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人,吳中元一眼就能看出麻風嶺的這些人是強烈輻射所引起的基因變異,輻射源是什麼目前還不得而知,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這種輻射並不是近期產生的,要麼就是這地方有什麼東西帶有強烈的輻射,要麼就是他們的祖先曾經受到過強烈的輻射,祖先的基因變異遺傳給了後代。
見吳中元和萬山紅進入了村寨,站在空曠區域的眾人麵麵相覷,並沒有走過來攔截盤問,通過他們臉上驚怯和好奇眼神不難看出這地方平時很少有外人到來。
二人自眾人三丈外停了下來,吳中元剛準備開口說話,萬山紅搶先說道,“我們來自牛族,請你們主事之人出來說話。”
聽得萬山紅言語,吳中元轉頭看了她一眼,萬山紅之所以搶先開口,乃是不想讓他暴露自己的身份,再者麻風嶺的人對黃帝也沒什麼概念,反倒是對牛族很是敬畏。
眼見二人來自牛族,麻風嶺眾人越發驚怯,有人衝一個半大孩子低聲說話,讓他跑去通知寨主。
在等待寨主到來的這段時間,吳中元的視線自場中眾人臉上逐一掃過,這些人都沒什麼靈氣修為,隻有很少的幾個有著紅色靈氣,眾人五官和肢體上的殘疾也並不是五花八門兒,基本上還是有規律可循的,這便說明他們的殘疾不是來自後天的輻射影響,而是來自先天遺傳,也就是說他們的祖先曾經在彆的地方受到過強烈的輻射,麻風嶺本身並沒有輻射源。
看罷眾人,吳中元又環顧四周,打量他們的生活區域,這裡的房舍都很破舊,寨子裡也沒什麼值錢的牲畜,隻有幾條瘦得皮包骨頭的老狗,再有就是東北方向有個柵欄,裡麵有一頭老牛和一頭不大的豬仔兒,整個村寨給人的感覺破敗蕭瑟,暮氣沉沉。
三分鐘左右,一個中等身形的老年男子和幾個中年男子自村寨裡麵走了出來,那老年男子年逾古稀,雖然身上的衣著和穿戴與其他人並無不同,但他身上有著其他人沒有的氣質,村長和寨主特有的氣質。
見到吳中元和萬山紅,那老年男子加快步伐走了過來,到得近前擠出善意的笑容,拱手說道,“老朽胡忠,敢問二位如何稱呼?”
吳中元沒有回答胡忠的問話,而是出言說道,“胡寨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胡忠聞言愣了一愣,待得回過神來衝吳中元點了點頭,轉而邁步向東北方向走去。
吳中元跟了上去,二人走出十幾丈,胡忠停了下來,轉頭看向吳中元。
吳中元低聲說道,“胡寨主,你可知道天下已經一統?”
“已有耳聞,已有耳聞。”胡忠連連點頭。
“我叫吳中元,本是熊族大吳,而今乃是中原的黃帝。”吳中元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聽得吳中元言語,胡忠雙目圓睜,駭然震驚,戰戰兢兢的想要跪下,“不知大人駕到,未曾接迎,真是該死。”
吳中元伸手將胡忠扶了起來,“不必多禮,天下初定,我此番出來乃是為了巡視邊界,途經此處,突然想起一件陳年往事,便過來與胡寨主說上幾句話,請教幾個問題。”
“大人請問。”胡忠彎腰弓背,不敢直身。
“胡寨主認不認得胡老三?”吳中元問道。
“認得,認得,他是鄙人的三叔,”胡忠緊張忐忑,“不過三叔已經過世多年,不知大人尋他所為何事?”
吳中元略作沉吟,轉而出言說道,“三十年前的一個秋天,胡老三在連山夼用三麵銅牌換了六斤硝鹽,你可知道他易換硝鹽的銅牌來自何處?”
“三十年前?”胡忠麵露難色。
見胡忠皺眉,吳中元知道時間過去的太久了,他已經記不得了,於是便自腰囊裡拿出薑祝拓印的副本,鋪展開來示於胡忠,“這是三麵銅牌的拓本,大小和其上的文字與銅牌無有二致,胡寨主也不要著急,好生看過,仔細回憶。”
胡忠眯眼端詳,緩緩搖頭,“沒見過,沒見過。”
“胡寨主再好好看看。”吳中元沉聲說道。
察覺吳中元語氣轉冷,胡忠越發惶恐,搖頭擺手,“老朽雖然年邁,卻不曾糊塗健忘,若是早年見過一定會留有印象,但是這三麵銅牌我毫無印象。”
“煩勞胡寨主去詢問一番,看看寨子裡其他年長之人可曾見過這三麵銅牌。”吳中元將那幾張絹布遞了過去。
胡忠連連擺手,不敢承接,“寨子裡還有幾個年長之人,還請大人與我同去,當麵問過。”
吳中元點頭同意,跟著胡忠往寨子裡麵走去。
一個九十多的,兩個八十多的,當麵問,三人都沒見過這種樣式的銅牌,表情和語氣也沒有異常,不像是在撒謊。
在詢問的過程中吳中元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寨子裡的長輩對胡老三的評價並不高,言語之中多有微詞。
吳中元不明所以,便向胡忠詢問。
雖然家醜不可外揚,但吳中元問起,胡忠也不敢隱瞞,隻得如實回答,據胡忠所說胡老三不守規矩,不務正業,結交狐朋狗友,到處惹是生非,乾了不少壞事。
胡忠回答的很是含混,看得出來並不想多說此事,但吳中元不肯罷休,堅持追問詳情細節。
細節就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了,由於天色已晚,胡忠便將二人請到了自己家裡,燃點燈盞,回憶講述。
胡忠年紀大了,說話比較慢,足足說了一個多時辰,在此期間吳中元和萬山紅偶爾也會插嘴詢問,據胡忠所說,胡老三生前做了太多太多的壞事,幾乎到了罄竹難書的程度,所有能夠想象的壞事兒幾乎全乾了。
胡忠的講述等同線索的收集,哪些有用,哪些沒用得吳中元和萬山紅梳理判斷,其中幾條線索是非常有用的,一是麻風嶺有一卷祖傳的《借記手劄》,上麵記載了尋墓和盜墓的方法,以及祖上曾經盜過哪些陵墓,包括進入方法和進入時間,以及拿了什麼東西,之所以記這個是因為盜墓本身是傷陰德的,麻風嶺眾人盜墓隻是為了活命糊口,以後日子如果好過了,得把拿人家的東西再等價的還回去。再有就是盜過的墓以後就不能再去了,這就跟借錢一樣,借了一次沒能還上,以後就不能再去借了。
這本《借記手劄》是麻風嶺的命根子,讓胡老三給偷走了,到死都沒歸還。
二是胡老三違背祖訓,擅入南荒。萬山紅之所以對麻風嶺少有了解是因為麻風嶺有祖訓,所有的子孫不準踏足南荒。
三是胡老三結交匪人,胡老三結交的匪人有很多,其中就有蛇族的一個二流子,這時候沒有二流子這個詞,大致就是這個意思。
至於貪霪好色,貪杯好酒,好吃懶做這些就沒什麼考究價值了,有價值的就是這三條線索,這三條線索其實是一條線索,結合在一起就能推斷出事情的大致脈絡。
自山羊穀售賣由混元鼎熔煉出來的兩枚補氣丹藥的是個蛇族人,這個蛇族人就是胡老三的同夥兒,胡老三所售賣的銅牌和蛇族人售賣的補氣丹藥都是出自同一處陵墓。
這處陵墓很可能記載於麻風嶺的《借記手劄》上,也就是封藏混元鼎的地方,這處陵墓應該在南荒的某個地方,麻風嶺的先人們想必在那個地方吃了很大的虧,故此才會嚴禁後人前往南荒。
胡忠雖然是現任寨主,卻是胡老三的後輩,胡老三偷走《借記手劄》的時候他還沒有掌權,也沒有翻看過《借記手劄》,那上麵都記載了哪些陵墓他也不得知曉。
吳中元最後確認的一個問題就是麻風嶺的眾人是什麼時候開始遭受病痛折磨的,而胡忠回答麻風嶺遭受亡靈詛咒已經很多年了,具體多少年他也說不清,至少也有數百年了。
胡忠對二人的態度很是謙恭,有問必答,知無不言,言語之中多有求助意味,但吳中元始終沒有答應幫忙,不是他不想幫,而是幫不了,如果真是亡靈詛咒或許還有破除的方法,但麻風嶺眾人的殘疾來自基因遺傳,這個他就愛莫能助了。
二人離開麻風嶺的時候已是二更時分,一直到最後吳中元也沒有答應幫他們破除詛咒,隻是出於人道主義援助了他們些許米糧和幾頭牲畜。
回程途中二人的心情還是不錯的,目前幾乎可以斷定混元鼎被封藏在南荒的某個地方,接下來二人還得去蛇族和太平寨,隨著線索的增多,脈絡會越來越清晰,找到混元鼎的可能也越來越大。
回到梟山的勇王王府,薑振已經回來了,那三麵銅牌也找到並帶了回來,銅牌被放在了煉丹的丹房,薑正在世的時候曾經試圖按照這上麵的方子熔煉丹藥,但這些方子隻適用於混元鼎,其他丹鼎無法使用。
得了三麵銅牌,吳中元心情大好,這三麵銅牌也很有用,鳥族有很多冶金高手,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可以對這幾麵銅牌進行破壞性研究,通過對銅牌材質的分析,或許能夠推斷出它們熔煉的時間和大致區域。
晚上二人留宿在梟山,分彆住在中院和後院。
次日早起,二人動身上路,去往南荒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