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急奔跑和施展輕功逃命肯定是不一樣的,身穿黃衣服的“司機”立刻反應了過來,自後麵急切追趕,“快來,他要跑!”
王欣然和另外一個“司機”聽到喊聲,急忙從坑下跑了上來,此時吳中元已經跑出了幾十米,黃衣人眼見雙方的距離越拉越遠,情急之下拔出了手槍,“站住,再跑我要開槍了。”
這時候誰站住誰就是傻瓜,吳中元隻當他在放屁,繼續順著地埂往西北方向奔跑,前方六十米外就是樹林,隻要進入樹林就安全了。
“你們是什麼人?!”王欣然高聲喝問。
王欣然喝問的同時也拔出了手槍,另外一人見狀急切阻止,“九號,彆開槍,自己人。”
九號想必是王欣然在組織裡的代號,隻有內部人才可能知道,眼見二人並非外敵,王欣然更加氣怒,“我們之前跟他有過約定,你們這是乾什麼?”
沒人回答她的問題,黃衣人眼見無望追上吳中元,於奔跑之際扣動了扳機。
夜晚安靜,槍聲刺耳,吳中元瞬時嚇出了一身冷汗,待得反應過來,發現好像沒有受傷,急忙撒足狂奔。
第一聲槍響之後,緊接著又傳來了一聲槍響,這次槍聲發出的位置比第一槍要遠,與槍聲一同傳來的還有王欣然憤怒的警告,“再敢開槍我就打死你。”
“九號,你想乾什麼?”有人喝問。
“我無法確定你們的身份,馬上向我證明,不然我開槍了。”王欣然喊道。
“你瘋了嗎?”有人高聲嗬斥。
王欣然沒有接話,再次鳴槍示警,二人見她來真的,不敢繼續追趕,也不敢貿然開槍,吳中元趁機衝入樹林,借著樹木的遮掩繼續奔逃。
哪怕進入樹林,吳中元也不敢懈怠,如果石碑上的內容無誤,除了假扮司機的這兩人,周圍還有其他埋伏。
他在夜裡可以看清東西,夜視能力在這時幫了他大忙,奔跑之時環顧四周,可以發現北麵和西麵都有人向他所在的位置快速奔跑,具體數量不詳,隻知道人數不少。
不過由於他逃走之前毫無征兆,這些人沒能覺察防範,此時離他都有幾百米的距離,對他構不成威脅。
這時候什麼都顧不得了,唯一的念頭兒就是跑,跑的越遠越好,跑的越遠越安全。
五分鐘不到,吳中元就甩掉了追兵,但他不敢減速,仍在快速移動,這些都是官方的人,可以在任何地方設卡攔截,必須趕在對方設卡攔截之前,跑出他們設定的包圍圈兒。
對方設定的包圍圈兒籠罩區域並不是固定的,而是根據他移動的速度來評估設定,範圍圈兒設定的越大,投入的人員也就越多,抓到他的難度也就越大,所以對方不可能一開始就在百裡之外設卡,而是通過估算他奔跑的速度來逐漸擴大,隻要他能跑出對方估測之外的速度,就可以跳出包圍圈兒。
十點半左右開始奔逃,一直跑了兩個多鐘頭,翻過四座山峰,進入黃縣和臨縣交界處,到得這時,吳中元知道自己安全了,因為在這兩個多小時內他至少跑出了一百裡,如果是在公路上奔跑,這個速度算不上很快,至少不算驚人,但是這可是在山裡跋涉,如果不會輕功,沒人能跑出這麼遠。
往西還有綿延的大山,但吳中元沒有繼續在山裡移動,使用輕功是需要耗費真氣的,他的氣功修為本就不高,這時候體內的真氣已經徹底耗儘,再也跑不動了。
對於修煉氣功得來的氣,遠古時期和現代對它的稱呼是不一樣的,遠古時期稱之為靈氣,而現在多稱之為真氣,雖然叫法不一樣,卻是同一種東西。
不過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繼續趕路,跑不動就隻能扒車,山下就是一條寬大的公路,有很多過往的車輛。
就在他剛剛生出扒車這一念頭時,遠處駛來了綠色的車隊,是十幾輛軍車,有吉普,有卡車,卡車上都有篷布覆蓋,後麵還拖著大炮。
有時候猶豫並不是深思熟慮,而是錯失良機,短暫而快速的觀察之後,吳中元借著樹木的掩護,衝到了山腳下,爬上了隊尾的一輛汽車,但他並沒有進入篷布車廂,而是鑽進了卡車後麵拖著的炮車,炮車外麵都包裹著帆布,大炮本身也有射擊位,他就蜷縮在這裡。
到得這時,吳中元才略有放鬆,他的衣服褲子全被汗水濕透了,異常緊張加上體力透支,藏好之後一直在瑟瑟發抖。
要是用一個成語來形容他此時的精神狀態,驚弓之鳥無疑是最貼切的,他沒有後援,屢受誆騙,不管是哪一方都對他虎視眈眈,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所有的驚弓之鳥都會伴隨著杯弓蛇影,沒有安全感,精神緊張,患得患失,多疑焦慮,哪怕藏在炮車上他也並不安心,甚至懷疑這個拉練的隊伍是真的在拉練,還是受人指派,故意走這條路引他自投羅網。
此時唯一能令他感覺安全的就是包裡的那把槍,儘管他不太可能使用,卻也會令對方有所顧忌。
待得情緒稍穩,吳中元拿出小刀將包裹炮車的帆布劃了個不大的口子,這樣至少能看到外麵的情況。
身心俱疲導致了昏昏沉沉,但他不敢睡,如果睡著了,發生什麼意外情況他無法提前察覺,隻能強打精神,後顧前瞻。
他之所以能逃出來,很大程度上得益於那塊石碑,這塊石碑是他自己回去之後留下來的,目的應該有兩個,一是給現代的自己提個醒兒以此規避風險,二是消除心裡的一些遺憾,目前來看這個石碑的確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因為他安全的逃出來了。
不過也不能因此就斷定這個石碑能改變一些既定會發生的事情,因為按照狹義相對論的相關理論,有些事情哪怕提前知道了結果,也隻能改變事情的發展過程,改變不了事情的最終結果,該發生的事情遲早還是會發生。
究竟是隻能改變一些不重要的過程,還是可以連結果一起改變,有個很簡單的驗證方法,那就是儘快趕到第二處位置,如果小巫師能順利把他送回去,石碑的出現就可以改變結果,如果中途出現變故,導致小巫師沒能把他送回去,石碑的出現就隻能改變過程。
仔細回憶石碑上的內容,可以發現幾條重要的線索,第一條就是他最終還是回到了遠古時期,第二條是回去之後的日子並不好過,不然也不會有“這麼糟糕”一說。第三條就是四月十五日落之前如果能夠趕到第二處地點,就能提前回歸。最後一條是王欣然和趙穎都是好人。
除了這四條明麵上的線索,還有一條非常重要的隱形線索,那就是除了依靠這兩個巫師送他回去,還有另外一種方法可以回歸,他是在小巫師也死去的情況下憑借這種方法回去的,為了使用這種方法,他又在現代滯留了一年。
複雜的線索逐一理順,天也亮了,車隊自路邊一處平坦區域停了下來,車上的戰士下車撒尿洗刷,吃完飯之後繼續上車趕路。
熬到上午十點,吳中元自炮車挪到了前麵的卡車上,他運氣好,這最後一輛卡車拉的是行軍的給養,吃的東西是一種可以自熱的壓縮乾糧,戰士們吃飯時他留心觀察過,誰想吃幾個就吃幾個,也不用跟誰報備,盒飯沒有準確數量。
上了寬敞的卡車,就不想回炮車了,但他不敢在卡車上滯留,將背包裝滿這種壓縮乾糧就挪回了炮車。
實則他是想自卡車上吃完再回去的,但這種乾糧得加水才能熱,而卡車上沒水。
中午車隊又停了一次,是吃午飯,吃午飯時戰士們有過交談,交談中雖然沒有提及此行的目的地,卻說下午跑快點兒,爭取天黑之前趕到山裡進行實彈演練,如此一來吳中元心裡就有數了,等車隊開動,就挪回卡車,自車廂裡睡了一覺。
他是被顛醒的,自篷布縫隙往外看,路窄了,是土路,周圍全是樹,想必是進入了山區。
不能再搭順風車了,得趕緊下去,萬一拉到營地可就跑不了了。
下車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解手,他不敢開手機,隻能通過觀察太陽來確定時間,現在應該是下午四點多,目前所處的位置應該在黃縣的西北方向,根據汽車時速來估算,這裡距黃縣約有八百到一千裡。
這麼遠的距離,肯定已經跳出了對方的搜查範圍,應該安全了。
一天一夜沒吃飯,他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山裡有溪水,可以加熱乾糧,乾糧袋上有說明書,根據說明書進行操作,很快就吃上了熱飯,部隊的夥食比他之前想象的要好,這種自熱乾糧裡麵有肉有菜還有辣醬。
吃完飯,數了數剩下的乾糧,還有二十多袋,一天吃兩袋,十幾天不用出山。
看來今天的運氣還是不錯的,不但順利的逃了出來,還得到了充足的給養,降低了外出覓食暴露的風險,這年頭兒到處都是監控,隻要被照到了,肯定沒跑兒。
整理好背包,吳中元繼續往西北方向移動,今天是四月一號,他有十五天的時間趕往黃河的源頭,此前他根據三座相連的雪山這一線索查出了疑似位置,在青海省瑪多縣,還有半個月,時間足夠了。
如果昨晚沒看到石碑上的文字,他此時可能會和趙穎取得聯係,但現在他不會那麼做了,原因很簡單,他不想害死趙穎,儘管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害死趙穎。
目前所在的這座山很大,是真正的深山,站在高處環顧四周,視線所及的區域都看不到村莊,這種情況對他是有利的,離人群越遠,他就越安全。
雖然時間很寬裕,但吳中元還是不敢耽擱,一刻不停的疾行,石碑上說的是如果能在四月十五日落之前趕過去,就能救下小巫師,這個“救下”有兩種可能,一是小巫師因為自身的原因命在旦夕,還有一種可能是有人害死了小巫師,至於是哪種情況,他無法確定,因為石碑上的文字雖然是他自己留下的,但以他的表述習慣,這兩種情況他都可能會用“救下”這個詞。
傍晚時分,前方出現了鐵絲網,確切的說是水泥柱子上捆著三道鐵荊棘。
這種鐵荊棘南北延伸的範圍很大,如果繞路指不定要繞到什麼時候,短暫的遲疑之後,吳中元自鐵荊棘的空隙裡鑽了過去,鐵荊棘圍繞的這片區域很可能是軍事禁區,但是這麼大範圍的環繞,即便橫穿而過,也不會有人發現。
這時候早就過了驚蟄了,但附近卻很少看到蛇蟲,連兔子和鳥兒都少,不過這種情況對於深山獨行的人來說是好事,他倒不怕蛇蟲豺狼,但是冷不丁的鑽出個什麼東西,被嚇一跳的感覺並不好。
半個小時之後,夜幕降臨,吳中元白天睡了一覺,也不困,繼續趕路。
又走了十來分鐘,前麵出現了一個大坑,說是大坑其實也不是很大,有七八米寬,中間區域有一米多深,外圍要淺一點兒。
土坑已經長滿了雜草,想必是很久之前留下的。
再往前走,又發現一個類似的土坑,越往前走,類似的土坑越密集,有些時候兩個土坑還是連著的。
“怎麼這麼多坑?”吳中元犯嘀咕了。
一犯嘀咕,馬上醒悟了過來,此前那個車隊是進山拉練的炮兵,這座山頭兒很可能是他們開炮的目標,怪不得周圍沒有野獸。
醒悟過來,馬上往北全力奔跑,幸虧醒悟的早,要是等到人家開炮才發覺,就倒大黴了。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醒悟的並不早,因為沒跑多遠,南麵就傳來了炮聲。
“我操你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