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裴家”的時候,宋立豪忍不住臉色大變。
這些天,宋立豪通過“蜂巢”的人查探了隋戈的信息,同時也從“蜂巢”得到了一些關於裴家被滅族的事情。從“蜂巢”得到的信息,裴家的實力更勝宋家許多,但是頃刻之間,裴家的所有修行者係數被人絞殺,場景慘不忍睹,據聞整個裴家山莊,被驚天的劍氣割得支離破碎,血流成河……造成這一切的,正是隋戈背後的那位“女魔頭”。
若是這樣的悲劇發生在宋家身上……
宋立豪一想,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發生在宋家!
宋立豪頓時醒悟,覺得之前當真是被嫉妒和仇恨衝昏了頭腦。
若是為了一己之私、一時之快而惹惱了隋戈,引動了他背後的那位“女魔頭”,那麼就等於為宋家引來了滅頂之災。他的親人、族人,恐怕都不能幸免於難。對於許多修為高深的修行者來說,人命不如草芥,舉手之間,就能讓他們宋家灰飛煙滅。
“你明白了?”宋天旭說道,“明白的話,就站起來吧。”
宋立豪這才敢起身,然後說道:“父親教訓得是,無論如何,我不能拿整個家族去冒險。這一次雖然輸了,但輸的是生意,輸的是錢,隻要宋家的根本還在,我們就沒有真的輸。”
“這一次你總算明白了。”宋天旭道,“對於任何一個古老的家族來說,最重要的不是賺錢、擴展勢力,最重要是傳承!傳承!隻有傳承下去,這個家族才有希望問鼎修行界頂尖的存在,才有希望參與到這個世界的規則製定當中。否則,若是被人舉手給滅了,還談什麼希望,談什麼超脫?所以,你一定要記住,若是以後家族遇到什麼危險,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想儘一切辦法將家族的血脈和功法傳承下去!”
“明白了。”宋立豪道,“這一次,我們輸了,輸的隻是錢。”
宋天旭正要點頭,忽地聽見半空中響起一個悶雷般的聲音:“宋天旭何在?”
宋天旭連忙飛掠出了房間,隻聽見半空那聲音又道:“宋天旭,行會元老虞計都公子親身至此,還不下跪迎接!”
下跪迎接?
宋天旭一聽,頓時臉色大變。
能夠踏足先天期的人,無一不是心高氣傲、心誌堅定如鐵之輩,乃是以挑戰天地為目標的,所以麵對強者,躬身行禮也就罷了,但是要下跪的話,一時間卻是難以做到。
“跪下吧——”
這時候,天空中傳來一個威嚴、霸氣無比的聲音,然後半空的雲霧之中伸出一隻巨大的手掌,足足有一座屋子那麼大,直接往宋天旭頭頂按下。
如此恐怖的威力,早已經超過了武學的範疇!
身在其中的宋天旭,隻感覺頭頂的手掌猶如泰山壓頂,根本不是人力能夠抗衡。
喀嚓!
在無可匹敵的力量壓破下,宋天旭雙腿膝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膝蓋四周的岩石地麵係數龜裂。
哼!
半空中那人滿意地冷哼了一聲,收回了那隻恐怖的手掌。
宋立豪這時候也衝出了房間,二話沒說,直接跪在了其父旁邊。
宋立豪這樣做,乃是擔心其父盛怒之下貿然跟來人動手。以來人表現出來的實力來看,一旦宋天旭含怒出手,那麼很可能宋家立即就是滅族的下場了。
半空中的雲霧似乎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力量壓破,自然而然地分開,兩個人影從半空中落了下來。
宋立豪抬頭一看,隻見為首的是一個年青男子,穿著白色的袍子,從外貌來看,年紀跟他相仿,但是這年青男子渾身釋放出來的氣息,卻是異常的霸道,雙目精光閃爍,更如同利刃一般。可以說,如果單單從樣貌而論,宋立豪比這男子也不逞多讓,但是若論氣勢,宋立豪連人家萬分之一都不及!
如果說宋立豪算是所謂的世家公子的話,人家就是皇族貴胄的皇子,差距何止千裡!
更何況,這叫虞計都的家夥還是“行會”的元老,其修為當真是深不可測!
一個負劍老者站在虞計都的後麵,赫然就是上一次來宋家的“尊使”。
虞計都看也不看宋立豪,仿佛宋立豪這種人,根本連進入他眼簾的資格都沒有。
“宋天旭,上一次‘行會’交待給你的事情,你竟敢置若罔聞!”虞計都冷哼道。
“虞公子,我們已經做了,而且之前遏製那小子的生意,已經有些成效,隻是那小子太狡詐,出現了一點小小的失利……”
“住口!”虞計都喝道,伸手虛空一抓,一股無形的力量就將宋立豪抓到了半空,“宋天旭!若是你再說半句廢話,我就將你兒子滅殺,並且拘走他的魂魄奈去煉法寶,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宋立豪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在半空,動彈不得,就如同被人捏在手指中的螞蟻一樣,虞計都似乎隻要手指輕輕一撚,他立即就會灰飛煙滅,連他父親也救他不得!
“住手!求……你了,虞公子,放掉小兒吧。”為了兒子的一條小命,宋天旭也隻能開口相求了。
“哼!”虞計都陰狠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想他活命的話,就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
“虞公子,是我們宋家故意避重就輕,並未仔細查探那小子的底細,隻是打算從生意上遏製他發展,然後再伺機弄清楚他的底細……”宋天旭不敢再有隱瞞,將之前的計劃告知了虞計都。
虞計都聽後,冷笑一聲,宋立豪這才得以解脫,從半空跌落在地上。
“宋天旭,你給我聽好了。你親自出手去試探一下那小子的底細,三日之後將結果送到‘行會’來。如果你做不到的話,你就準備好白發人送黑發人吧。”虞計都說完,就消失在原地了。
以宋天旭的修為,甚至都看不清楚虞計都是怎樣離開的。
那老者看著麵如死灰的宋家父子,陰測測地笑道:“宋天旭,老夫送你一句話‘作為馬前卒,就應該有做馬前卒的覺悟’!馬前卒不一定會死,但要是連作馬前卒的資格都失去了,你們就一定會死!”
卑躬屈膝。
忍辱求生。
這就是宋天旭、宋立豪父子兩人此時的處境。
先天又如何,千年世家又如何,麵對“行會”的元老,他們根本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除了跪地乞憐,他們什麼都不能做。
甚至,連反抗的心思都不敢生起來。
宋立豪自以為聰明一世,但此時才發現原來他自己不過是小聰明而已。他不僅輸給了隋戈,而且麵對剛才那位“年青人”,他更是輸得一塌糊塗,甚至連跟人家作為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連他一向尊敬的父親,也隻有給人跪伏在地的份。
一陣山風吹來,宋天旭膝蓋附近被先天真氣震成了粉末的岩石沙粒被風吹走、揚起。
良久,宋天旭起身,長歎了一聲。
宋立豪仍然跪在地上。
因為他要牢記這一次下跪的滋味。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但凡是男人,就不能輕易給人下跪。
上一次,宋立豪給人下跪,對方是一個老者,而且是被父親強迫下跪,宋立豪還能勉強接受。但是這一次,宋立豪卻是主動給人下跪,隻是為了搖尾乞憐,為了他們父子兩人的性命。
宋立豪要記住這種搖尾乞憐的滋味,時刻鞭策自己,總有一日,他要做上位者,將對方踩在腳下!
宋天旭似乎看出了宋立豪的想法,平靜地說道:“立豪,下跪的滋味不好受吧?”
宋立豪點了點頭,沉聲道:“立豪不孝,讓父親受辱了。”
“噢,你覺得我受辱了?”宋天旭淡淡地問道,神情沒有任何的波動,看不出他心頭真正的想法。
“是!父親何等英雄的人物,豈能跟那黃口小兒下跪!”宋立豪怒道。
宋天旭道:“我也不想給人下跪,但他的實力太強了。因為他強,所以可以讓我下跪,甚至可以輕易讓我死在這裡!所以,希望你記住每一次給人下跪的滋味,以後就可以少給彆人下跪了!”
“我正在記住這種滋味。”宋立豪說道,仍然沒有起身,“但眼下這局麵,我們卻又該如何?馬前卒,真是不好做啊。”
“是啊,我本以為應該可以拖上一段時間的,誰知道‘行會’這麼快就找上門了。”宋天旭道,“一來,也是因為我們從生意上遏製那小子的計劃暫時失敗了。其二,可以看出‘行會’對那小子很是關注,否則也不會這麼急著逼迫我們去探路。”
“那小子固然是可惡,但是‘行會’的人,也不見得是什麼好東西。”宋立豪恨聲說道。雖然“奪妻之恨”的確是刻骨銘心,但沈君菱畢竟跟他沒有真正的婚約,說遠點跟他宋立豪其實關係不大。但是,下跪之恥卻是實實在在的,這讓宋立豪的確是耿耿於懷。
“噢,你是怎麼想的?”宋天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