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首領確實老了，比起幾年前那次見麵，這次他更顯老態龍鐘，確實如米麒麟所說，估計活不了太久了。

到達營地，已經是深夜十點多了，馬丁顧不上時間已經很晚，直接把肖揚帶到了老首領那裡，把老首領從睡夢中叫醒，當然，也沒忘讓人通知不遠處的義兄。

寂靜的叢林被他們一行人的到來打破，營地很快人來人往，肖揚和老首領、小司令簡單的寒暄，就說起了來意。

兩人的心思比馬丁可要深多了，麵對詳細的證據，他們麵色如常，要不是肖揚從他們眼神中發現隱藏得很好的驚訝，還隻當他們早已知曉此事了。

“原本此事我不應該插手的，但是事情太重要了，說涉及到革命軍的生死存亡也不為過，作為朋友，我當然不希望看到這些發生，再說，革命軍壯大，對我們公司也有一定的好處……”在幾人麵前，他沒有一味的說好話，也把自己的利益擺在了台麵上，他這也是沒辦法，老首領還好，就是馬丁這個義兄，有些話不說的話，說不定就讓他生出彆的心思來。

小伊萬他們的存在，來的路上他就有讓馬丁保密了，他們這隊人隻是一種保障，對革命軍並沒有什麼壞處，馬丁稍稍考慮了一下之後就同意了，但在新舊兩代首領麵前，肖揚並沒有把這事說出來，不是他信不過他們，而是避免另生事端。

老首領表示理解，接下來就是他們商量要如何處理這事了，所以肖揚沒有多呆，主動提出一天數千公裡的行程下來有點累了，需要休息。

幾人都知道他這是避嫌，更何況他們心中確實不希望他插手進來，看到他如此識趣，馬上就安排人弄吃的，領著他下去休息。

……

“說說看，你準備怎麼做？”看著肖揚的身影離去，老首領看向自己的兒子。

肖揚剛剛為什麼說那麼多，老首領有所察覺，自己兒子是什麼人，他很清楚，但是對他來說，多疑有時候是毛病，但有的時候卻是好事，起碼執掌革命軍，並不見得是壞事，所以他沒有多放在心上，隻覺得肖揚很通透。

但是在這位少首領的概念中，肖揚如此態度，就有些不信任他的感覺了，所以心中有些不爽，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馬丁，說到：“派人直接控製他吧，我想他做出這種事不可能沒一點失敗的準備，我們必須儘快行動，以最快的速度把人控製，否則的話，會讓他跑掉的。至於羅特……我需要再考慮一下。”

馬丁聽著他最後的話，眼角一挑，張了張嘴，突然想起路上肖揚說過的話，他又忍了下來，沒有開口。

老首領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出，他對著兒子點了點頭，“阿圖羅的事，馬上去處理，安排你最信任的人去負責，馬上就去，羅特那裡，馬上通知他們回來。”

“父親……”少首領對父親決定有些意見，連忙看向老首領。

老首領卻沒有要聽他說什麼的意思，抬手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的想法，想反過來埋伏政府軍？那你知道政府軍這次出動了多少人？是那支部隊？什麼都不知道，就算反算計他們？我早就和你說過了，不要太冒險，我們承擔不了這個風險，你怎麼就不明白，唉……”

最後的歎息聲，代表了失望，少首領心中雖然依舊不服，但也沒再說話了。

沒錯，他就是想著利用那支去偷襲的隊伍再給政府軍來此反偷襲，在他看來，此事的成功率很高，不清楚政府軍出動了多少人又如何？打了就跑就是了。

可他完全沒想到此次一旦政府軍布置了機動部隊或者空中支援，他們一旦暴露，完全隻有送死的份，哪怕最初成功了，打了政府軍一個措手不及那又如何？之後跑到哪裡去？

“好的。”哪怕他心裡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但在父親麵前，他隻能點頭應下。

馬丁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心中突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來，來的路上，肖揚就和他說過這個可能了，如果自己之前說話反對了，義兄會怎麼看自己？

第一次，他對自己在革命軍中的位置感到了迷茫。

…………

肖揚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照進叢林了，他住的地方就在離老首領的房子不遠，昨夜老首領那邊商量到什麼時候他不清楚，因為他確實有些累，吃了東西稍稍坐了一會兒之後就睡著了。

“小七，給我弄點水來。”不是自己的地盤，也懶得多動了，不過這叢林裡麵的條件還真不怎麼樣，房間裡麵連水都沒有。

站在門口負責警戒的小七馬上應了，“好嘞，肖哥，你等會兒啊。”

打來水洗漱完畢，馬丁就過來了，說是帶他去吃早餐。

叢林裡麵吃的倒是不缺，牛、羊他們自己養的，玉米什麼的也是自己種的，早餐的種類不多，但葷素都有，肖揚也不講究，幾張玉米餅、一大塊鹵牛肉下去，肚子脹得鼓鼓的。

“到外麵走走？”看到他吃飽，馬丁輕聲說到。

“好。”知道他有話要說，肖揚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和你之前的判斷一樣，昨夜……”來到營地外幾百米的一處玉米地旁，兩人停下來腳步，玉米地裡還有些人在忙著，外人隻當他們在閒逛，馬丁領著他看了一下，就把昨夜發生的事說了出來，“老首領的態度很堅決，讓羅特他們馬上返回。”

阿圖羅那裡，有小伊萬帶隊前去，肖揚一點也不擔心，倒是有些擔憂起馬丁的將來了，“老首領的決定是正確的，其實政府軍那邊的動靜，我是知道一點的，他們為了這次伏擊，準備了三架直升機，羅特他們真去偷襲，隻怕是有去無回？”

“啊……”馬丁一臉的驚訝，這個消息，昨天可沒說，如果自己知道了，義兄還會有這種想法？

看到馬丁不解的眼神，肖揚在心裡苦笑，因為教父這個名頭，他對馬丁的重視是超過對革命軍的，在庫托斯和米麒麟、阿曼的一番商量，讓他意識到老首領死後的革命軍會的狀況會改變，所以才有試探的想法，同時也是確定馬丁將來可能存在的處境，可看馬丁現在這樣子……唉！

“彆這麼看著我，這個消息，今天早上我才知道的。”內心無奈，他表麵上卻是一臉的淡然。

馬丁有些懷疑是不是真的今早才知道，不過想到昨夜的事，他就很快放下了此事，“這時候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了，對了，和你說件事，馬迪畢業之後去你那裡做事怎麼樣？”

肖揚心中一動，看向馬丁，可馬丁一臉的坦然，絲毫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馬迪就是馬丁兒子的華文名字，他自己取的，一再要求眾人叫他這個名字，幾次之後，肖揚也就用這個名字稱呼他了，倒是馬丁，如此稱呼他可是少見。

加上突然來了這麼一個要求，肖揚自然想到一種可能。

之前，他可是從沒露出過這種傾向來的。

沉默了一下，肖揚說到：“這次過來，其實我還有件事想和你說的……”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馬丁馬上就打斷了他的話，臉上一片堅毅，“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的堅持，答應我保護好馬迪就行了，算我求你幫忙。”

唉……老實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老實的固執人，很明顯馬丁就是這樣一個人，平時候看著他話不多，但一旦有了決定，就屬於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了。

聽著他這話，能夠肯定他對自己的處境有所發覺，但依舊如此堅持，真不知道該說他是忠誠還是愚昧了。

不過這都是他自己的決定，自己又不能綁著他，所以肖揚隻能歎氣。

也許是覺得自己說話語氣不夠好，聽到肖揚的歎息聲，馬丁對他微微笑了笑，說到：“放心吧，我也不是死腦筋的人，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肯定找你，馬迪那邊，還得你費心。”

肖揚盯著他的臉看了看，不確定他這話是真是假，但好歹也有所表態，總比之前那話表達的意思可要好多了，他也就稍稍放心一點，“行，馬迪的事不用你多管，我會安排好的，等他畢業，不管是國內還是庫托斯，總歸會保證他不受外界騷擾。”

“那就多謝了。”馬丁對兒子的看重那是沒得說的，見肖揚答應，心中一塊石頭儘去。

看著他這表情，肖揚倒是更加擔憂，沒好氣的說道：“你可想清楚了，我可不會這一輩子都替你照顧著兒子。”

“知道了。”馬丁苦笑，他哪能不知道這是肖揚擔心自己做錯什麼事情？不過就算這樣，也沒必要說出這樣的話來吧？所以他隻能是苦笑，“我心中有數的，再說了，你是他的教父，照顧他不是應該的？”

這話是沒錯，肖揚還真不好反駁。

“哼……教父又不是親爹。”沉默了一下，他終究沒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