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則眾人隻把最重要的事情彙報完了,還有很多細節想要請教,但他們都看出吳中元很是疲憊,也不好意思繼續耽擱,隻得各自起身,離座告退。
吳中元也發現眾人的話都沒有說完,想了想出言說道,“這樣吧,大家都辛苦一下,明日晨議提前一個時辰。”
“聖上辛勞。”眾人回曰。
眾人退走,此前一直是吳荻攙扶老瞎子,而今吳季主動取代了她。
眾人出宮,吳中元自往後宮去,吳卿已經入主東院,他還一直沒來得及過去與她相見,得過去跟她打個招呼,以免吳卿忐忑不安。
平心而論他對吳卿雖然沒什麼感情,但整體印象還是不錯的,原因有二,一是吳卿是大家閨秀,身形婀娜,相貌姣好。二是早在他還隻有淡紅靈氣的時候吳卿就已經看上他了,吳卿是城主之女,而他當時隻是個負責驛場的低階勇士,那時候吳卿看上他屬於屈尊低就,正所謂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男人發跡之前就跟著他的女子,男人發跡之後通常會更加珍惜,當然了,前提是這個男人不是壞人。
由於不到掌燈的時辰,東院門口也就沒有掌燈掛鑼,吳中元去到的時候吳卿正在屋裡給哈巴狗梳毛,見他來到,急忙起身見禮。
吳中元離開大丘之後二人就沒有太多接觸了,此番見麵免不得有些生疏,氣氛也略有尷尬。
“無需拘禮,坐下說話,”吳中元自吳卿對麵坐了下來,“讓你屈居東院,有點兒委屈你了。”
“聖上言重了,聖上英明神武,執掌天下,能夠嫁給您是我的榮幸。”吳卿低頭說道。
“是真心話嗎?”吳中元笑問。
“是。”吳卿點頭。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如果氣氛尷尬就是男人的問題,因為男人是引領者,有活躍和調動氣氛的義務,見吳卿緊張,吳中元笑著擺手,“跟我說話不必拘束,我還是當年的那個我,就跟在大丘一樣。”
“是。”吳卿低聲答應。
“你坐呀。”吳中元指了指對麵的座位。
吳卿坐了,坐下之前還不忘出言道謝。
實事求是的講吳中元對於自己身份的改變並沒有很大的體會,但他卻能清楚的感受到身邊的人對他的態度變了,多了仰望,多了敬畏,多了禮節。
吳卿坐下之後,那條哈巴狗又往她身邊靠,雖然這條哈巴狗是他帶回來的,但哈巴狗對他卻很是陌生,並不是非常親近。
“你真是有心了,把它照顧的這麼好。”吳中元說道。
“此乃臣妾分內之事。”吳卿仍然很是緊張。
“它年紀很大了,也沒多大壽數了,好好幫我照顧著。”吳中元又道。
吳卿點頭稱是。
“走,趁天還沒黑,陪我出去走走。”吳中元站立起身。
吳卿急忙起身,自衣架上拿下他的披風幫他捆紮披掛,然後自取貴妃大氅,隨他出門。
“對這裡是不是感覺很陌生啊?”吳中元環顧左右。
“還好。”吳卿說道。
“不止是你,我對這裡感覺也很陌生,你也知道,我不是自這裡長大的。”吳中元說道。
二人往宮外走,宮人內侍見了,紛紛躬身見禮。
吳中元沒有理會她們,說話的同時緩步向前,“而今你和吳璿都在有熊,過段時間我把你的家人也都接過來,既能周全保護,你也能經常見到她們,不過嶽丈大人不能來,大澤乃邊關重鎮,交給旁人,我不放心。”
“全憑聖上做主。”吳卿說道。
眼見吳卿始終放不開,而且情緒貌似有些低落,吳中元很是疑惑,沉吟過後方才明白其中緣由,吳卿之所以情緒低落是因為知道他並不喜歡她,這份婚姻明顯是重臣與黃帝之間的政.治聯姻。
這是客觀事實,他不想自欺欺人的遮掩回避,也不願虛偽的進行解釋,但有句話叫日久生情,任何長情的陪伴最終都會滋生感情。
二人出了宮門,西拐去往學堂,他此去學堂有兩個目的,一是帶吳卿去看看吳璿,二是不太放心學堂,三族的貴族子弟全部彙聚一處,很容易發生矛盾。
這時候的特權現象非常嚴重,身處高位的人擁有更多特權,這些貴族子弟在各大垣城都是為所欲為的主兒,來到此處短時間內也難得收斂,尚未去到學堂,吳中元便發現幾個半大小子聚在學堂的大門外,圍成一圈兒,一邊嬉笑起哄,一邊用木棍撥弄挑逗。
“這狗好稀奇,狗腿怎麼這樣短?”
“怪模怪樣的,快看,快看,它還會齜牙?”
“作甚?想咬我們啊,咬啊,來,咬啊。”
吳中元本想去學堂,見此情形,臨時改變了主意,拉著吳卿轉身離開,走出不遠,身後傳來了熊孩子們聲嘶力竭的哭喊。
吳卿驚詫回頭,隻見黃毛兒正追著那幾個紈絝子弟咆哮撕咬,咬完一個又咬另外一個,不是“淺嘗輒止”,而是皮開肉綻,口口見血。
黃毛兒的舉動自然是吳中元暗中授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些熊孩子不能一味的慣著,得殺雞駭猴,讓他們知道在這裡不能為所欲為。
“彆看了,走吧,咱們去校場轉轉。”吳中元衝吳卿說道。
聽得吳中元言語,吳卿收回視線,跟著他往東城去。
沒走多遠,黎鑄與幾個低階勇士自對麵走來,神色匆匆,麵有憂色。
見到二人,黎鑄等人急忙止步行禮,“見過聖上,見過吳貴妃。”
吳中元抬了抬手,“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黎鑄乃工部輔事,是黎二壽的副手,福壽院也歸他管,吳中元既然問起,他也不敢隱瞞,隻得說了,原來福壽院的那群老頭兒又在打架,原因是有人發現鳥族老人吃的晚飯與熊族老人的晚飯不一樣,由於福壽院是鳥族分管,這群熊族老人就認為鳥族眾人區彆對待,厚此薄彼的虐待他們,摔碗砸鍋的鬨事兒。
類似的事情不是頭一回發生了,上次也是吳中元親自處理的,用的方法是勸慰為主,這才過了幾天,這些老人又開始鬨事兒,他有些煩了,並不是所有老人都值得尊重的,總有一些倚老賣老的老刁民。
“究竟怎麼回事兒,給我說清楚。”吳中元往福壽院方向走去。
黎鑄等人跟著在後,行走的同時衝吳中元講說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問題出在一鍋湯上,鳥族的這些老人來的時候帶了不少蝦米海菜等乾貨,吩咐廚下給他們做了海鮮湯,而熊族佐餐的是蘑菇湯,本來就互相看不順眼,再發現飲食有差彆,立刻找茬兒發難。
吳中元去到的時候,雙方正鬨的不可開交,伸腿兒擼袖子的想要動手,便是見到吳中元趕來,雙方也沒有收斂罷手,仍在聒噪吵鬨,推搡挑釁。
黎鑄見狀,本想上前阻止,被吳中元伸手攔住了。
攔下了黎鑄,吳中元也不說話,隻是陰著臉站在那裡,和平統一的弊端逐漸開始顯現了,眾人都知道他是好人,皆不怕他。
任何的群毆,都有兩個領頭兒的,熊族和鳥族各有一個老頭兒鬨的最凶,又推又搡,罵的也很難聽。
“老馬伏櫪,誌在千裡,熱血未冷,都是真漢子呀。”吳中元沉聲說道。
此言一出,黎鑄等人呆住了,此前吳中元一直板著臉,他們還以為吳中元要嚴厲訓斥,未曾想他竟然變相表揚。
那群老東西原本心裡還有些忐忑,聽得吳中元言語,膽氣大壯,隻當他年輕毛嫩,想要恭維規勸,鬨的越發起勁兒,罵的越發大聲兒。
吳中元又道,“都說虎父無犬子,此言不虛,各大城主叱吒一方,傲然雄立,原來皆為骨血延續,勇氣天生。”
鬨事兒雙方聽得他的言語,隻當他在迎風拍馬,阿諛奉承,越發看他不起。
“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子也必有其父,”吳中元說道,“各大城主都是英雄好漢,其父也必是無畏英雄。”
吳中元說到此處,伸手自兩位低階勇士的腰間拔出了兩把長劍,隨手扔進場中,“拿劍吧,誰不敢分出生死,誰就是虛張聲勢,辱沒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