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嶽雖步伐緩慢,但卻步步堅定,身上的殺氣猛然間迸發出來。
這般變化,也是清泉始料不及。
嬌娜神色從驚訝到絕望,麵上的神采漸漸暗淡。
終於崔嶽沾染血汙的右手,舉起了那把桃木小劍,懸在嬌娜頭頂天靈五寸之處!
終於到了要了結的時刻嗎?
從狐至妖,寒暑交替,早已記不清多少載,化人形,煉妖丹,與天爭命,又多少次命懸一線。
道行不易,今朝散儘!
現在是到了這世間落日,苦海儘頭的時刻了嗎?
嬌娜望著眼前的提劍少年,眼前一陣恍惚,眸子裡充斥著淒然,神色倦怠,說不清的恨意,講不出的淒苦。
或許,或許命該如此,今日便死在他手上吧。
哎......
沒了怨氣,隻有沉重的歎息。
嬌娜眸子裡的少年殺氣淩厲最後在腦海裡定格,美目輕輕合上,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悄然劃落,莞爾如一朵玉蓮花瓣落儘。
崔越手指關節嘎嘣作響,手中的桃木小劍泛出淡淡的金光,劍身所刻符咒經文緩緩轉動,眼看著就要落下。
原來,妖也會有眼淚。
那滴淚,那份決絕之意,崔嶽不禁看得有些癡了,眼神中帶出了幾分猶豫。
快刀斬亂麻,正欲下手,腦海中嗡的一聲,隨之而來的刺痛,如潮水般湧來,手中的桃木小劍差點脫手。
記憶一片模糊,支離破碎的畫麵在腦海中拚接又破碎,混沌未知,層層迷霧後始終看不真切。
山河破碎,那一襲白衣如雪,柳眉憔悴,淚眼婆娑手中花瓣散儘,青雲之上,相見時難彆亦難,縱身一躍,摩訶崖旁竟是永彆,那滴傷心淚可會留在心頭,那音容笑貌可還會縈繞耳旁。
許山盟納海誓,有緣無份。
三生輪回換前世紅塵,你我皆是夢中人。有朝一日,凡塵再見,匆匆而彆,已是路人。
那個背影,那個眼神,那滴淚,為何,為何會如此相似!
為什麼我腦子裡會出現這種畫麵,我的心好痛,好難受。
手中的劍終將是沒有刺出去。
崔嶽頭痛欲裂,眼神錯亂如顛如狂,凶性大發,手握小劍隨手亂揮,斬落狐妖三根青絲,緩緩落下。
又是一劍,不偏不倚,正是斬在紫金二色鬥法相接之處。
轟的一聲,崔嶽無意中的一劍,正好斬在氣機相製死門之處,符咒金光流轉,死門一破,氣機大開。
清泉與嬌娜皆是身軀一震,巨大的衝擊力讓兩人身形不穩,後退了幾步。兩人手中法決被破,周身光芒瞬間湮滅不見。
事情變化太快,嬌娜還未反應過來,本來已抱有必死之色,哪裡會想到絕處逢生,神色大喜,不顧身體重傷,逆轉妖丹,化作一道白色狐影,嗖的一聲,鑽入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清泉正欲再次施法,哪裡還有狐妖的蹤影,隻得作罷。
清泉這才想起了崔嶽,眼見崔嶽發狂,神智不清,大呼一聲糟糕,趕忙趕到身旁,抓住崔嶽的右手,大喊。
“崔嶽,快醒醒!快醒醒!”
崔嶽這會哪裡的聽的進去,死死掙紮。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急急如律令。”
清泉雙指衝上,嘴中急念淨心神咒。
崔嶽這才漸漸安靜了下來,靈台清明,恢複了神智。
“清泉兄,我,我這是怎麼了?”
崔嶽望著手中的桃木小劍,眼神疑惑。
“我還是低估了那狐妖,氣機被製的情況下,居然還可以對你施展幻術,讓你喪失神智。”
幻術?
崔嶽輕揉額頭,腦中回想起方才所發生的種種細節,幻術?難道我腦中的那不完整的畫麵是那狐妖幻化出的,那些畫麵究竟是什麼,那人又是誰?崔嶽想到這裡,腦袋又是刺痛難當,疼的直咧嘴。
清泉一拍崔嶽的肩頭,詢問道。
“沒事吧?”
“沒,沒事。就是頭有些痛,那狐妖呢?”
崔嶽這才想起那可惡的臭狐狸,趕忙出聲問道。
“方才情勢混亂,被她逃了出去。”清泉將手中鋼筆小心的彆在襯衣口袋,一邊說。
“不過不用擔心,她重傷出逃,修為大損,不會輕易再露麵的。
她逃了出去?沒死?
不知道為什麼,崔嶽聽到清泉親口所說,心中竟然有些慶幸,好像自己的心裡並不希望將這狐妖伏法,心中的點滴變化讓崔嶽自己也覺得詫異,自己怎麼會生出這麼荒唐的念頭!
她是吸人精氣無惡不做的狐妖,自己這是怎麼了,居然會對她動起了惻隱之心。
清泉看崔嶽楞在了原地一聲不吭,以為他被狐妖幻術所製,有了什麼後遺症。
“崔嶽,你真的沒什麼事吧。”
“恩?哦,沒,沒什麼事。”
崔嶽趕忙回應,極力掩飾麵上的慌張。生怕被清泉看出什麼端倪。還好清泉並沒有看出什麼。
“哎呦,我的娘哎,大壯你得壓死我了!”
不遠處的張浩不知道什麼時候醒轉了,費力的推開身上如死豬般的大壯。
崔嶽一看兩人醒轉,神色大喜,急忙跑過去,將二人扶了起來。
張浩好不容易站起身來,環顧四周,我去,這錄像廳怎麼被搞成這個鳥樣了,幫派火拚啊。
在仔細一看崔嶽,衣服被扯的破破爛爛,滿身的血汙,不由得大驚失色,急忙喊到。
“崔嶽,怎麼了這是,是不是馮濤那孫子帶人打過來了!”
張浩隨手將半截板凳捏在手裡,神色緊張。
“你特娘的這會革命警惕性倒是挺高啊!”
崔嶽一時無語,也懶得和他解釋,老子這一身傷有一小半都是拜你所賜。
還有大壯那個癟犢子,平常的一身肥膘屁用沒頂,全壓我身上了。
清泉也沒閒著,幫地上的幾個人鬆了綁,推背順氣,忙乎了好一會,地上的幾人睡的還和死豬一樣。
清泉察看一番後,麵色沉穩。地上的幾人自身耗損精氣過多,一時半會兒還沒醒轉,不過氣息雖弱,應當沒有性命之憂,回家緩個幾日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