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園,一座古香古色的大宅院,她是太平公主的私產,長安城的才子佳人,名士貴胄隔三差五總愛來這裡聚一聚,吟詩作對,煮茶品酒,相當於後世的頂級私人會所。這個地方不是誰想來就能來的,能來這裡的人非富即貴,在這長安城裡那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除了寧濤。
寧濤真的想去買一條褲子,買一雙靴子,可是他沒錢,而太平公主似乎也認為“印第安人”就是這麼穿衣服的,就是這麼豪放灑脫。她也喜歡,也樂得這樣,這一路過來她果然是讓寧濤見識了一下她從某個高人那裡學來的摸骨看相之術,而她似乎也發現了寧濤的長處。
如果不是隱隱覺得那個尋仙姑娘或許與尋祖丹的丹靈有關,甚至就是尋祖丹的丹靈,寧濤早就一大耳巴子掄過去,哪裡會忍耐她這個色狼的狗屁摸骨看相術。
穿過一條長長的九曲回廊,太平公主帶著寧濤來到了一座木樓前。這木樓僅有兩層,算不上高大恢宏,可設計精巧,匠心獨造。木樓的底層就是長安城才子佳人,名士貴胄喝茶飲酒吟詩作對的地方。上麵一層是太平公主休息的地方,現在住在那裡的人就是尋仙姑娘。
寧濤跟著太平公主來的時候,這裡已經有不少的客人了,有錦衣華服的貴族公子,也有書生打扮,一身清氣的讀書人。他們有的在談論某一首詩,有的憑窗眺望,像是在醞釀著什麼。幾張長幾上放著筆墨紙張,還有清茶。這些人和物構成的畫麵,每一個像素都充滿了文化的氣息。
看著這些人,不知道為什麼寧濤忽然有了一種回到學校的感覺。他因為什麼事情遲到了,而同學們早已經開始用心讀書了。
不過,一屋子的人沒有一個女人,那尋仙姑娘自然也就不在這裡。
“公主殿下。”一個白衣書生看見了剛剛來到門口太平公主,正跪坐在長幾後的他跟著站了起來,對著門口深深一揖。
其他的人這才醒悟過來,紛紛向太平公主作揖行禮。
太平公主走了進去,語氣淡淡地道:“你們都來了,來的好,本宮今天獲得了一首絕世好詩,本宮讓你們品鑒品鑒。”
“呃?絕世好詩,不知道公主殿下作了一首什麼詩?”白衣書生問道。
“對呀,快拿出來瞧一瞧,讓我們開開眼界。”一個華服青年說道,有點迫不及待的樣子。
從他說話的口氣,不能猜出她和太平公主的關係非同一般,或者本身就是一個貴族公子。
“武坤,你著什麼急,尋仙姑娘呢?”太平公主說道:“這詩得先有尋仙姑娘品鑒過,然後再給你們品鑒。不然從你們這些家夥的嘴裡弄出什麼汙穢的詞來,那可就糟蹋了這首絕世好詩了。”
姓武,多半是武則天的娘家人。
寧濤看著太平公主和屋子裡的人說話,也沒有進屋,就站在門邊。他隻想等到那個尋仙姑娘出現,確認對方是不是尋祖丹的丹靈,或者是不是與尋祖丹有關的人物。如果是和有,他就留下來,伺機而動。如果不是或者沒有,他轉身就走,管他什麼太平不太平,公主不公主。
不等有人回答太平公主的話,樓上突然傳來了琴聲,叮叮咚咚,琴聲悠揚,很有點高山流水的雅韻。
房間裡的說話聲頓時消失了,安安靜靜。
寧濤心中一動:“難道是那個尋仙姑娘?”
他習慣性的去喚醒眼睛和鼻子的望術及聞術狀態,這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呼吸一般自然簡單的事情,可這一次卻出現了意外的情況。
他的的確確喚醒了眼睛和鼻子的望術及聞術狀態,可屋子裡的這些人的先天氣場並不存在,他隻能聞到他們的氣味。
他的心中一片驚訝,可仔細一想又釋然了,這些人並不真實存在,他們都是死了1000多年的人,哪裡還有什麼先天氣場,生命氣息。而他之所以還能嗅到他們的氣味,他們的身體和衣服,或者香囊什麼的在這個過去的時空裡是真實存在。
這個發現讓他感到惱火,如果不能看見先天氣場,他怎麼去判斷那個尋仙姑娘是不是尋祖丹的丹靈?因為即便是長得相像,那也有可能是兩個不同的人。更何況,尋祖丹的丹靈根本就不算是人,她隻是靈古時代的一個丹仙的元嬰。是元嬰,她就有可能寄存在任何人的身上!
一曲彈罷,樓上傳來了腳步聲。
樓上的人還沒有下來,那風度翩翩的白衣書生就鼓掌讚道:“此曲隻因天上有,人間哪來幾回聞。能聽到尋仙姑娘的琴音,真是我張彥青三生有幸啊。”
這個自我介紹來得毫無違和感,繼讚美了尋仙的琴技,也提醒了他想要提醒的人,記住他的名字,外加他的風度。
寧濤的視線移到了樓梯口,說來也好笑,他一個人孤軍深入黑火公司的老巢也不見他緊張,此刻卻有點緊張。他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期待著見到一個人,一秒鐘都不想等待。
“他是誰?”錦衣華服的武坤這才發現站在門口的寧濤,出聲問了一句。
他這一說話,屋子裡的人紛紛移目過來,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到了寧濤的身上。
黑色的風衣,一雙長毛的大長腿,腳上穿著一雙襪子,這就是寧濤給他們的第一印象。他們一個個的臉上滿是奇怪的表情,也倒是的,這長安城是萬國來朝的帝都,誰特麼穿得這麼傷風敗俗,這麼辣眼睛啊!
長安公主說道:“他是我今天剛收的侍從,名叫夏陽,是一個印第安人。”
“印第安人?沒有聽說過。”武坤說道:“他們那的人都這樣穿嗎?”
太平公主說道:“夏陽你進來,回答武公子的話。”
寧濤這才走進屋裡。
就在這個時候,樓梯口走下一個女人來,一襲紅得似火的霓裳,就連腳上的鞋子也是紅色的繡花鞋。
寧濤的視線直端端的落在了她的臉上,看清楚她的臉龐,這一刹那間他的呼吸都為之停頓了。
這個叫尋仙的女人,她的臉龐和他見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尋祖丹的丹靈一模一樣!
這是巧合還是上天安排的相遇?
無從知道。
那叫尋仙的女子也看著寧濤,不過隻是一眼便移開了視線。四目相對的那一刹那間,她似乎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觸動,也沒有半點驚訝的反應,隻是平平淡淡的看了一眼。
這情況有點不對。
寧濤的心裡暗暗地道:“如果她就是尋祖丹的丹靈,她和我已經見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她應該一眼就能認出我來才對,可看她的樣子好像並不認識我,難道真的隻是長得相像的人?”
他再次喚醒了眼睛和鼻子的望術及聞術狀態。
結果在他的意料之中卻又在意料之外,尋仙的身上也沒有先天氣場,她和這裡的人是一樣的,沒有任何特彆之處。她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是那種大馬士革玫瑰特有的香味。
大馬士革玫瑰是敘國特有的花卉,不過在帝都長安住著好幾萬來自世界各地的人,有人通過絲綢之路帶來了大馬士玫瑰精油什麼的,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這番子好大膽,你眼睛往哪裡看?”武坤嗬斥寧濤。
寧濤收回了視線,看著武坤,雙眼之中閃過一抹黑光。即便是在“過去之人”的狀態下,他的黑化病也是遇到一點刺激就會抬頭。病根未除,這是避免不了的。死符隻是將他的身體渲染成了“過去之身”,卻不能治愈他的黑化的病根。那病,始終還得善念功德來醫治。
我在胎中息,聽聞大道音。
當!
神鐘敲響,大道之音跌宕。
默念了一句《你的經》,寧濤將心中的怒火壓製了下去,不溫不火地道:“愛慕之心人皆有之,尋仙姑娘美若嫡仙,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失禮了。不過,如果見了尋仙姑娘這樣的仙子一般的女子都能視若不見,那我還要這雙眼睛乾什麼?”
尋仙的實現又移到了寧濤的臉色,眼神之中帶著點驚訝的神光。
太平公主笑著說道:“尋仙,他是本宮新收的侍從,你覺得他怎麼樣?”
尋仙說道:“公主殿下,這番子衣著奇怪,讓人難以接受,但言談不俗,應該是一個有趣的人。”
“他豈止有趣,我今天給你帶來一首絕世好詩就是他作的。”太平公主說道:“夏陽,這裡有筆墨,你把你那首如夢令寫出來讓尋仙姑娘品鑒品鑒。”
寧濤也不說遵命什麼的,直接走到一張長幾前,提筆蘸墨默寫李清照的如夢令。他還記得唐朝的字體是楷書,書寫的時候他還提醒了一下自己要寫繁體字,不能寫簡體字。
那白衣書生張彥青說道:“這番子衣冠不整,就連握筆的姿勢也透著一股野味,怕不是從什麼地方抄襲了一首詩來混吃混喝吧?”
太平公主的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不知道是覺得張彥青不會說話,還是覺得張彥青說得有道理。
武坤也補了一刀:“公主殿下,彥青說得有道理,你要好好查查,這番子說不一定還真是瞅準了你樂善好施,喜歡結交奇人異士的性格,從什麼地方抄襲了一首詩來蒙騙你。”
張彥青人微言輕,他這樣說到沒什麼,可武坤也這樣說,太平公主就有些信了,她冷哼了一聲:“如果真是那樣,本宮就砍了他的腦袋,掛在菜市口讓人品鑒他的腦袋!”
寧濤充耳未聞,他不慌不忙地默寫出了李清照的如夢令,揭起那張紙,雙手捧著遞到了尋仙的麵前:“尋仙姑娘,請品鑒。”
尋仙雙手接過了寧濤遞給她的如夢令。
卻就在她拿著那張紙的時候,寧濤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