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是否成熟，與年齡和閱曆，並沒有特彆重要的關係。

有人老頑童一輩子，你能說他年齡不夠？閱曆不夠？

一個人是否成熟，往往和心性有關，性格樂觀的人，常常會成熟得玩一些……

對於張蘭來說，今晚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必然會對她的人生產生深遠的影響。

在今晚之前，沒有人說她不成熟。

她知性，美麗大方……可實際上，她真的不成熟。

直到此時。

站在會所外麵，被涼風一吹，她像是突然間就變得成熟了。

張蘭穿著得體，但卻又顯得很狼狽，臉還腫著，沒有卸妝的她看起來我見猶憐。

看著遠處的霓虹燈，她的表情有些複雜和糾結。

仿佛突然之間，她就成熟了，長大了。

這算是頓悟嗎？

反正，她開始想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的問題。

比如自己和謝誌飛之間的婚姻生活是否要繼續下去？

比如她對謝誌飛的感情究竟如何？是愛他的錢，還是感其恩，或是懾其威？

後來，她笑了。

看夜空無星無月，她的心卻變得很平淡敞亮。

隻是，她很快又皺起眉頭。

因為謝誌飛還沒有出來。

今晚的遭遇，讓她更加清晰的認清了這個世界。

有些人，惹不起，有些事，做不得，有些想法，不能有。

想起晚上的事情，她都覺得恍然一夢。

她沒有後悔，一絲後悔都沒有了。

這是一種很複雜的心理，三言兩語難以說清，更是無法言喻。

終於，她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一回頭，謝誌飛出來了。

“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張蘭迎上前去，很關切的問道。

謝誌飛臉色陰沉，說：“上車再說。”

其實上車之後，謝誌飛一句話也沒有說，直到回到彆墅。

如果是以前，張蘭大半會開始擔心回去之後會受到何種方法的虐待了，她會緊張不安，但今晚，她沒有。

車上氣氛很諾異。

回到彆墅，氣氛依舊。

張蘭為謝誌飛衝了一杯咖啡，送到他麵前。

謝誌飛臉色難看，像是在想什麼問題，又像是很不滿。

張蘭立即想起來了，她猶豫了一下，跪下來，雙手端著咖啡，溫柔的說：“主人，咖啡來了。”

“你起來吧。”

謝誌飛像是想通了什麼，他轉過頭，微微皺眉，神情無比複雜。

張蘭一愣。

讓她起來？

今晚這是怎麼了？

好像和劇本不一樣啊！

“起來，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謝誌飛說。

張蘭哦了一聲，起來，坐在他的身邊，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她現在看起來很溫順。

其實，她一直都很溫順。

如果是以前，謝誌飛會有濃濃的自豪感。

但今晚，他沒有。

“我們結婚有十年了吧？”

謝誌飛問。

張蘭隨口就說：“10年零156天。”

然後，謝誌飛就有些震驚了：“你還記得這麼清楚？”

張蘭嘴角有一絲笑容，她歎了一口氣：“其實，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事情，不管是快樂的，還是悲傷的，不管是苦難，還是彆的什麼，我都記得很清楚。”

“你在恨我？”謝誌飛一瞪眼，眼神很冷。

張蘭微微搖頭：“以前我有時候會恨你，在今晚之前，我都有過這種情緒，但人有時候真是很奇怪的，就在會所外麵，我等你的那麼一會兒時間，我居然突然把想了很多年也沒有想清楚的問題給想清楚了，你說奇怪嗎？”

她今晚的表現很反常。

謝誌飛眉頭緊皺：“你想說什麼？你又想清楚什麼了？我不是一個好男人，我這次還害了你，然後你要離開我了？”

“不，正好相反，我覺得你沒有什麼錯，錯的也不在我。”

張蘭又說：“就在剛才，我一直問我自己，究竟愛你嗎？愛你什麼呢？”

謝誌飛不說話，但他對這個問題也很好奇。

兩人結婚十年，除了最開初了兩年還挺恩愛，後來，幾乎就一直是現在這樣的關係。

可為什麼張蘭一直不離開呢？

難道僅僅是因為沒法生孩子？

難道真的是為了錢？

可她的條件這麼好，隨便找一個男人，也不見得會比他謝誌飛差啊，說不定運氣會更好，找個更加有錢的人。

“後來我想通了，其實，我愛的是你的人，就算這些年，你的脾氣越來越不好，可每每想起的，都是最初結婚的誓言和那短暫的愛情。”張蘭突然問謝誌飛：“對了，他們最後怎麼說了？真的放過你了？”

謝誌飛咬著嘴唇，悶出一句話：“我很快就會家破人亡了，我會成為窮光蛋，一無所有。”

說話的時候，他看著張蘭，歎道：“要不，我們還是離了吧？對你，也是一種解脫。”

張蘭原本還有一絲笑意，現在卻變得有些悲傷。

她的眼圈紅了。

她就那麼看著謝誌飛。

謝誌飛被看得有些心虛了，可他堅持著與她對視。

“老公，有時候苦難並不一定是壞事，以前我們都活得太浮燥了，現在你什麼也沒有了，換個角度看，這也是好事，我都想好了，我們一起離開燕京吧，以後我可以養你，我們可以去偏遠的山區支教，我可以做老師啊，而且，我還有幾十萬的積蓄，我們到時候還可以收養一個孩子，或者兩個，男孩女孩都無所謂……”

謝誌飛傻眼了。

這女人，瘋了嗎？

我都一無所有了，你居然……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張蘭像是陷入了夢想中，一臉的甜蜜和向往，謝誌飛的心就痛得無以複加。

他縱橫場商這麼多年，做的又是投資的生意，自然眼睛很毒。

他看得出來，張蘭現在很真實。

而且今晚的張蘭，和白天不同了。

她像是真的已經蛻變了。

“夠了！”

謝誌飛不想再聽下去了，他出聲打斷了張蘭的自說自述。

“我都一無所有了，你還不離婚？你圖的什麼？”

張蘭平靜的說：“圖的是你這個人。”

“我一無所有了，這房子，我那車子，很快都是彆人的了，我真的是一無所有，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所以，我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好，你以後可以不用上班，我養你一輩子。”

“為什麼？”

謝誌飛終於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