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不遠便發現了太平寨的馬隊,他們是運送一萬斤銅鐵前往崮山的,早些時候他曾經在路上看過到他們,由於山路崎嶇,移動緩慢,直到這時車隊方才進入崮山地界。
太平寨主冬雲居是個惡貫滿盈的土匪頭子,這一萬斤銅鐵是冬雲居上繳的買命錢,既然收了這老東西的好處,就不能再去為難他了,但太平寨是南荒最大的賊窩,定然囤積了不少糧食,就這麼放過他們,實在有些可惜。
想到此處,便控馭青龍甲從天而降,擋住了車隊的去路。
他曾經去過太平寨,押運的賊人認得他,見他突然出現,急忙快步上前,賠笑問安。
吳中元沒有理睬他,而是圍著前麵的那輛馬車轉了一圈兒,“夠分量嗎?”
賊人點頭哈腰,“夠夠,足足一萬兩千斤,多出來的兩千斤是我家寨主額外孝敬您的。”
“多少金銅?多少惡金?”吳中元又問,這時候也有金這個字,但指的是質量比較好的銅,而惡金指的則是鐵,由於冶金技術不行,這時候沒有熟鐵,全是生鐵,硬度也很差,隻能打造農具。
“全是上好的金銅,半兩惡金都不曾摻雜。”賊人說著打開了其中一個木箱。
吳中元歪頭一瞥,的確是銅,全是棍狀的,質量算不上非常好,但也不是很差。
他攔下車隊是想找茬兒的,但眼下也找不出冬雲居的毛病,這老東西不但多給了兩千斤,給的還都是銅,這屬於超額完成任務。
“冬雲居娶了那廚娘不曾?”吳中元歪頭看向那賊人,當日冬雲居搶了鹿鳴穀主的女兒,他受鹿鳴穀之托前去要人,見冬雲居那大胖子娶的都是些弱不禁風的瘦弱女子,一時心血來潮就給冬雲居賜婚,逼著冬雲居娶了一個做飯的大肥婆。
“娶了,娶了,大人賜婚,我家寨主倍感榮耀,次日就迎娶了。”賊人小心賠笑。
“有孕不曾?”吳中元又問,他給冬雲居賜婚純粹是對冬雲居的懲罰,擔心冬雲居不與肥婆洞房,還撂下狠話,要是明年秋天肥婆沒有身孕,他就過去給冬雲居出殯。
“大人說笑了,哪有那麼快呀。”賊人訕笑。
挑不出什麼毛病,隻能作罷了,但吳中元還是有點兒心有不甘,沉吟過後衝那賊人說道,“回去告訴冬雲居,我已經親掌熊族,來年秋天我肯定會往太平寨去。”
賊人連聲道賀,“恭喜大人,賀喜大人,您放心,我一定把話兒帶到。”
“嗯。”吳中元點了點頭,“那成吧,你們繼續趕路吧,熊族糧草嚴重短缺,我還得出去搜羅籌集。”
“哦,哦,大人慢行。”賊人拱手。
吳中元控馭青龍甲離地升空,繼續南下。
冬日的傍晚氣溫很低,但吳中元臉上卻一直在發熱,倒不是因為青龍甲能夠阻隔寒氣,而是先前的那番話說的太沒風度了,就差直接開口索要了。
都說人窮誌短,馬瘦毛長,這話一點不假,且不說黃帝的虛名了,隻說身為熊族大吳,也總得注意點兒形象,但眼下當真不是玩酷耍帥的時候,還差十七萬斤,隻能一點一點兒的湊了。
他曾經多次前往南荒,但多數時候走的都是中線,此番他沒有再走老路,而是往西偏移了幾百裡,南下的同時刻意留心下麵村寨部落,但沿途所見都是些破敗的村落,一看日子就不好過,再怎麼難也不能打貧困戶的主意。
二更時分趕到了山羊穀,卸去盔甲飄身落地,自鎮子北側步行進入。
由於天氣非常寒冷,夜市上的人並不多,吳中元有心事,也沒心情逛夜市,直接去了西街飯館兒,
山羊穀相當於後世的紅.燈區,奢靡的很,飯館裡有很多上好的食物,吳中元上次請老瞎子吃了頓飯,席間有道飛龍湯,所謂飛龍自然不是真的龍,而是一種野鳥兒,熬湯甚是美味,此番店裡又有這種食材。
若是換做之前,他肯定就點這道菜了,但昨天所見到的族人饑寒種種一直在他腦海裡閃現,感覺飲食奢侈會有負罪感,便叫了碗麵和一份醬菜。
早上光喝酒了,也沒怎麼吃東西,中午也沒吃午飯,一直到現在他也餓了,正在狼吞虎咽,門外進來一個人,吳中元抬頭的時候,來人也正好在看他,二人看了個對眼兒。
來人三十出頭,瘦高身形,五官俊朗,衣著華貴,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不是旁人,正是狐族頭領玉麵十三郎。
見到此人,吳中元瞬時兩眼放光,太好了,想吃王八來了個鱉,百日米就產自狐族,即便全天下的人都缺糧食,狐族也肯定不缺。
“哎呀,大人,幸會幸會啊。”十三郎緩步上前。
“王兄,好巧啊。”吳中元起身抬手。
十三郎並不姓王,但他是狐王,吳中元也是王,他稱十三郎為王兄既是尊稱又是親近的稱呼,十三郎對這個稱呼也很受用,撩動衣擺坐到了吳中元對方,“寒日冬夜,大人不在中土享受悠閒,來這山羊穀作甚哪?”
“王兄妻妾成群,不在王城左擁右抱,跑出來作甚哪?”吳中元笑問。
“閒來無事,出來走走,”十三郎說道,言罷,微微眯眼,觀察吳中元氣色,“哎呀,多日不見,大人修為精進,登峰造極,可喜可賀呀。”
“同喜,同賀。”吳中元抬手謙遜,十三郎原本是洞淵紫氣,早些時候他用太玄丹藥換了百日米的糧種,而今十三郎也已經晉身太玄。
“托福,托福。”十三郎回禮。
看到吳中元餐食簡單,十三郎恭維道,“大人當真勤儉,也不叫些肉食酒水,”說到此處,轉頭衝夥計喊道,“有甚好菜給我們做上幾道,上好的酒水也搬兩壇來,對了,把門板上了,莫要再放閒人進來。”
十三郎衝夥計說話的時候,吳中元趁機仔細打量十三郎,十三郎的衣襟上有幾滴細微血跡,說話時亦帶有細微的肺音,這說明十三郎不久之前曾經跟人動過手,而且還吃虧了。
十三郎跟人打架他並不意外,這家夥是個花花公子,成天不著家,一天到晚在外麵瞎溜達,說瞎溜達也不對,確切的說是在外麵尋花問柳,也不管是不是名花有主,照泡不誤,跟人打架很可能是因為爭風吃醋,也可能是勾搭有夫之婦被人家的老公給揍了。
但令他疑惑的是十三郎已經是太玄修為,能夠打傷他的人其靈氣修為至少也是深紫太玄,而南荒三大太玄高手隻有冬雲居是男的,天蠶穀的柳金娥和煙雲山的萬山紅都是女子,難道這家夥偷到太平寨去了?
十三郎叫了酒菜,又回過頭與吳中元說話,此前他曾經派族人北上中土指導百日米的播種技巧,此番問的就是吳中元在耕種方麵還有沒有其他技術難題。
雖然十三郎提到了百日米,吳中元卻並沒有趁機提出借糧的請求,因為他發現十三郎明顯有些熱情過度,而且十三郎有傷在身,此外,大丘的變故距今已經有七八天了,消息應該已經傳到了南荒,但十三郎貌似並不知道他已經正位熊族大吳,這便說明此前的一段時間十三郎一直待在某個消息不很靈通的地方,種種跡象表明十三郎很可能有什麼事情想要求他幫忙。
不急於主動提出請求,先觀察一下,看看十三郎想求他做什麼。
既然十三郎問起百日米,吳中元就看似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狐族今年的收成怎麼樣,十三郎隨口答了一句,‘還不錯。’
確定狐族日子好過,吳中元就放心了,待得酒菜上來,便與十三郎推杯換盞。
十三郎明顯有心事,吃的並不多,店家把吳中元最想吃的飛龍也給做了,正好便宜他了。
十三郎雖然有傷在身,卻一個勁兒的勸酒,見他這般,吳中元越發確信十三郎有求於他。
見十三郎遲遲不開口相求,吳中元就變相的鼓勵他,鼓勵的方法也很簡單,恭維十三郎夠朋友,講義氣,不但將狐族獨有的百日米糧種換給了他們,還派技術人員去教他們如何種植,擔心誤了播種節氣,還讓技術人員坐著飛機去,所謂飛機自然不是真正的飛機,當日狐族派去的那個人是坐著一隻老鶴去的。
在吳中元的“鼓勵”和誘導下,十三郎終於開口了,但不是說話,而是長喘了一口粗氣。
喘粗氣也行,這說明十三郎鬆動了,吳中元趁熱打鐵,“王兄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唉,一言難儘哪。”十三郎搖頭歎氣。
“王兄有什麼難處但說無妨,你我是朋友,朋友有難,理應鼎力相助,不遺餘力。”吳中元開始為之後的借糧進行前期鋪墊了。
聽得吳中元言語,十三郎端杯敬酒,以示感謝,待得放下酒杯,方才開口說道,“愚兄近段時日過的苦悶非常,好生淒慘。”
“願聞其詳。”吳中元說道。
十三郎欲言又止,躊躇過後還是說了,“實不相瞞,愚兄有一心儀女子,兩情相悅,歡好多年,但天有不測,變故突生,那女子竟慘遭外來賊人強占,愚兄數次前往岷山營救,皆為其敗。”
“等等,你說哪兒?岷山?”吳中元皺眉。
十三郎沮喪點頭。
“那女子叫什麼名字?”吳中元追問。
“芳名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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