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中元不喜歡在家裡悶著有多方麵的原因,一來自己不管住在大澤亦或是九牧和崮山,都脫不得瑣事乾擾,他隻要在,吳勤和黎萬紫薑大花就不能自己說了算,大事兒小事兒都會向他請示。
二是自己不管住在哪裡都不好,會給餘下兩位城主以厚此薄彼的感覺。最後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自己回來之後雖然去過很多地方,但東方廣袤無垠,他去過的那些地方隻是冰山一角,還有很多地方不曾涉足,他日封印消失,再想到處跑就不這麼方便了,得趁眼下封印還在,往各處走一走,看一看,不為遊山玩水,隻為戰略觀摩。
吳中元有些累了,實則他是故意表現出疲憊的,有些事情不便於當著吳荻的麵仔細商談,倒不是對她不放心,而是有些事情當著她的麵說不太合適。
看吳中元麵有倦意,吳荻便起身告辭,老瞎子也隨之起身,吳中元親自攙扶引帶,送他出門。
出門之後,吳中元並沒有將老瞎子送回屋裡,而是帶著他自城中走了一圈兒,此舉有兩個目的,一是讓所有人知道他與老瞎子的親密關係,以此幫助老瞎子豎立威信。二是有些話他要跟老瞎子單獨說。
此前老瞎子曾經說過在東海有處海島,海島上有一種神奇的事物,可以幫助牛族勇士在變化獸身時將包括兵器在內的身外之物一並幻化,他想要找到這件東西並送給薑南,此事自然不方便當著吳荻的麵說。
吳中元問起此事,老瞎子就知道接下來吳中元不準備帶他出去了,對此他也並沒有心生不快,他行動不便,要帶他同行就必須帶上老二隨身照料,而老二近段時間一直忙著挖掘山洞,走不開。
回憶過後,老瞎子將東海那處海島的大致方位詳細告知了吳中元,附近有什麼參照物也一並說了。可能猜到吳中元會去尋找鮫人一族,便將鮫人活動的大致區域也說了。
“先生,你所說的可以提升女子修為的是個什麼樣的事物?”吳中元問道。
老瞎子歪頭回憶,沒有立刻接話。
吳中元問道,“是神草靈木的果實還是上古遺存的金石丹藥?”
老瞎子搖了搖頭,“都不是,此物乃旱魃屍牙。”
吳中元甚是驚詫,疑惑看他。
老瞎子雖然看不到吳中元在看他,卻猜到吳中元一定很驚訝,便解釋道,“尋常靈物雖能增補氣血,卻不得立見奇效一日千裡。旱魃的屍牙乃極陰劇毒之物,可激化經絡,催動氣血,尋常人等若是遭其噬咬,屍毒會立刻攻心,但吳荻大人乃九陰血脈,可耐受陰毒,隻承其利卻不受其弊。”
“是不是有些過於凶險?”吳中元不無顧慮。
老瞎子點了點頭,“確實凶險,但練氣修行皆需循序漸進,服食補氣丹藥加速提升已屬取巧,再想加速,唯有兵行險著,好在世間萬物相生相克,屍毒乃是陰毒,若是吳荻大人純陰未泄,一定可以抵禦耐受。”
吳中元不擔心吳荻是不是純陰之體,因為隨著靈氣修為的提升,他自身的感官也越來越敏銳,是與不是,隨意一瞥就能看出來。他擔心的是老瞎子所說的方法是不是真的有效,不過聽老瞎子的語氣,應該還是有把握的。
正所謂陰陽對等,福禍同行,吳荻現在隻有紅色靈氣,想要儘快提升修為隻能服食補氣丹藥,但補氣丹藥雖然可以加速提升修為,卻也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想要再度加速必須另辟蹊徑,而速度越快,風險也就越大。
世間不乏亡命之徒,不惜冒險也想儘快提升修為的人比比皆是,而這個險還不是誰都能冒的,隻有九陰血脈才能冒險一試。
“若得成功,可提升幾階?”吳中元問道。
老瞎子搖了搖頭,“說不好,得看服下了多少牙粉。”
“九陰血脈能夠完全無視屍毒?”吳中元又問。
老瞎子點了點頭,“想必可以。”
“想必?”吳中元皺眉,想必也好,應該也罷,還有或許和可能,都是不確定的意思。
“旱魃不常有,九陰血脈也不常有,此前也沒人這麼做過。”老瞎子說道。
吳中元歎了口氣,“行吧,你先將那旱魃的所在告訴我,對了,我也從未與旱魃交過手,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過。”
“那隻旱魃已經被困住了。”老瞎子壓低聲音,詳說原委。
由於不時有路人跟吳中元打招呼,老瞎子講說的斷斷續續,待老瞎子說完,吳中元心裡大致有數了,那隻旱魃已經被困了數百年,困住它的人是某任熊族大吳,此人早已亡故多年,卻留下了進入旱魃被困區域以及克製它的方法。
“先生,你到底是什麼人哪?”吳中元笑問,實際上他心裡已經有答案了,老瞎子不但對熊族的法術了如指掌,還知道很多隻有熊族王族才知道的秘史和往事,而熊族的巫師和勇士卻並不認識他,如此一來他的身份也就不難揣度了,此人應該是他太爺爺的私生子,而吳熬是他爺爺的私生子,他又是他爸爸的私生子,曆代大吳好像都有類似的問題,搞的都快成吳家的傳統了。
不過與太爺爺和爺爺不同的是,他的老爹比較有種,敢作敢當,直接把他給帶回來了,而他的太爺爺和爺爺則把他們的私生子給藏了起來。
“我答應過先母,永遠都不會向外人表露我的身份。”老瞎子既回答了又沒回答,如果吳中元猜到了,他就算回答了,如果吳中元沒猜到,他就算沒回答。
吳中元笑了笑,沒有再強人所難。
至於老瞎子所說的旱魃屍牙一事,該跑還得跑一趟,先設法弄回來再說,至於服用與否,當由吳荻自己權衡決定。
吳勤正在等他回去吃飯,見老瞎子跟吳中元一起回來了,也熱情的邀請他同席,但老瞎子婉拒了,而吳中元也沒有堅持老瞎子入席。吳勤又想要叫上吳荻,也被吳中元阻止了,吳荻也好,老瞎子也罷,都有專人給他們做飯,吃個飯沒必要擠在一起。
吳中元也是故意不叫上吳荻和老瞎子的,隻跟吳勤和他的家人一起吃了個飯,這麼做是為了凸顯與吳勤等人更親近,其性質類似於家宴,等同間接承認是一家人。
便是貴為黃帝,也不能想乾什麼就乾什麼,不是為了得失利益,而是人情世故總要考慮,平心而論吳勤在他不曾發跡時一直對他眷顧有加,而吳卿在他還是吳勤手下一名低階勇士的時候就已經傾心於他,他跟這戶人家既屬於貧賤之交,又屬於患難之交,不娶了吳卿好像感情上有點兒說不過去。
實則他也並不討厭吳卿,薑南更像一個驍勇善戰的大將,而吳荻則更像一個橫觀縱覽的謀臣,與她們相比,吳卿更像女人,但不知為何他對薑南有感覺,對吳荻有感覺,唯獨對吳卿沒什麼特彆的感覺,也可能是因為她太普通了,沒什麼鮮明的特點。
席間說的多是閒話,但也不是一點正事兒沒說,吳中元有意無意的透露了自己接下來還要往彆處去,此前曾經吩咐過老瞎子做一些瑣事,在他走後,老瞎子遵照他的吩咐所做的一些決策,大澤要遵照執行。
吳卿在席間做了兩件事情,一是派人將兩盤在她看來比較對阿洛母女胃口的菜送給了她們,二是吩咐仆從將黃毛兒下午的食物早些準備好。
吳卿很聰明,平日裡接觸不到他,就用上了農村包圍城市的策略,善待他的朋友和扈從。
吃飯的時候吳中元吩咐廚下準備了酒肉,吃完飯拎著食盒去了大澤所屬的一座邑城,老二正在那裡挖洞,得去看看它,不能讓它感覺受到了忽視和冷淡。
事實上老二的境遇比他想象的要好,都知道老二是他身邊的人,邑城方麵對它招呼的很是殷勤,好酒好菜的招呼著,一直到午後未時老二方才回到施工現場開始工作,在此期間吳中元並沒有現身,而是趁機自林中打了個盹兒,直到老二乾的熱火朝天才拎著食盒出現,招呼它出來休息。
如果在老二休息的時候出現,老二會感覺很窩心,乾活兒的時候領導沒看到,休息的時候被領導看到了,得挑它乾活兒的時候出現,這樣老二心裡才舒服。
得知吳中元是專程過來看它的,老二都感動的掉淚了,膚淺的人都喜歡掉淚,但膚淺的人不一定不真誠,眼見領導這麼關心自己,老二感動非常,恨不得肝腦塗地報答聖恩。
吳中元又召來邑城城主,當著老二的麵兒交代他們一定要對老二待之以禮,邑城城主連聲應是,實際上他們早就對老二待之以禮了,就差待之以爹了。
臨走的時候不忘給老二安排工作,儘快忙完大澤事情趕去黎萬紫所在的城池幫忙,不是老二自己去,而是跟老瞎子和吳荻同行,還要帶上黃毛兒和大傻,之所以這麼安排是為了將他們一行人獨立出來,以此凸顯他們歸他直轄的特殊地位。
看罷老二,回到大澤,又跟老瞎子見了個麵,告訴他可以“假傳聖旨”,老瞎子說話沒人聽,得借他之名下達指令,幾位城主才會遵照執行。
之後又去見吳荻,得跟吳荻交代一些事情,還得有意無意的告訴她先前跟老瞎子出去溜達的時候都說了什麼,免得她認為對她有所保留,當然了,幫薑南做什麼事情他是不會告訴吳荻的,隻說了旱魃屍牙一事。
離開吳荻的住處,吳中元又去尋阿洛,他知道阿洛一直想跟他詳說阿炳的來曆卻尋不到機會,此番出去又得不短的時間,離開之前得跟阿洛再見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