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中元言罷,趙穎衝己方二人擺了擺手,三人先行退出了石室。
吳中元又衝王欣然和楊弈喊道,“設法讓他們都來追我,你們也退出去。”
二人此時早已疲憊不堪,聽吳中元這麼說,也不推讓,打起精神跑到他的前麵,以此轉移“追兵”的注意力。
王欣然順利擺脫了黃海林,抽身出來,率先退出了石室。
但那中了邪的八哥兒仍然追著楊弈猛啄,吳中元見狀,快跑幾步自地上抓起一把彈殼兒向它砸去,其中一枚彈殼砸中了那八哥兒,八哥兒吃痛,嘎嘎怪叫著向他飛來。
楊弈這才得以抽身,快步跑向台階,“你也儘快出來。”
吳中元聽到了楊弈的呼喊,但他卻不能立刻退出去,不然“追兵”會尾隨而出,他必須拿捏時機,趕在台階封閉之前的那一刻逃出石室。
由於台階此前曾經自動升起過一次,吳中元知道台階會在什麼時候升起,也知道台階會以怎樣的速度升起,對於會輕功的他來說,這個時機並不難以拿捏,待台階升到一半時,瞅準機會,疾衝而至,縱身一躍,自縫隙裡鑽了出來。
黃海林和蕭琴被甩在了後麵,八哥兒飛的快,追了出來,但剛一露頭就被等候在旁的王欣然踢了回去。
台階升起,石室封閉。
三人此時都是大汗淋漓,待石室封閉,倚著台階坐下,大口喝水,大口喘氣。
趙穎等人是站著的,那兩個雇傭兵端著步槍站在兩側,警惕的看守著吳中元等人。
二人的動作令王欣然大感厭煩,“想死是吧?把槍拿開。”
“你說什麼?”其中一個雇傭兵瞪眼。
楊弈撇嘴笑道,“她說你再拿槍對著我們,你就會死。”
雇傭兵都是些什麼人,說好聽點兒叫雇傭兵,說難聽點兒就是群亡命徒,專門拿錢乾壞事兒的,這些人哪個沒殺過人,怎麼可能是善茬兒,楊弈說完,二人不但沒有垂下槍口,反倒打開了保險。
唯恐激化矛盾,趙穎急忙衝二人擺了擺手,“快把槍收起來。”
但那兩個雇傭兵並沒有執行她的命令,見此情形,楊弈嗬嗬笑了兩聲。
他的笑聲將那兩個雇傭兵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的身上,楊弈歪頭看著其中一人,臉上帶著冷冷的笑。
兩秒過後,其中一個雇傭兵突然調轉槍口衝另外一個雇傭兵開了槍,是連發,一梭子直接撂倒,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倒斃身亡。
變故發生的太過突然,趙穎愕然驚問,“你做什麼?”
那雇傭兵並不答話,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倚牆而坐的楊弈。
片刻過後,楊弈拿出手槍,輕描淡寫的衝著那雇傭兵的眉心扣動了扳機,槍響人倒。
趙穎驚愕後退,“你們乾什麼?”
“你們這是乾什麼?”吳中元也很驚訝。
楊弈收起手槍,拿起礦泉水瓶若無其事的喝水,王欣然說道,“你既然掌控不了局麵,我們就幫你掌控。”
趙穎聞言眉頭大皺,如果這兩個雇傭兵能立刻執行她的命令,王欣然等人可能就不會擊斃他們,不能堅決執行領導命令的下屬就是不安定因素,隨時可能成為害群之馬。
吳中元雖然驚詫,卻也不能責怪王欣然和楊弈做的過激,二人這麼做的確是在消除安全隱患,他們知道趙穎不會衝己方發難,但是他們不能確定這兩個不聽從趙穎命令的人會不會在關鍵時候自背後打黑槍。
“我哥呢?”吳中元衝趙穎問道。
“半個小時之前走散了。”趙穎瞅了王欣然和楊弈一眼,“剛才裡麵是怎麼回事兒?”
“他們被陰魂附身了,不辨敵我。”吳中元說道,言罷又問,“我哥沒事兒吧?有沒有受傷?”
趙穎搖了搖頭,“沒有,他很安全。”
二人說話的時候,王欣然和楊弈並沒有插嘴,楊弈還在喝水,王欣然在抽煙。
“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吳中元說道。
趙穎並不感覺驚訝,轉身向遠處走去。
吳中元看向王欣然,王欣然歪頭一旁,並不表態。
猶豫過後,吳中元起身跟了上去,“你們是怎麼找到我哥的?”
趙穎沒有接話,繼續往遠處走。
吳中元又問,“你們是什麼時候找到我哥的?”
“在你甩掉我之後。”趙穎隨口說道。
“不是我甩掉了你,而是你離開之後他們找到了我。”吳中元說道,二人是自姚子勤所在的村子分開的,李局長和王欣然找到他的時候趙穎已經走了,後來他走的很倉促,沒能等到趙穎回來。
“我知道。”趙穎的語氣很平靜。
“你們是怎麼找到我哥的?”吳中元追問。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趙穎走到牆角停了下來。
“你找他乾什麼?他隻是個局外人,你不該拉他下水。”吳中元說道。
趙穎笑了笑,“如果當初你沒有不辭而彆,我們也沒有找他的必要。”
“他為什麼答應幫你們?”吳中元正色問道。
“那你為什麼會選擇跟他們合作?”趙穎反問。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吳中元沉聲說道,“你開出了什麼條件,他才答應幫你們?”
“我們給了他他需要的東西。”趙穎說道。
“什麼?”吳中元追問。
“你應該知道他缺錢。”趙穎說道。
“那一百萬我知道,除了錢,你還給了他什麼?”吳中元步步緊逼。
趙穎沉默不語。
吳中元忍無可忍,戳破了那層窗戶紙,“我給你的那些丹藥哪兒去了?”
趙穎選擇繼續沉默。
“你們既然化驗過那些丹藥,就應該知道那些丹藥有很嚴重的副作用,你拿這些飲鴆止渴的東西來騙我哥?”吳中元沉聲問道。
“我沒騙他,”趙穎並不心虛,仰頭回應,“他需要一個希望,我就給了他一個希望。”
“服用那種丹藥的後果是什麼?我嫂子會醒過來嗎?”吳中元的語氣並不是詢問,而是斥責。
“不排除蘇醒的可能。”趙穎說道。
“你彆給我來這套,”吳中元板起了麵孔,“我們化驗過我嫂子的血液,她血液裡帶有未知病毒,這種病毒會影響一個人的神智,我嫂子即便醒了也隻有兩種結果,要麼變成瘋子,要麼變成怪物,你還有臉說給他的是希望?你這分明是在利用他。”
“他需要的隻是一個希望,而希望並不一定就是結果,”趙穎很鎮定,“有些時候為了希望而努力,這個過程本身就是結果。”
“我不和你玩文字遊戲,我問你,你到底想乾什麼?”吳中元問道。
“你知道我想做什麼?”趙穎說道,“我感覺我們對你已經很真誠了,而且咱們也已經說好我們幫你回去,你帶不走的那些東西歸我們,是誰出爾反爾?是誰不辭而彆?你不經常說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嗎?你難道忘記了之前他們是怎麼對你的?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們做了什麼?”
“再敢挑撥離間,我他媽一槍打死你。”王欣然拔槍在手,快步走來。
“你他媽嚇唬誰呀?有種把我也殺了!”趙穎毫無懼意,甚至連槍都沒拔出來。
不等王欣然走近,吳中元大聲喊道,“彆鬨了,你彆過來,我有話問她。”
王欣然雖然生氣,卻沒有喪失理智,聽吳中元這麼說,強壓怒火,憤憤轉身。
趙穎歪著頭,並不見心虛忐忑。
吳中元深深呼吸克製情緒,“我師兄知不知道那些丹藥有副作用?”
“知道,”趙穎說道,“休靈頓藥理研究所的檢驗報告我也給他看過。”
“檢驗報告是英文的吧?”吳中元皺眉。
趙穎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他隻上過高中,怎麼可能看得懂那麼複雜的檢驗報告?”吳中元怒氣上湧,林清明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之所以沒上大學不是因為考不上,而是壓根兒他就沒參加高考,他去了鄰縣,下井挖煤,供他念書。
“他自己看不懂,可以找人問。”趙穎貌似並不想平息吳中元心中的怒火,甚至有故意激怒他的意味。
她也的確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此言一出,吳中元暴怒,“你分明知道他是殺人犯,他能找誰問?你們太卑鄙了,他還不夠可憐嗎,你怎麼忍心再利用他?”
“我就是個特務,我完成任務有什麼錯嗎?”趙穎說道,“你也沒拿我當朋友,憑什麼用朋友的標準來要求我?”
吳中元為之語塞。
王欣然見吳中元還沒反應過來,在遠處高聲提醒,“你還沒發現嗎,人家喜歡上你了,在吃醋呢。”
吳中元聞言眉頭大皺,平心而論,他知道趙穎不討厭他,卻不確定趙穎喜歡她,之所以不確定不是因為他木訥愚鈍,而是他一直在本能的回避和忽略這個問題,從未仔細想過。
不過看趙穎今天說的這些話,貌似的確有故意氣他的成分,讓林清明介入此事,除了用林清明當誘餌,逼迫他回頭與之合作,很可能還有對他當日不辭而彆,跟著王欣然走了的氣惱和報複。
王欣然和趙穎之間早已經勢同水火,王欣然說完,趙穎立刻反唇相譏,“吃醋的應該是你,因為捷足先登的是我。”
“捷足先登?”王欣然一臉鄙夷,“你登堂入室了嗎?你是在門外路過了吧?”
吳中元比較單純,一時之間沒明白王欣然所指,但楊弈是過來人,聽懂了,一臉的尷尬和驚詫,女人善妒,此言不虛,一旦妒火中燒,什麼方寸,什麼修養,全沒了。
二人都是聰明的女人,聰明的女人都懂得吵架的真諦,那就是極力讓對方生氣,王欣然說完,趙穎歎了口氣,“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這話吳中元更是完全聽不懂了,連楊弈也都是想過之後才明白,趙穎的言下之意是吳中元從她那兒進行了學習,學會之後跑掉了,不管吳中元對王欣然做過什麼,都是從她那裡學到的經驗。
這已經不是攻心了,簡直是誅心,王欣然心裡可能很生氣,但臉上卻帶著笑,歪頭看向楊弈,“告訴她,剛才在下麵石室,吳中元用童子尿乾了什麼?”
“哎,哎,哎,”楊弈實在看不過眼了,“能不能有點職業操守,你們到底是出來乾嘛的?”
尷尬,非常尷尬,說的人尷尬,聽的人也尷尬。
十幾秒後,趙穎率先打破了僵局,低聲說道,“我並不是有預謀的要利用你師兄,等有合適的機會,我再跟你詳細解釋。”
趙穎說完,吳中元疑惑歪頭,怎麼她的語氣突然之間和緩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