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食之刃能從剛死之人的大腦裡裡提取靈魂能量,再通過低語者轉換成相對應的聲音和影像。這一點,寧濤早在山城破連環殺人案的時候就已經測試過,所以也不算是第一次了,他有經驗。
日食之刃割破孟波的一塊頭皮,見血之後的那一刹那間,低語者表盤裡雪花湧動,寧濤的大腦裡也浮現出了一個聲音:“報告,我發現了天宮中心、我發現了、我發現了……”
天宮中心,那似乎是某個太空中間站,或者是地麵指揮中心的代號,可他發現了什麼卻沒有說出來。寧濤捕捉到的靈魂能量波動得很厲害,以至於浮現在他大腦裡的聲音也顫得厲害。
很快,一個模糊的影像也在寧濤的腦海之中浮現了出來。
那是一片灰黑色的不毛之地,地上全是沙粒和岩石。遠處的星空一片暗藍,無數的星辰閃爍。前麵是一個巨大的巨石坑,陽光永遠也照不到這裡,下麵隱約可見一片大麵積的灰白色,灰白色下麵又有一點青色的區域,隱約有什麼東西微微放著光……
看不見孟波的臉龐,因為寧濤此刻是以“第一人稱”的視覺在接收孟波在月球上看見的景象。不過,他能看到宇航服的防護罩,還有一部分防護服,也隻是能看見,無法改變視角去看彆的地方。
轟!
所有的影像都消失了,聲音也消失了。
寧濤的心中一片驚訝和困惑,那灰白色的區域難道是冰?
月球沒有大氣層,水幾乎無法保存,但在一些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卻有可能存在著固態的冰。可如果假設那些灰白色的區域是固態的冰,那冰下的青色區域又是什麼?
寧濤想到了靈土,可這個念頭冒出來之後就連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就他在“第一人稱”視角看到的灰白色區域,那起碼十幾平方公裡,那隱藏在灰白色區域下麵的青色區域也起碼有一平方公裡的麵積。如果是靈土,那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還有,那青色區域之中的隱隱泛光的又是什麼?
一時間,寧濤的腦袋裡麵塞滿了疑問。他從未對月球有過如此好奇之心,可是現在他對那顆每天夜裡都會出現的星體充滿了強烈的好奇心。
還有幻想。
如果能登上月球,在月球上留下血鎖,閒來無事的時候去月球坐坐,走走、煉個丹什麼的,那日子豈不是很有趣?聽說月球上有很多稀有金屬,采點回來煉器豈不美滋滋?
現今世界還沒有哪個國家占領月球,如果他能將方便之門開到月球上去的話,那他無語是以個人的名義獨享月球資源!
這個美夢想想都讓人激動,偏偏隻要一隻血鎖就能實現夢想!
至於“破蒼穹”的罪孽,對彆人那是罪孽,可對他來說卻不一定是,因為他修的就是天道。以天為道,替天行道之人在蒼穹怎麼算是罪孽?
如果將天道比喻成一個組織的話,那麼他就是組織內部的人。組織有組織的規矩法則,組織也有組織的優待。
“謔……”孟波的喉嚨裡忽然發出了一個聲音。
寧濤收起思緒,動用望術觀察了孟波一下,然後接著給孟波剃頭。做戲要做全套,也就隻有犧牲孟英雄的一頭寸發了。
剃了頭,寧濤又拔掉小瓷瓶的瓶塞,挑了一點第三版尋祖丹,捏開孟波的下顎,將那一點點尋祖丹的粉末抖進孟波的嘴裡。他不知道究竟該用多少份量,隻能這樣一點點地來。
這次用藥之後,寧濤取出幾根天針,一根接著一根地紮在孟波的腦袋上,用靈力疏通大腦堵塞的血管,清理大腦的淤血。
大腦裡的堵塞的血管一通,淤血消除,孟波的眼皮動了動,竟然睜開了。不過他的意識並不清醒,張大著嘴巴想要說什麼,可從嘴裡吐出來的隻是“呀呀”的聲音。
寧濤的視線裡,孟波的先天氣場裡,對應斷裂的脊柱的地方最初是一團黑色,兩次用藥和輔助治療之後,那團黑色已經稀薄了起碼一半以上,隱隱有對應神經的白色,還有對應血管的紅色線條出現。這個跡象表明,第三版尋祖丹的確有效,它正在治療孟波受損的神經和血管。
孟波這次蘇醒沒能堅持過五秒鐘,又昏迷了過去。
寧濤結束觀察,又挑了一點第三版尋祖丹抖進了孟波的嘴裡。
第四次……
第五次……
第六次……
每一次用藥寧濤都要仔細觀察了孟波的先天氣場才決定用藥,挑一點第三版尋祖丹的粉末抖進孟波的嘴裡。
直到第十次,孟波又醒轉了過來。
在寧濤的視線裡,孟波的先天氣場雖然還是很弱,但已經沒有性命之憂。更重要的是,對應斷裂的脊柱的部分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了,就連骨傷也正在愈合,隻需要調養一段時間就能下地行走。
寧濤長長鬆了一口氣,用量剛剛好,一點不多,一點不少,剛好治好孟波也沒有將他變成新妖。不得不說,這是他成為天外診所的主人以來治病人最小心翼翼的一次,用的時間也是最長的一次。不過再辛苦也是值得的,他成功了。
“你……”孟波終於看見了寧濤,嘴裡冒出了一個聲音,口吃還算清晰。
寧濤說道:“我叫寧濤,我是給你治病的醫生。”
“我這是在……”孟波的神情恍惚,似乎正在努力回憶什麼。
寧濤心中一動:“孟先生,你不會失憶了吧?我提醒一下你,你是從月球上返回的,你的返回艙出了問題,你的脊柱斷裂,全身癱瘓,昏迷不醒,是我治好了你。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你抬起你的右手試試?”
他確定孟波沒有失憶,可這個ICU重症監護室是有監控的,他在這裡做什麼,說什麼,監控終端可都看得一清二楚,他要是直接問孟波在月球上發現了什麼,經曆了些什麼的話,很有可能被懷疑是刺探情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不過,一個醫生用提問的方式診斷病人也沒有失憶,這就很正常了。
幾秒鐘後,孟波忽然說道:“我想起來了,那裡好像有冰……還有……”
說到這裡,孟波卻又閉上了嘴巴,看著寧濤,眼神裡也帶著一點警惕和猜疑。
寧濤心裡一片失望,可麵上卻露出了笑容:“看來你沒有失憶,這太好了,你的妻子就在外麵,我把她叫進來,你們好好聊聊吧。”
“衫衫?衫衫……”孟波念叨著妻子的名字,視線已經迫不及待地移到了門口。
寧濤笑了笑,大步走到了ICU重症監護室的門口,伸手打開了房門。
門外,黑壓壓一大群人,有地雲醫院的醫生,有穿著軍裝卻沒有佩戴軍銜的人物,還有一些穿著便裝卻一看就知道是大人物的角色。這場麵讓寧濤呆了一下,不過也隻是一下,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在裡麵治療孟波,那等於是全程直播,但他卻看不見外麵的情況,這些大人物想必是在他長達十次的治療之中問詢趕來的。
“那個……蘇大姐,你的丈夫已經醒了,也脫離了危險,他現在想見你,你進來一下。”寧濤說。
蘇衫衫早已經是急不可耐了,寧濤的話音還沒落定,她便急匆匆地進了ICU重症監護室。
還有人想進去,寧濤卻張開雙臂擋住了門:“抱歉,病人剛剛蘇醒,身體還很虛弱,暫時不能見更多的人。”
“寧醫生,我……我們能談談嗎?”說話的是湯建怡,這個時候的他身上已經沒有半點傲氣,跟寧濤說話的態度就像是一個靦腆的實習生,很緊張,很忐忑的樣子。
寧濤看了他一眼:“你有事啊?”
“我……”想起之前的態度,湯建怡臉上的神色就更緊張更忐忑了。
倒是湯建怡的學生,那個清瘦好看的申佳琪口齒清晰地說道:“寧醫生,我們想向你請教一下,你是怎麼治好孟先生的,可以嗎?”
“不可以。”說完,寧濤伸手關上了門。
申佳琪的臉上本來堆滿了笑容,結果一個閉門羹過來,她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凍住了。
門外一群大佬也麵麵相覷,他們一大群站在門口等著,結果寧濤連一句話都沒跟他們說,直接就把門關了。可是,即便是遭受了這樣的對待,一群大佬裡居然沒人生氣。
ICU重症監護室裡,孟波抓住了蘇衫衫的手,夫妻倆的心裡顯然都有說不完的話,可話到嘴邊卻又化作哽咽,怎麼也說不清楚。
寧濤站在旁邊看著,夫妻倆的感情讓他很受感動。看著孟波和蘇衫衫抓著彼此的手,眼裡噙著淚,說話哽哽咽咽,他忍不住去想,假如有一天是他躺在病床上,青追和江好守在他的旁邊,她們會不會也像蘇衫衫這樣用情至深呢?
一個時間裡,蘇衫衫擦了一下眼角的淚痕,哽咽地道:“老孟,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咱們家的救命恩人寧濤寧醫生,我們一起說聲謝謝吧。”
寧濤這才走過去:“不用不用,我是醫生,救死扶傷是我的天職,不用謝。要謝的話,等孟先生好了,請我去你們家吃頓便飯就行。”
蘇衫衫微微愣了一下,但跟著就說道:“沒問題,我親自下廚,一定要好好款待一下你。”
寧濤笑了笑:“那就這麼說定了。”
治好了大英雄,分文不取,總得找點補償吧,比如往月球上帶點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