠他的,太多了……”
蘇希然哽咽道:“丁隊,你不要這樣……我們所有人都在等著你振作起來,你不要這樣……”
“如果能用我的一條命,換他的一條命,那該多好。”
我看著窗外,腦子裡卻全是酒泉關會議廳裡與扶蘇爭吵的一幕,他俊逸的臉龐仿佛依舊還在眼前,頓時有種心痛欲絕的感覺:“都怪我一時的懦弱,葬送了扶蘇他年輕的生命,都怪我……”
“丁牧宸,這不怪你。”
臨界柔聲道:“扶蘇有他的堅持,你也有你的堅持,你們兩個沒有對錯,我知道你現在肯定非常難過,但是……但是希然說得對,我們整個天選組,整個北辰都在等著你振作起來,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主持大局?”
我轉過臉擦了擦眼淚,然後奮力從床上坐了起來,道:“扶蘇那邊,還有什麼消息?”
蘇希然道:“我已經聯係到扶蘇的弟弟了,扶蘇他……明天出殯,他家的地址我也已經記下來了。”
“知道了。”
我紅著眼睛,道:“希然,訂機票吧,今天就飛鄭州,我想看扶蘇最後一眼。”
“丁隊……”
她眼眶濕潤的看著我,隨後柔聲點頭:“嗯!”
“扶蘇也是我的兄弟,我要一起去。”林澈道。
王勁海、張偉齊齊點頭:“對,一起去,扶蘇是我們大家的兄弟,我們都想送他最後一程。”
臨界頷首:“我這邊已經跟給自己和希然請假了,那就一起過去吧,基地那邊呢……怎麼辦,要不要通知他們?”
我點點頭:“告訴他們一聲,願意去的就去,不願意的就留下訓練。”
“知道了。”
……
不久之後,機票出了,我們很幸運,訂到了晚上七點起飛去鄭州的機票。
下午,驅車前往機場。
晚上的時候,飛機沒有延誤,就這麼飛離地麵,離開了蘇南,前往扶蘇生活的地方了,隻是我沒有想到,第一次前往他的家,居然為了最後一次送彆他。
飛機上,我們一行人都十分安靜,全程我都看著窗外的天空,心頭百味雜陳。
八點許,抵達鄭州。
臨界雇了一輛大車,帶著我們一群人前往扶蘇的家,他家並不在市區,過去大約還要一個多小時左右,車子行駛在黑漆漆的公路上。
一個多小時後,汽車來到了一片村莊,周圍都是林木。
車子緩緩停下,司機伸手一指不遠處,道:“道行巷就是這一片了,你們自己過去問問地方吧?”
“嗯,謝謝了,司機。”
“不客氣!”
一群人下了車,我走在前方,看到一個中年男子在路邊抽煙,於是走上前,問:“這位大叔,您知道林蘇的家是哪一戶嗎?”
“林蘇?”
他抬頭詫然看了我們一眼,道:“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他朋友。”
“林蘇已經走了,你們是來給他送葬的吧?”
“嗯……”
“明天才出殯,今天來早了。”
“沒關係,我們先去看看他。”
“哦,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大概半裡路之後右轉,看到有一家擺花圈的,就是林蘇家了,小心路滑,最近剛剛下過雨。”
“嗯,謝謝你了,大叔。”
“哦,好。”
……
道路有些泥濘,走了一會,果然,前方有一戶人家院子裡燈光很亮,裡麵還傳來了哀樂,門前擺放著花圈,到了。
但是,站在門口的時候,我卻心頭百味雜陳,止步不前了,真希望這是一場夢,當夢醒來的時候,我又可以在遊戲裡看到那個意氣風發的世界第一刺客,而此時,隻要我向前跨出這一步,就等於是接受了這個事實,接受扶蘇已經走了。
“丁隊……”
一旁,蘇希然柔聲道:“怎麼啦?”
“沒事……”
我走上前,敲了敲院子的鐵門,“當當”兩聲之後,一個約莫六十歲上下的老人打開了門,他的臉上滿是皺紋,扶著門的手掌也顯得很是粗糙,布滿了繭子,一雙眼睛則布滿血絲,看著我們,用河南話問道:“你們是誰?”
“林蘇的朋友。”我說:“我們是想送彆林蘇的。”
“林蘇的朋友?”
他顯得有些戒備,道:“你是不是……是不是那個丁牧宸?”
“是我,你是?”
“我是林蘇的父親。”他目光中透著寒光,說:“明天才出殯,你們走吧,要來的話,就明天再來。”
“叔叔……”
我皺了皺眉:“我們想……看他一眼?”
“看他一眼?”
扶蘇的父親目光中透著憤怒,道:“我聽說在那個什麼遊戲裡,林蘇就是跟著你混,最後才蒙受冤屈,如果不是你,我的兒子怎麼會得上抑鬱症,怎麼會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這麼久?你今天居然還有臉來看他最後一眼?”
“叔叔,我……”
“滾!”
他怒吼一聲:“林蘇真是眼瞎了,認識了你這種人,再不滾,我可就要動手了!快滾!”
我渾身顫抖。
“叔叔,對不起……”
“滾!”
“叔叔,我……”
他狠狠的關上了門。
一旁,林澈咬著牙:“憑什麼,他憑什麼怪你啊?這公平嗎?”
“彆說了……”
我輕輕一擺手,道:“確實怪我。”
臨界秀眉輕蹙:“這不讓我們進門是什麼意思?丁牧宸,現在怎麼辦?”
“你們幾個打車走吧,去附近找個旅社住一晚,明天再來,我在這裡等等。”我看著眼前黑漆漆的圍牆,道:“我站在這裡,就能離扶蘇近一點,能多陪他一會。”
蘇希然聲音哽咽:“丁隊,你彆這樣……”
“希然……”
我看著她,道:“這樣的話,我心裡能好受一點,你懂嗎?”
“我懂……”
就在這時,身後的門“吱呀”一聲又開了,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追了出來,道:“丁牧宸?是丁牧宸大哥嗎?”
“我是。”
我馬上轉身,看著他,道:“你是……扶蘇的弟弟?”
“嗯。”
他點點頭,說:“我叫林小傑,林蘇的弟弟,對不起……我爸因為哥哥走了,傷心過度,所以脾氣特彆不好,我知道這件事絕不可能怪你的,真的對不起……”
“沒事的,小傑,我也有責任。”我說。
他的臉上帶著歉意:“今天的話,我爸的脾氣確實太大了,要不你們明天早上過來吧,明早過來見我哥最後一麵,明天我爸或許就沒有那麼生氣了,而且明天來的人多,他也應該不會當眾發脾氣,今天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沒事,沒事的。”
我點點頭:“那……我們明天再過來吧。”
“嗯,辛苦你們了,真的對不起。”
“沒事,沒事……”
……
看著林小傑的背影,臨界眼圈紅紅的說:“扶蘇的弟弟,倒是挺懂事的一個孩子。”
“嗯,走吧,找個地方住一夜,明天再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