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潛龍行宮,果然沒有來錯!
此時,李昊甩著手,走出這間特殊的茅廁,丫環守在門口,適時遞上毛巾。
李昊眉頭一皺,有些不滿:“怎麼不去裡麵伺候著?還讓你主子找你不成?”
丫環張嘴還沒有說話,秦連楹先行打斷,微微笑道:“是我讓她不要進來的。此處乃公用之地,分為男性與女性兩處,性彆分明,不適合一起進去。”
“這工地還有女人?”李昊和蒲邊叢一起吃驚了,異口同聲地問道。
“當初逢春城遭難,居民流落異地,那可是不分男女的。之後建城回歸,也一樣男女皆有。建自己的城,修自己的家,本應是理所當然之事。”秦連楹淡淡地說著,這對於京城來的兩個人來說有點不可思議,但聽他說起來,感覺又理所當然,好像確實就應該是這樣的沒錯。
“更何況,男女皆有所長,分工合作,自然會加快工程進度。”
“這樣說的話,這裡不是很多女人?”李昊突然表情有些古怪地問道。
“相比較其他工地,確實更多一點。”秦連楹看他一眼,如常說道,“但此處建城的大部分還是役工,雖多也是有限。”
“那能去看看嗎?”李昊突然興致勃勃地問道。
“殿下,正事在身,你……”蒲邊叢臉色微微一變,正要打斷,就聽見秦連楹隨口道:“有何不可?”
“還有重要正事,怎可隨意分心!”蒲邊叢不滿了,大聲斥道。
蒲邊叢一發脾氣,李昊就有點慫,他呐呐地,正想找個法子下個台階說不去了,就聽見秦連楹的聲音平靜而閒適地響起。
“關心工匠人員構成情況,一樣也是正事。”
“對對對!”李昊大喜,簡直要誇秦連楹貼心體貼了。
蒲邊叢還想發怒反對,但看見秦連楹的表情,突然愣了一下,改了主意:“行,那就去看看吧。”
“好好好,走走走!”李昊突然振奮了起來,一揮手,讓秦連楹帶路。
秦連楹果然帶著他們往另一處走,沿著路走了好一會兒,看見了一處工地。
“女人在哪裡?”李昊左顧右盼看了一會兒,竟然沒有發現。
“那不就是?”秦連楹伸手往前一指。
“啊?那是女人?”李昊瞪著眼睛看了半天,總算是認出來了。
也不管他沒看出來,那些女人穿著和男人一樣的衣服,乾著和男人一樣的活,皮膚也幾乎和男人一樣的粗糙。
如果不是體態個頭終究還是有些不同,幾乎看不出來性彆。
李昊一看就大失所望了:“這也算女人?”
“殿下還請謹言慎行切不可亂說,他們都是殿下的子民,用自己的手建自己未來要住的居所,值得一敬。”這個時候,秦連楹卻斂了笑容,莊重地說道。
“哦……”李昊總算是想起了自己的職責,但還是很失望。他沒精打彩地往那邊看了一會兒,興致全無地道,“走吧,回去吧。”
於是他回去許問他們麵前時,也還是這個無精打彩的樣子。
“怎麼?”許問用詢問的目光看秦連楹。
秦連楹含著一絲笑意,朝他搖了搖頭,許問於是也沒再多問,而是對李昊道:“殿下,我們現在一起去行宮看看如何?”
“走吧。”李昊揮了揮手,怏怏地道。
他們現在在城市的這一頭,在建的行宮在另一頭。
當然,如果李昊他們真是來視察監管的,他們應該走過去,順便看看宮下之城。
但許問安排了馬車,李昊沒有拒絕,很快地上了車,蒲邊叢欲言又止,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照顧李昊的麵子沒說出來。
他轉頭看了一眼他們從京城帶來的其他工匠,問道:“他們……”
“城內其實是不許私車通行的,殿下這是特殊情況。至於這些大師傅們,就由我們陪著一起步行走過去吧。”
許問質詢地看著那些人,這些京城來的大師傅此時非常和氣,連忙道:“可以可以,我們也習慣了。”
蒲邊叢隱約覺得有些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還是上了李昊那輛車。
許問充分尊重了李昊的身份,給他安排了這裡最好的馬車,也就是閻箕那輛藤車。
它透氣安穩,車內空間有限,但坐起來寬敞舒適,李昊靠在靠枕上,愜意地舒了口氣,道:“這車舒服,他們挺會享受的嘛。”
蒲邊叢聽說過閻箕這輛車,是他自己自製的。
閻箕最早也是京營府的,那時候經常去外地辦事監工,奔波勞累。於是他就做了這輛小車,主要應付非官道路麵不平整的情況。
這輛車在京營府挺出名的,還有人找閻箕要圖紙仿製過,但做出來的效果始終不如這一輛。
“有時候就是這樣,天地地利人和,一時靈感激蕩,畫出來的畫、做出來的東西就是比其餘時候的好。這就是可遇不可得了。”蒲邊叢說。
不過他也就是隨口解釋了兩句,現在他更關注的是另一件事。
“殿下,您覺得把工部這些大師傅帶來,真能滲入接管這行宮的管理嗎?”蒲邊叢思考了一會兒,突然問道。
“這不是你提議的嗎,怎麼又來問我?”李昊有點不滿地看他,“你當時說的不是挺有道理的嗎?許問也好,內物閣也好,一個年輕人,一個年輕機構,都沒做過這麼大型的工程,肯定有自顧不暇的時候。請這些大師傅來,完全可以在這種時候鎮住場子,最關鍵的是把工部的辦事方式帶過來,告訴他們正經是應該怎麼辦事的,到時候他們自然就會聽咱們的了。”
“嗯。”蒲邊叢當時確實是這樣的想法,聽李昊又說了一遍,也還是覺得有道理。
但他琢磨著剛才上車之前,那些大師傅對許問說話的表情和姿態,總覺得哪裡有不對……
他掀開車簾,往後看了一眼。
許問和那些大師傅們跟在後麵步行,一邊走一邊在說話。
隱約的聲音飄過來,他們好像在討論技術方麵的話題,討論得有點激烈,甚至有點爭吵的感覺。
蒲邊叢有點放心,放下了車簾,心想,這些都是在工部做了好多年的老師傅了,怎麼說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被許問這麼個小年輕占了上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