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中元言罷,吳荻和老瞎子儘皆莞爾,老瞎子笑問,“聖上想要能吃的,還是不能吃的?”
吳中元搖頭說道,“能不能吃無所謂,關鍵得是厲害角色,最好是世人皆知的凶禽惡獸,趁著此番狩獵為民除害,也能長長聲勢。”
老瞎子皺眉歪頭,回憶思慮,片刻過後搖了搖頭,轉而繼續沉吟回憶。
“先生,你可是想到了什麼?”吳中元問道。
老瞎子也不敢隱瞞,“聖上所說的那種異獸還真有一隻,我也知道它棲身何處,隻是聖上已經將青龍甲還給了黎親王,自空中少了從容,貿然前去,怕是會多有凶險。”
“那東西會飛?”吳中元皺眉歪頭。
老瞎子點了點頭。
“何種異獸,竟然會飛?”吳中元好奇。
“聖上可曾聽說過窮奇?”老瞎子問道。
“聽說過,”吳中元點頭說道,“此物曾經侵擾大夼,被時任右弼宮主的吳鴻儒率領一乾巫師苦戰驅退,這個合適,就選它了。”
“聖上了解此物?”老瞎子又問。
“聽說過,卻不曾見過,”吳中元搖了搖頭,“不過不久之前我曾在極北寒冰之地見過虎魔,乃是一種生有雙翅的虎形怪物,窮奇是不是與它們有些相似?”
老瞎子搖頭說道,“我不曾見過聖上所說的虎魔,不知道那是怎樣一種怪物,但我曾經見過窮奇,此物乃上古第一凶獸,現世於玄黃,肆虐於洪荒,本體長七尺,尾三尺,生就虎頭豹尾,龍爪麟身,天生赤目,毛黑如墨,背生一對白骨雙翅,旋踵破空,來去如風。”
老瞎子說完,吳中元眉頭大皺,根據老瞎子的描述,窮奇的體形並不大,比虎魔要小的多,七尺也就兩米多,不比牛犢子大多少。
“這東西有什麼能耐?”吳中元又問。
老瞎子乾咳兩聲清了清嗓子,“窮奇凶戾殘暴自不必說,除此之外還有三大異能,一者,此物可以變化形體,雖不能變化形態,卻可以變化大小。二者,此物天賦異稟,有受傷自愈之能。三者,此物背後骨翅有破空之能,飛的很快,尋常飛禽難望其項背。”
“哦~”吳中元緩緩點頭。
聽吳中元語氣之中帶有濃重好奇,老瞎子猜到他心中所想,急忙說道,“窮奇乃戾氣化生,暴戾好殺,窮凶極惡,無有俘獲可能,聖上萬萬不可嘗試收服。”
“為何不可?”吳中元追問。
老瞎子說道,“施展七竅靈通需以本命元神與扈從和坐騎感應聯係,此物大凶,若是與之感應聯係,怕是會影響聖上的仁義心性。”
“影響心性?”吳中元歪頭笑問,“這是你猜測的呢,還是確有其事?”
“窮奇乃上古凶物,世間隻此一隻,從古至今從未有人膽敢嘗試控馭,自然無有實證,隻是老朽揣度猜測,”老瞎子說到此處話鋒一轉,“但老朽早年曾經嘗試控馭其他凶戾禽獸,心性確會受其戾氣影響。”
“是感應控馭的時候會受其影響,還是平時也會受其影響?”吳中元追問。
“自然是感應控馭時才會對其戾氣感同身受。”老瞎子歎了口氣,他之所以歎氣是因為他很清楚吳中元接下來會做什麼。
吳中元果然沒有令老瞎子失望,“休說是否影響心性尚在兩可之間,即便真的會助長戾氣,平日裡不用它也就是了,走走走,快帶我去,這東西出現兩次都在大夼,往北走是吧?”
老瞎子歎氣點頭。
不等吳中元開口,吳荻便神授雕王往大夼方向移動。
“聖上,窮奇乃大凶之物,凶戾殘暴,您乃萬金之體,牽係萬民蒼生,萬不可以身涉險。”老瞎子憂慮勸阻。
老瞎子言罷,吳荻接口說道,“相國所言極是,狩獵之前您也曾告誡我們不要貪功求大,以身涉險……”
“好好好,”吳中元抬手打斷了吳荻的話,“這樣吧,咱們先過去看看,是殺是俘屆時見機行事。”
老瞎子仍不放心,“聖上,窮奇非尋常凶禽惡獸可比,您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此物當日曾經吳鴻儒率眾驅退,想必也厲害不到哪兒去,”吳中元隨口說道,言罷,急忙補充,“你們放心好了,我會小心提防,不會大意輕敵。”
見吳中元心意已決,老瞎子和吳荻便沒有再勸,但二人臉上多有憂色。
“先生,剛才話說了一半兒,窮奇最大能變多大?最小能變多小?”吳中元又問。
老瞎子答道,“相傳此物越是憤怒,形體越是巨大,我當年見到它的時候它正在發狂食人,體長足有五丈,待其毀了那處村莊,振翅離去時身形回縮,不過七尺大小。”
聽得老瞎子言語,吳中元第一時間想到了綠巨人,但窮奇的情況跟綠巨人還不一樣,窮奇形體的大小是由其憤怒程度來決定的,越憤怒,形體就越巨大,是個變量。
“它的形體還能變的再小嗎?”吳中元又問。
“不太清楚。”老瞎子既懊惱又擔憂,懊惱的是先前吳中元追問的時候,他就不該提窮奇這茬兒。擔憂的是吳中元對窮奇表現出了強烈的好奇,雖然嘴上說過去見機行事,但一旦趕到地頭兒,吳中元肯定會施展七竅靈通嘗試捕獲。
吳荻接口說道,“窮奇屢屢為害,聖上若能降得此物,不但得了中意的坐騎,還能為民除害,提升威望,實乃一舉兩得。但窮奇有自愈之能,又有飛天骨翅,我們雖有金雕相助,然金雕終究不比青龍甲神異便利,到得那凶獸巢穴,聖上定要小心謹慎,以免跋前疐後,騎虎難下。”
“哈哈,”吳中元笑了笑,“它自愈得了肉身,自愈得了魂魄嗎?”
此言一出,老瞎子和吳荻心中大定,此前他們二人一直忽視了吳中元的陰陽長劍,這把陰陽長劍不但能夠殺傷本體肉身,還可誅滅魂魄元神,這把陰陽長劍當真是逆天的存在,有它在手,吳中元足以橫行無忌。
由於趕時間,吳荻便神授金雕儘快北飛,午後未時來到大夼地界,吳荻出言建議,“聖上,此處距垣城不遠,吳白夜對那凶獸多有了解,咱們不妨先去見見他。”
吳中元想了想,點頭同意。
說曹操曹操到,吳荻剛提到吳白夜,吳白夜就出現了,今日整個中原地區都在狩獵,吳白夜也不例外,吳白夜曾是吳君月的副手,當日吳君月自馬族取得龍駒之後分了一匹灰毛龍駒給他,此時吳白夜正騎著龍駒自遠處狩獵。
二人看到吳白夜的時候,吳白夜也看到了金雕和雕背上的三人,立刻騎乘龍駒前來見駕,“屬下吳白夜,參見大吳,見過吳荻太玄。”
吳白夜的稱呼很不規範,畢竟吳中元登基時日尚短,稱呼不是立刻就能改變過來的,吳中元也沒有過分計較,實際上連他自己也不太適應新的稱呼,雖然已經敕封老瞎子為相國,他還是習慣的以先生相稱。
“吳白夜,窮奇近段時日可有前來禍亂作祟?”吳中元問道。
“回聖上,那凶獸最近不曾前來。”吳白夜搖頭。
“我們要去降服窮奇,你可要同行?”吳中元歪頭看向吳白夜,大夼是熊族北麵的邊關重鎮,地廣人稀,受到凶禽猛獸侵擾的頻率也最高,吳白夜這個城主當的比較辛苦,一天到晚忙著拒敵救災,不到六十歲,看著卻像七八十歲的老頭兒。
“啊?”吳白夜愕然瞠目。
“啊什麼啊?”吳中元笑道,“窮奇為害已久,早些除了,也能去了心腹之患。”
“聖上有所不知,那窮奇好生凶殘,您可有萬全準備?”吳白夜問道。
吳中元不答反問,“你知不知道窮奇的老巢在哪兒?”
“在白骨嶺。”吳白夜回答。
“先生?”吳中元轉頭看向老瞎子。
老瞎子點了點頭,示意吳白夜所說無誤。
“走走走,路上說。”吳中元抬了抬手。
吳荻神授金雕往北移動,吳白夜騎乘龍駒淩空奔跑在右側五丈外。
金雕對龍駒大有敵意,不時唳叫示威。龍駒雖小,卻也不懼,偶爾會發出嘶鳴,大有挑釁之意,它雖然母親是馬,父親卻是黑龍,膽氣非尋常馬匹可比。
在吳荻和吳白夜的控馭下,金雕和龍駒也隻是偶爾叫上兩聲,也不影響吳中元與吳白夜交談。
吳白夜曾經與窮奇有過近距離的接觸,對其形態的描述基本上與老瞎子相符,在吳白夜看來,窮奇就是個不可戰勝的存在,不但戰鬥力強悍恐怖,還移動迅速,最要命的是打不死。
窮奇每次過來都會吃人,但它吃的並不多,其性情與黃鼠狼和耗子有些相似,便是吃飽了也得再咬死幾個。
古代的文字字符較少,語言發音也不多,窮奇這個名字實際上應該是“凶奇”,之所以稱之為奇,有兩個原因,一是這種動物的長相和形態非常奇怪,二是因為它有個奇怪的癖好,它很少去攻擊獨行的人,它所攻擊的都是成群結隊的,而且攻擊對象也不局限於人,動物它也會殺,尤其是到了春天,窮奇會到處追殺那些求偶結對的動物。
對於窮奇這種奇怪的行為,吳白夜認為這是它孤獨所致,窮奇沒有同類,故此見不得彆人成群結隊。
“它從未攻擊過獨行的人和獨行的野獸?”吳中元追問確認。
“據我所知是沒有。”吳白夜搖頭。
吳荻說道,“它懂得同病相憐,足見其心中藏有仁善的一麵。”
吳中元衝吳荻投去讚許的眼神,吳荻所說正是他心中所想。
但吳白夜並不認可吳荻的說法,不過礙於身份,也沒有出言反駁。
“吳鴻儒當日迎戰窮奇戰況如何?”吳中元又問。
吳中元此言一出,吳白夜皺眉撇嘴,欲言又止。
“怎麼了?”吳中元追問。
吳白夜歎氣搖頭,“他們哪裡是窮奇的對手,每每等到窮奇儘興退走方才趕來,便是施展雷霆之怒也隻是往空處降下雷電,這哪裡是作法拒敵,分明是鑼鼓歡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