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的海底寂靜無聲,就連海水也是靜止的。寧濤踩著海底的礁石和泥沙前行,他有一種在寂滅的過去的時空裡行走的感覺,整個世界好像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不過這樣的孤獨感和誦念《你的經》第三句“苦海無有涯,一萍獨飄零”時的孤獨感相比卻又是小巫見大巫了,不值一提。他無需誦念這一句,也能輕鬆適應這裡的環境。
楊生所說的山洞還沒有找到,精煉戰術手電的光束卻意外地照到了一艘沉船。它大概是一艘古代的商船,船錨生滿了鐵鏽,破碎的甲板上長滿了海草,有一些深海魚類在海草和船艙之中遊動,一被光照到就猶如驚弓之鳥一般逃走了。
寧濤靠近了那艘沉船,用精煉戰術手電照著船體上的一個破洞。那破洞後麵是一個船艙,裡麵躺著幾具長滿青苔的骸骨。幾條深海小魚被光束照到,快速逃竄,躲進了下層的船艙之中。
結果,也正是因為這幾條小魚的躲藏,寧濤拿精煉戰術手電一照就照到了一大堆陶瓷的碎片,還有幾隻看上去還算完好的箱子。
寧濤靠近底部船艙,在天寶法衣的辟水作用之下,他身前的海水自動退讓,露出了長滿青苔的腐朽船體。他一掌推了上去,擋在他身前的木質船體頓時垮塌了一塊,腐朽的木料掉在了地上,一個能容人鑽進去的破洞呈現在了他的麵前。
寧濤貓腰鑽了進去。
那堆陶瓷有碎片中有彩色的碎片,顏色以黃、青和白為主,因為沒有與空氣接觸,看上去顏色還保持著一定的鮮豔程度。
寧濤心中一動:“難道這些陶瓷是唐三彩?這是一艘唐朝的商船?”
唐三彩存世也就那麼幾件,件件都是無價之寶。可惜,如果這些陶瓷都是唐三彩的話,那也沒什麼意義了,它們都碎了。
這也隻是一個猜測,寧濤學過的曆史知識裡,唐三彩是貞觀之治後國力強盛,厚葬之風盛行,是上層階級的陪葬品,普通老百姓是不準使用這種陪葬品的。如果這是一座墳墓,那麼這些彩色的陶瓷碎片十有八九就是唐三彩,可在一艘沉船裡就不那麼確定了。
寧濤的視線很快就移到了一口保存還算完好的箱子上,他走到了一口箱子前。箱子上有鐵鎖,但已經鏽蝕得差不多了。他伸手掰了兩下,很輕鬆地就將鐵鎖掰斷了,然後他將箱蓋揭了起來。
箱子裡裝著滿滿一大箱子的鑄幣,也已經鏽成了一團。有幾枚麵上的依稀可以看見文字,上麵寫著“開元通寶”四個字。
開元通寶是唐朝的錢幣,這艘沉船果真是唐朝的沉船。
可惜,這些珍貴的文物也已經鏽蝕得差不多了,寧濤試著抓起一枚,卻提起了一大團,然後鐵鏽麵粉似的往下掉。
寧濤隨後又打開了另外三口箱子,其中一口箱子裡裝著布料,看上去像是絲綢,可寧濤一開箱全都壞掉了。第二口箱子裡麵裝著滿滿一箱子竹簡,一打開也壞了。就算沒壞的,竹片上的文字也無法辨認了。第三口箱子裡麵裝著幾件瓷器,有瓷瓶,有瓷盤,或許是因為沉船的時候箱子裡有填充物,避免了碰撞,所以這幾件瓷器都保存完好。
寧濤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隻瓷瓶,用手抹去表麵的汙垢,頓時露出了晶瑩剔透的瓷麵。他將瓶底翻轉了過來,那上麵有“越窯禦製”四個字。
寧濤對古董並沒有什麼研究,但“禦製”兩個字的意思他卻是懂的,那是皇家的東西,而皇家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
寧濤的嘴角露出了笑容,現在正是開戰之際,無論是黑火公司還是創世生物科技公司都不缺錢,他是三方之中最窮的一個。這些唐朝的陶瓷拿去拍賣了,少說也得賣幾個億吧?前不久一隻明成華化年間的雞缸杯都拍出了兩億多的天價,更何況是唐朝皇家的瓷器。也難怪要用箱子裝著,這足以證明這幾件瓷器在古代就已經有極高的價值!
這完全是一個意外的收獲,如果不是來這裡找真龍涎香,寧濤也不會發現這艘沉船,更不會發現這幾件無比珍貴的瓷器。
瓷器一共四件,兩隻盤子,兩隻瓷瓶,感覺像是某種特殊的配對。
寧濤將兩隻盤子小心翼翼地裝進了小藥箱之中,然後將一隻瓷瓶塞進了衣服裡,手裡拿著一隻,準備離開沉船。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緊閉的艙門進入了他的視線。
會不會還有什麼寶貝?
寧濤心中一動,走了過去。腐朽的木板在他的腳下支離破碎,他走得小心翼翼,有時候卻也難免會一腳陷進去。
艙門上沒有鎖,轉軸卻壞了,寧濤伸手一推,整個門板轟然垮塌,露出了後的空間。
海水自動避開。
精煉戰術手電的光束照了進去,船艙裡的景物顯現了出來。
一個躺在床上,也浸泡在海水之中的女人呈現在了光束之中,寧濤頓時驚呆了。
那個女人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她的屍體沒有半點腐爛的跡象。她的皮膚看上去還是那麼的白皙嬌嫩,甚至給人一種還有彈性的感覺。她的容貌端莊秀麗,體態比較豐腴,卻給人一種恰到好處的感覺,添一分顯胖,減一分又顯瘦。
這艘商船是唐朝的商船,這個女人自然也是唐朝的女人。讓寧濤感到震驚的地方也就在這裡,就算這個女人是唐朝末期的女人,那也有一千一百多年的曆史,她的屍體何以保存至今?
寧濤忍著心中的震驚,小心翼翼地向女士走去。這個過程裡他喚醒了眼睛和鼻子的望術及聞術的狀態,也就在那之後,他的視線落在了女屍的嘴上。他看到了絲絲縷縷靈氣,但不是從她的嘴裡往外溢出,而是從外麵往她的嘴裡灌入。他的鼻子也捕捉到了靈氣清泉的氣味,卻沒有屍體腐爛的氣味。
寧濤來到了床邊,放下瓷瓶,伸手捏開了女屍的嘴巴,一顆青色的珠子進入了他的視線,鴿卵大小,通體晶瑩剔透。正是它在吸收海底的靈氣,保存了屍體!
“難道是……聚靈珠?”寧濤的心中忍不住一片狂喜。
聚靈珠在修真界絕對是一個傳說級彆的寶物,它能集聚天地靈氣,幫助修真者俢練。這在靈氣充沛的靈穀時代也算是極品寶物,因為沒人會嫌棄自己的洞府靈氣更加充裕,就像現在的人不會嫌棄自己的錢多得花不完一樣。放在現今靈氣匱乏的時代,它的價值就更不可估量!
寧濤將手伸向了女屍的嘴巴,可就在即將伸進去的時候他忽然又改變了主意。
他很清楚,隻要他將聚靈珠從女屍的嘴裡掏出來,這女屍就會壞掉。這女屍的嘴裡含著聚靈珠,這說明她的身份非同一般,要麼是唐朝某個時期的皇家成員,要麼就是一個——修真者!
思考了大約十幾秒鐘的時間,寧濤將日食之刃取了出來,他對著女屍說道:“得罪了,我隻想知道你有沒有什麼遺言留下來。”
說完,他小心翼翼地將日食之刃紮進了女屍的手臂之中,同時靈力激活低語者,捕捉這個空間裡有可能存在的聲音。
開始沒有任何反應,可幾秒鐘之後,寧濤的腦海裡忽然冒出了一個哽咽的聲音:“陛下,玉環去了……來生再侍奉陛下……”
寧濤的下巴頓時驚掉在了地上。
玉環,那不就是四大美人之一的楊玉環嗎?
曆史書上說楊玉環死在了馬崽驛,可野史卻有好幾個版本的說法,有說她是假死,出家終老。有說她東渡日本,而日本也有關於她的傳說,還將她封為春耕之神。
這麼看來,無論是哪一個版本都是錯的,因為她就躺在這裡。
忽然,寧濤的腦海之中又冒出了一個女人哽咽的聲音:“我太真不甘心啊……那惡龍毀我船隻,我詛咒它不得好死……我就要找到那鎮時塔……我不甘心啊……”
寧濤再次驚得目瞪口呆。
太真?
寧濤忽然想起了學過的曆史書中的相關描述,楊玉環也出過家,是一個道士,她的道號就是“太真”!
還有鎮時塔,那不是十大凶惡法器排行第七的凶惡法器嗎?他已經遇到過十大凶惡法器之中的兩件,第一件就是排第十位的噬靈甕,第二件就是排第六位的《六道輪回圖》。
這一起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個荒誕的故事一樣,一千多年前的楊貴妃非但沒有死在馬崽坡,也沒有隨什麼遣唐使東渡日本避難成為什麼春耕之神,而是來這片海域尋找排行第七的凶惡法器鎮時塔!
鎮時塔,那是一件能讓一定範圍的時間靜止的法器,她找來乾什麼?
無論是日食之刃還是低語者再沒有捕捉到什麼靈魂的殘念和聲音,剛才那兩句話大概也是因為聚靈珠的原因才得以保存下來,不然他什麼都捕捉不到。
寧濤並沒有放棄,他跟著取出那隻裝著尋祖丹的小瓷瓶,將裝在裡麵的尋祖丹取了出來,拿在手中,深深地嗅了一口。
轟!
一個過去時空的畫麵呈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