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江北關口附近,356駐軍團一營營長獨立休息室外,一名中年整理了一下衣衫後,伸手敲了敲門。
“進!”
室內的營長喊了一聲。
中年推門進入,笑著問道:“還沒睡啊?”
“看會書,有事兒啊?”營長放下書,從床上坐起後問道。
“嗯,找你說點事兒。”中年拉了一張椅子,擺在床邊坐下,順手遞出了手裡的報告:“你看看這個。”
營長接過兩三頁A4紙的報告,粗略掃了數眼問道:“吳天胤是嗎?”
“對。”中年輕聲衝一營營長回道:“這小子最近在二龍崗整的動靜不小,成立了什麼自治安保會,對外宣稱有一千人。”
“扯淡,我們一個營實際人數才多少?”營長撇嘴回道:“他才來二龍崗幾年!”
“不,這一年多,我其實一直注意他。”中年擺了擺手,低聲繼續說道:“他即使沒有一千人,但算上編外賣貨的馬仔,也得有個大幾百人。”
營長表情驚愕:“有這麼多嗎?”
“有!”中年掏出煙盒遞給了營長一根後,才話語詳儘的繼續解釋道:“吳天胤在二龍崗能站起來,是有幾點關鍵原因的。第一,他當初來二龍崗,手裡是帶著啟動資金的,這你知道,就是當初綁架案勒索查爾克投行的那八百多萬。第二,吳天胤離開鬆江前,乾了不少大案,到現在都沒落網,並且到了二龍崗之後沒多久,聽說就在秦禹哪兒搞到了進響兒的渠道,人一回來,就給何子祥乾了,所以他在地麵上是很有名聲的。第三,你彆忘了,吳天胤之所以被判了十幾年,那可不是犯的彆的罪,而是組織暴動啊,所以他在聚攏人上,是有一定經驗的。”
營長聽到這話,皺了皺眉頭。
“這一年多,在區內區外混不下去的人,投奔他的很多啊。他雖然在二龍崗做生活用品和藥品的買賣,但卻不以盈利為主,都是價格很低的放貨給這一大片的民眾,所以很得人心啊。在加上何子祥倒了,他手裡有錢,有槍,沒人敢跟他叫號,人家完全可以做到收支平衡,既能進錢養人,又能搏個好名。”中年低聲繼續補充道:“……所以他能站起來是有原因的,這個人不像是混地麵的那種雷子,他明顯有長線發展的眼光。”
“那個自治安保會是什麼意思?”營長問。
“吳天胤對外放話,不管是二龍崗內,還是二龍崗外,隻要是有人找到他,按月給安保會交錢,那他們在地麵上遇到一切問題,都由安保會出麵解決。”中年吸了口煙,表情凝重的說道:“待規劃區內的貿易,早都自由散漫慣了,以前都是大家自己弄自己這一攤事兒,遇到利益問題談不攏就打,那自然會產生中小買賣家很難起步,很難生存的狀況,所以,像何子祥那種在駐軍裡有點關係的人,就可以生鏟起來。但吳天胤這麼一整,中小買賣家隻要給他交了錢,那他就可以替人家打,這樣一來,二龍崗周邊的情況可能就變了。”
營長沉思半晌後,輕聲問道:“有人給他那個安保會交錢嗎?”
“有啊。”中年低聲說道:“山裡那幾家私自掏煤的,就找他談了,聽說一個月給好幾萬啊。”
“這麼快?”
“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幫掏煤的,就TM跟印錢差不多,隻要膽大不怕被整死,在加上有點駐軍關係的照顧,那是個人都敢挖坑出煤,所以弄的山裡幾乎天天放槍,天天乾。”中年很了解實際情況的回道:“但現在你給吳天胤交點錢,他就出人幫你維護利益,那隻要不是傻子,肯定找他啊,一個月幾萬塊錢,對他們來說多嗎?”
營長聽到這裡,終於意識到了這個事情的重要性。
“以我的經驗來看,吳天胤要是天天整一幫人,就TM瞎放槍,在二龍崗搶生意做,那他早晚完蛋。可他要是整這個安保會,繼續以這種模式做下去,他站起來是肯定得。”中年臉色嚴肅的說道:“他看懂了一件事兒。”
“什麼事兒?”
“待規劃區亂,沒法治,但必須要有規則,這才是底層民眾的眾望所歸。”中年話語簡短的說道:“體格大的人,想的樓錢,可中低層想的卻是養家糊口,安穩生活啊。”
營長沉默。
“遠的不說,吳天胤搞完安保會,咱們……在……在區外的收入都少了不少。”中年比劃了一個搓錢的手勢:“以前跑地麵上做生意的人,都適當打點我們一下,可現在有不少都找吳天胤了,因為他就在二龍崗,真有點啥事兒,他出麵比咱們方便啊,你營區裡的人,不可能說動就動啊。”
營長掐滅煙頭,拿著報告再次看了一眼說道:“這事兒我得跟團裡說。”
“對,要看看團裡啥意思。”中年點頭。
“……萬萬沒想到,這個在鬆江都呆不下去的人,在二龍崗能他媽鬨出動靜。”營長歎息一聲說道:“這個年頭,真是給了不少人機會啊。”
……
二龍崗某地,六個大院子內,幾乎裝滿了生活用品,二三十號人,分散著站在門口,正在對外零售著賣貨。
吳天胤穿著軍大衣,胡子拉碴的坐在長條椅子上,輕聲衝小尋說道:“都跟你說了,要適當放貨,不要搞批發!”
“有人從遠道來的,想幫親戚啥的帶回去一點貨,所以我才批量放。”小尋解釋了一句。
“幫忙帶個屁。”吳天胤無語的說道:“這些人把貨拿回去,肯定是提了價在賣,到時候他們掙了錢,老百姓罵的卻是你!”
“好,我控製一下量。”小尋點頭。
吳天胤想了半天,再次說道:“既然離的遠的人,不好過來買貨,那就在開幾個點,你找人去做,咱們費點勁兒,也彆讓人家往這兒跑了。”
“好!”小尋點頭。
話音剛落,安仔從外麵走進來說道:“哥,掏煤的來了。”
吳天胤起身,指著門外說道:“去山上談吧。”
……
南滬,天虹大廈樓下。
憨憨扶著搖搖晃晃的秦禹,黛眉緊皺的提醒道:“你看著點台階!”
“不去了,不去了,喝太多了,我回去了。”秦禹擺手衝著眾人喊了一聲,才轉身囑咐了老貓幾句:“替我安排好大家!”
“你放心回去耕地,一切交給我,穩妥!”老貓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你果然是朕最依賴的太監。”秦禹欣慰的拍了拍老貓的肩膀,拉著憨憨轉身離去。
人群中,金雨停看著二人,沉默半晌後,才衝展楠說道:“我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