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一輛電瓶車在一家敬老院門前停了下來,寧濤從車上下來,架好車,站在大門邊打量著敬老院的大門。
敬老院大門一側的門柱上掛著一隻掉了漆的牌匾,上麵寫著“夕陽紅敬老院”幾個字,字體也斑駁了,有點模糊。大門後是一個大院,大院裡種著幾棵榕樹,還有一些花草,但疏於打理,樹半死不活,花草也稀稀落落,長勢最好的反而是那些野草,花台裡有,磚縫裡也有。大院後麵是一幢磚樓,三層高,大概有幾十年的年齡了,外牆風化的痕跡很明顯。正對大門的三樓的牆壁上寫著一段標語:高高興興來上班,安安全全下班。
這敬老院大概是某個廢棄的紡織廠或者軸承廠什麼的改建的。
這個夕陽紅敬老院就是廖兵查到的那個電話號碼的通話位置之中的其中一個。廖兵一共查到了四個位置,每一個位置都在北都的郊區,東南西北都有,眼前這個敬老院是最後一個位置。那個女人就是在這個敬老院中給李彪打過三個電話,一次通話三分鐘,一次通話三分十五秒,最後一次通話三分五十八秒。
一個穿著保安製服的中年男子隔著門衛室的窗戶看著寧濤,臉上沒有表情,暗中觀察的眼神。
寧濤走了過去,掏出一盒中華煙,抽出一根遞向了保安:“大哥,抽根煙。”
保安接過了寧濤遞給他的煙,用桌上的打火機點燃抽了一口,慢吞吞地道:“啥事?”
寧濤說道:“家裡有一個老人,我和我老婆都要上班,沒人照顧,想給老人找一家敬老院。我在網上查了一下,查到了這家敬老院,所以就趕過來看看。因為沒經曆過,不知道要些什麼手續,又要滿足些什麼條件?”
保安說道:“要什麼手續啊,也沒什麼條件,就一條,有錢就行。你進去找魯院長,這事得跟他說。”
“怎麼走?”寧濤問。
保安說道:“進門,上三樓,左邊第三間辦公室就是。”
“謝謝,大哥再抽根煙。”寧濤又抽出一根中華煙遞了上去。
“看你客氣的,我這不是正抽著嗎?”保安一邊說話,一邊卻接了寧濤的煙。
酒開路,煙搭橋。社會上有些小問題,遞上一根煙就能解決。
寧濤進了敬老院大門,行走間喚醒了眼睛和鼻子的望術及聞術的狀態。他看到了幾個在椅子上曬太陽的老人,一個個的先天氣場都很虛弱,也渾身都是毛病。另外從一到三樓都有先天氣場從窗戶裡滲透出來,絕大多數都很虛弱,也有十幾個年輕正常的,估計是這個敬老院的工作人員。
寧濤上了三樓,來到了第三間辦公室。沒等他走到門口,那間辦公室裡忽然傳出了聲音。
“你什麼時候跟你那個黃臉婆離婚?”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彆急嘛,我正在找理由,財產也要轉移,不然我以後怎麼養你這個小妖精,嘿嘿嘿……”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有點油膩的感覺。
“討厭,你摸哪裡?”
“摸一下有什麼?”
接著又是一些窸窸窣窣亂七八糟的聲音。
寧濤聽得直皺眉頭,大上午的搞那種事情,這對狗男女得有多饑渴?他乾脆轉身往走廊的另一頭走去,三樓也有老人居住的房間,也有員工的辦公室。
路過一個員工辦公室的時候,寧濤放緩了腳步,從門口往裡看了一眼。
一個青年移目過來,也看著寧濤,兩秒鐘後出聲說道:“你看什麼看?你是乾什麼的?”
寧濤說道:“我找魯院子,請問魯院長在嗎?”
辦公室裡還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那女人看上去穿著護士服,看樣子是一個護工,她看了寧濤一眼,開口說道:“你走錯啦,魯院長的辦公室在另一邊。”
寧濤回頭看了一眼,說道:“不好意思,我走錯路了,我現在就過去,謝謝。”
“等等。”那個青年起身往寧濤走來。
寧濤看著他,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哥們有事嗎?”
“你怎麼進來的?”青年看著寧濤。
寧濤掏出那盒中華煙,抽出一根遞了上去:“我是從大門進來的,哥們抽支煙。”
青年將寧濤的煙擋了回去:“你找魯院長乾什麼?”
寧濤說道:“家裡有個老人,我和我老婆又要上班,沒人照顧,所以想給老人找一家敬老院,我是特意過來谘詢一下的。”
青年說道:“你不用去找魯院長了,我們這裡床位滿了,暫時不收人了,你回去吧。”
“怎麼會這樣?”寧濤一臉失望的表情。
青年的眉頭微微挑了一下:“你怎麼這麼囉嗦,我說沒床位就是沒床位,難道我還要跟你解釋嗎?”
“那我去彆家看看。”寧濤轉身離開。
身後,那個女護工說道:“韓主任,我們這裡不還有好多床位嗎?你怎麼說沒床位?”
青年的聲音:“要你多嘴,擦個窗戶要半天,你的工資是炮火打來的嗎?趕緊擦去!”
寧濤的嘴角浮出了一絲冷笑,他剛才在那個什麼韓主任的先天氣場裡看到了大量惡氣的存在。而就其見到陌生人的反應,還有說話的口氣,他幾乎可以斷定這個敬老院與那個女人有關。他前後找了四個地方,這個地方才是正確的地方。
來到樓梯口的時候,寧濤停下了腳步。
院長辦公室裡忽然傳出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她好像被什麼蟲子咬了一口,聲音顫顫的,嗲嗲的。
寧濤邁步向院長辦公室走去,然後伸手敲了敲門。
“誰啊?”魯院長的聲音。
“魯院長,我找你有點事,方便談談嗎?”寧濤說。
門後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聲音,一分鐘後辦公室的房門打開了。給寧濤開門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身材豐滿,妝畫得很濃,看上去頗有幾分姿色。也不知道她剛剛經曆了什麼,一張臉上滿是紅暈。
女人開了門便從寧濤的身邊走了過去,擦肩而過的時候還特意看了寧濤一眼。
寧濤其實也在看她,她的身上沒有明顯的惡氣,也沒有明顯的善氣,不是他要找的那個女人。他對這個結果並不感到意外,那個女人是將李彪那種惡人控製在手下的女人,怎麼可能給這個什麼魯院長當小三?
辦公室裡,一個身材瘦削,帶著一隻近視眼鏡的中年男子直盯盯地看著寧濤:“你誰啊?”
寧濤走了進去,掏出那盒中華煙,抽出一根煙遞了上去:“魯院長,我來問問可不可以把家裡的老人送來這裡照顧。”
“我不抽煙,你把煙拿回去。”魯院長一臉嚴肅的表情。
寧濤將煙放回了煙盒裡:“不好意思,魯院長,你看這事行不行?”
魯院長說道:“有錢就行,先交一萬押金,然後再把人帶來。”
寧濤說道:“錢不是問題,我就想簡單了解一下情況,這個敬老院有多少個護工?”
“十八個專業護工,加上其它工作人員,廚師、營養師師、醫生、園丁什麼的,好幾十人。”
寧濤說道:“規模還不小,我能看一下護工的資料嗎?”
魯院長皺了一下眉頭:“你這人還挺麻煩的,你等等。”
卻不等他去檔案櫃裡把護工的檔案拿出來,那個姓韓的青年忽然從門口走了進來,聲音裡帶著怒意:“你這家夥怎麼還在這裡,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寧濤說道:“我沒做什麼啊,我隻是想問個明白,難道問一下都不可以嗎?”
“出去!這裡沒床位了!”韓姓青年推了寧濤一把。
寧濤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他憤憤地道:“沒床位就沒床位,你推我乾什麼?你們這樣的敬老院,白住都不來!”
韓姓青年舉起了拳頭。
寧濤下意識地躲了一下,然後轉身就跑了出去。一出門,他的臉上便再看不見一絲緊張和畏懼,嘴角也浮出了一絲冰冷的笑意。
回到大門口,那個保安正在接電話,唯唯諾諾的樣子。看見寧濤,使勁地往外揮手,暗示寧濤趕緊離開。
寧濤也沒跟那個保安說話,騎著天道號電瓶車就走了。駛過夕陽紅敬老院外牆的一個拐角的時候,他將車子停了下來,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已經找到了,估計他很快就會離開敬老院,你們倆留意著點,不要跟丟了。”寧濤說。
手機裡傳來了江好的聲音:“你也太小瞧人了吧?你忘了我是乾什麼的嗎?”
寧濤笑著說道:“知道啦,知道啦,叫一聲老公來聽聽。”
“叫你個頭,在海地一小那是為了配合你演戲,現在叫你老公?你想得美。”江好的聲音,雖然說得斬釘截鐵,可聲音裡卻滿滿都是歡喜的味道。
寧濤笑得更開心了:“唉。”
“呸。”江好掛斷了電話。
寧濤收起了手機,自言自語:“什麼時候才不結冰啊……”
結冰這個問題怎麼破,他到現在都沒想出法子來。
沒過幾分鐘,一輛豐田霸道從敬老院中駛出,往另一個方向駛去。
寧濤從牆角窺探了一眼,然後騎著天道號電瓶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