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大同(1 / 1)

大魏王侯 淡墨青衫 1960 字 2個月前

陳篤竹等人當然是不知道,曬鹽法被證明有效之後,李儀和孔和還有傅謙等人當然不會在有所保留,這一個多月連續開辟了二十多個鹽場,用鹽工三千多人。

不停的引鹵水,推攪結晶,每天一個人平均產鹽是在百斤左右,日產量達到三十萬斤以上,去掉建設鹽場和初始鹽池的時間,眼前的這一千多萬斤的食鹽,便是近期所有鹽場的總產量。

眼下的儲鹽,全部順利發售,可得二十多萬貫,而全部投入還不到一萬貫,到下個月算上工人的工錢,月開銷也不到兩萬貫,成本相當的低,而收入可穩定在十幾二十萬貫。

這是一注橫財,在棉布銷售前的這段時間內,青黃不接,隻有支出沒有大宗收入的尷尬都麵被破解了。

從此之後,南安侯府不再吃坐吃山空。

團練捐雖然一個月幾萬貫,還有南安碼頭的收入也相對穩定,但那是已經是在彆人的地盤上搶飯食吃,雖然當初有默契,林鬥耀會幫著南安侯府保住這一塊基業,這是齊王臨終時的布都。

然而飯食仰他人供給,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南安基業一年收益近百萬,其實不少,但侯府眾人卻已經不將南安鎮的收入納入長久的規劃了。

這也是人之常情,抓在手心裡的東西才感覺真實,南安侯府猛將如雲,精兵如雨,但總不能因為南安一鎮就與朝廷刀兵相向,人心向背,輿論可以當成工具,卻不可以真的拿來成為依靠,若如此行事,怕是將來要死無全屍。

此時人們看到鹽丁們踩踏上山,才發覺這鹽山堅實,而且綿延甚廣。

有人有些擔心,跟著鹽丁在鹽山四周行走,甚至取了些鹽嘗一嘗,兩刻鐘後,所有人都真的歎服,知道眼前鹽山屬實,並不是南安侯府放的假消息。

再看沿海鹽池,一望無際,大大小小的引水池化晶池此起彼伏,綿延不儘。

“如此我等就放心了。”林養先對陳佐才笑著道:“這裡尚有兩浙,兩湖的君侯,掌櫃,俱是心存疑慮而來,而此時此刻,疑心儘去矣。”

“侯府已經安排一批客人來過了。”陳佐才也是笑道:“若非等諸位,這些鹽的麻包已經準備好了,我們也是故意為之,尚乞勿怪。”

眾人俱是大笑,這是很明顯的事情,若是裝包堆碼,雖然也肯定壯觀,但哪及眼前這白色的鹽山來的直白壯觀?

……

第二天天明,很多人等不及又來看鹽山,看畢之後,李儀與孔和兩人也是趕了過來,眾人相談甚歡。

但徐子先還是不見,這一下連陳篤竹也略有不滿,因為此次前來就不是務虛,而是務實,基本上陳篤竹會代表昌文侯府,還有魏九真,徐演達等人代表各自的家族,那些來自各地的大商人君侯的代表,也會與南安侯正式見上一麵,大家商議約定,包銷分段,這個買賣就可以直接做起來了。

南安侯府來的人地位也不低,並且商談細節,價格,裝包,裝船,運輸到口岸等諸多細節當然是要和李儀,孔和二人談。

這些南安侯府的官員都相當健談,縝密,精細,務實,談起商業之事來絲毫沒有什麼架子,更不曾有那些大魏文官的臭毛病,錢想要,但始終言不及意,就是又想要錢,又要假清高,那副樣子令人見了生厭。

而南安侯府這邊明顯不同,很顯然侯府官員以賺錢為樂事,並不以為是什麼丟臉的事,甚至他們是斤斤計較,談起價格來分毫不讓,談話時令得陳篤竹等人相當頭疼。

這很殺風景,也相當令人有些尷尬,這樣的談判,陳篤敬和徐子先當然不能參加,但眾人希望的是能見徐子先一麵,很多人不曾見過,南安侯雄姿英發,少年豪傑,名聲在外,其軍政經濟之道已經被眾人認可,現在眾人想見南安侯,就是想當麵領略風采。

而且以大魏的實際情況來說,諸多大事還是要身份最尊貴的主君認可,方算成事。若此行談的再好,始終不得見南安侯,此行就不免有些黯然失色了。

至第二天傍晚,陳佐才匆匆又至,對陳篤竹等人道:“君侯率部拉練,由南安溪那邊聚集,經虎跳溪往牧場,再往東北方向,深入大山,現在即將自山中折返,若各位有興趣,可隨下官至第三百戶附近迎接。”

陳篤竹此時已經知道,島上經過若乾次重編,編成了大量的百戶,把自然村落編成百戶,每百戶有數百人,編成諸社,耕作,開荒,俱是以官吏領之,有百戶,總旗,小旗,設有警備官,農官,工官,牧官,獸醫官等諸官。

若乾百戶間設刑官,法官,學官,負責審訊,刑罰,學校諸務。

現島上居民共有八千餘戶,俱是南安官戶,雖然從事工作不同,比如有的當兵,有的為吏,有的是農戶,有的是工人,有的是匠人,還有水手,商人,夥計,諸多行當卻多是擁有官戶身分。

島上應有數千人是雇工身份,有的人是短暫居住,不是長期的移民,有的人則並不是被組織來的移民,應該是條件不太相符,卻是自行前來,他們隻能當雇工,表現良好的可以轉為官戶。

這也是一種手段,促進竟爭,免得使人們懈怠和看輕官戶的身份。

事實上由於輕賦稅,輕徭役等諸多優惠,島上官戶們的生活會很快就好轉起來,這對很多後來者會有相當程度的激勵。

第三百戶,從名字來看,應該是最早編組的百戶,但陳篤竹不太明白,為什麼這個百戶好象是在最外圍的地方。

“我等當然願往。”陳篤竹看看左右,對陳佐才道:“不見君侯,我等始終是有些遺憾。”

“那就好。”陳佐才道:“此行有些艱苦,請大家多備食物,清水。”

陳篤竹等人自是答應下來,除了林養先腰有毛病,不能久騎騾馬外,其餘所有人都準備了豆料,清水,食物,隨陳佐才一並出發。

侯府這一次給了一個哨的騎兵隨行,在白天時,眾人看那鹽山看的更加清楚,也感覺更加壯觀,天氣很好,雖然有些炎熱,但還不至叫人無法忍受。

關鍵是並不悶熱,在海邊的道路上行走,水天一色,海風徐徐,令人感覺心曠神怡。

從鹽場走了十餘裡路途,經過原本的花溪中寨,人們看到大量的棉田。

棉花已經長的很飽滿,再有一個多月時間就會綻開,到時候就會象平地上長出了大片的雪花一般。

很多人議論紛紛,一個兩浙路的君侯說道:“我隻在鬆江見過這麼大片的棉田,其餘地方,幾百畝棉田就算規模不小了。”

現在在眾人眼前,到處是青瓦白牆的院落,大型的官道縱橫東西南北,雖然是夯土路,造價不高,但勝在寬廣,並且養護的相當好,看起來平滑如鏡,左側大海,右側平原和房舍,規劃的也是相當齊整,阡陌縱橫,一望無際,大小水渠引流入其中,沿途人們還看到大量的水車,高達十餘丈,望之如圖畫中的奇景,卻是相當清晰的出現在人們的眼前。

村落之間也是相隔有一定距離,不遠不近,村莊內道路縱橫暢通,清潔齊整,每個村莊或前或後有小溪河流經過,婦人們在清流之內涮洗衣袍鍋灶,笑聲不斷傳來。

有的村口的大槐樹開滿了白色的槐花,有人說這是太祖年間種植下來的老樹,附近荒蕪很久,現在終於成了村落中的一景。

人們還看到很多水力帶動擊捶的磨坊,水流不斷,用軸承帶動擊打,將糧食打磨成麵,一些婦人在磨坊前排隊等候,在說笑閒聊。

在幾個百戶村落中間,有大片的空地被清理了出來,人們看到一個奇怪的大型院落,五間一排的房舍排開了十幾二十間,還有大片的空地,四周是圍牆拉了起來。

“此是軍營否?”魏九鎮對陳佐才道:“卻是不曾看到府兵?”

“不是軍營。”陳佐才笑道:“軍營還在前方左側近海地方,在彆院一側。這裡是小學堂,附近十來個百戶,幾百個孩子都會在此集中入學。”

“啊,我知道了!”魏九真驚道:“舍侄魏翼曾經寫信告訴過我,說是君侯要在這裡大興學堂,所以廣建學校,學員從六歲到十二可入小學堂,十二到十六可入中等學堂,生員,士子,可以前來入大學堂,接受吳惟修先生的教導?”

“正是。”陳佐才道:“眼前這就是小學堂,前往還有一座,規模和這裡差不多,那裡是中學堂。吳先生的東藩大學堂在彆院之北,那裡風景絕美,四周千株以上的梨樹和桃樹,引小溪入其內,現在差不多也是要建成了,待有士子生員之後,相信應該是我東藩的一大勝景。”

“是的,是的。”一個福建士紳相當高興,笑著道:“彆處都有書院,特彆是東林書院,白鹿書院等俱是聲名顯於天下,而我福建雖然文教昌盛,大魏自立國以為,進士第一為江南,第二便是我福建,第三才是江南西道!沒有書院,實在是我福建路之恥,現在有吳先生主持大學堂,廣引名士生員,又有大量學子免費入學,南安侯憑此一事,將顯揚名聲於天下矣。”

陳佐才聞言隻是一笑,廣建中小學校,最少有好幾千適齡的孩童少年入學,免費提供飯食,中學生還有一定的補貼,耗費巨資如果光是圖個名聲顯然是不值得。

大學堂是為了顯名居多,就是給徐子先養望。

儒學其實已經不太適應這個時代,這是一個變革的,開放的,激蕩的時代。

“小學校能免膳食?”陳篤竹有些驚奇,甚至是有些敬畏的對陳佐才道:“君侯還真是稟賦仁厚,這是前所未有之事。”

“這就是大同治世麼。”陳佐才道:“君侯說,老有所養,幼有所學,鄰裡之聲要相聞而相助,富不驕而淩人,貧不至於無立錐之地,雖不能上下大同,但大體上也就差不多了。”

“善,大善。”陳篤竹也無甚可說,大中小三種學堂,收納士子數千人,每天夥食費用就得好幾十貫錢,還要蓋校書,書墨紙筆俱要,還要雇請教師,一年所費肯定超過萬貫了。不過轉念一想,京師和江陵,包括福州府在內的那些宗室勳貴和文洛商們,一年追歡買笑,花在妓家的錢財怕也有過萬貫,這才算得上是歡場中的貴人,被妓家另眼相看。

相傳蒲壽高宴客,一餐飯錢最貴的超過百萬錢,相比較而言,一年花一兩萬貫,使聲名直抵大魏任何一個角度,怎麼說來這錢都是花的很值得。

沿途又見了彆院,大學堂,軍營,此時眾人俱是心服口服。

東藩的規劃之齊整,各種設施之齊備,真是令人讚歎不已,歎為觀止。

特彆是醫院,學校,養濟院,隔離所,這些地方,在福建的人們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對徐子先延請名醫,成立醫院之事,更是令人感覺十分新奇。

因為所見非常,又知道醫院收錄了近期與高山土著交戰而受傷的軍人,陳篤竹等人強烈要求去醫院一觀,陳佐才對此當然不會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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