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濤的視線移到了黑潭石的身上，心裡有點好奇這個家夥在這個時候想要說什麼。
“黑潭石長老，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照夜白大概是覺得黑潭石也想要講幾句話，鼓舞一下士氣。
黑潭石不慌不忙的走到隊伍之前，轉身麵對著已經做好準備上沙場廝殺的族人，掃視了一眼才慢吞吞地道：“我們根本就不是黃沙族的對手，你們想過一旦開戰的後果是什麼嗎？”
沒人回答。
很多族人也都一臉困惑的表情，他們顯然不明白黑潭石長老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
照夜白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聲音裡也帶著一絲怒氣：“黑潭石長老，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黑潭石根本就沒有理會照夜白，他振聲說道：“你們想過沒有，一旦開戰，那將是滅族的災禍啊！我們跟黃沙族打了上百年，我們有打贏過人家一次嗎？沒有！哪一次不是靠談判和進貢才化解危機，難道你們以為來了一個來曆不明的人你們就能打贏黃沙族了嗎？幼稚啊！”
一石激起千層浪。
集結在一起的族人們議論紛紛。
照夜白好不容易才鼓舞起來的士氣被黑潭石一張嘴活生生的給說沒了。
“黑潭石！”照夜白怒吼道：“大敵當前，你不鼓舞士氣也就算了，你竟然還說這樣的話亂我軍心，你信不信——”
他的手按在了劍柄上。
黑潭石冷哼了一聲：“怎麼，你想拔劍殺我不成？你這個族長還是我們幾個長老推舉出來的，我們能推你上去，也就能將你推下去！”
“你敢！”照夜白氣得渾身哆嗦。
昆侖玉指著黑潭石的鼻子罵道：“你這個老匹夫，你究竟想乾什麼？你是不是收了黃沙族的錢，或者黃沙族給你許了什麼好處？所以你才在這個時候亂我們的軍心！”
黑潭石回懟道：“你放屁！你這個黃毛丫頭，你知道什麼？倒是你不知廉恥帶了一個野男人回來，他才是我們照夜族的災禍！”
他的手指向了寧濤。
寧濤就站在昆侖玉的身邊，幾百個族人的視線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寧濤會跳出來反駁黑潭石的話，可是他隻是靜靜的站在昆侖玉的身邊，臉上一片平靜，一個字的反駁或者解釋都沒有。
“你個老匹夫胡說八道！”昆侖玉也被氣得不輕。
黑潭石冷笑道：“我以為你們去長安是向天可汗獻寶物，可你們不但辜負了全族人的期望，還帶回來一個野男人，並且將我們的鎮族之寶交給他保管！黃沙族此次大舉來犯的目的就是這個外族人，還有本該獻給天可汗的照夜天書！你們一家人把我們全族人都出賣了，你們竟然還要帶著這些族人去送死，你們安的究竟是什麼心！”
“對啊，照夜天書不是我們族的鎮族之寶嗎，憑什麼交給一個外族人來保管？”
“他的武功那麼好，隨便去哪裡都能封侯拜將，他怎麼可能留在我們這裡過這種清貧的日子？原來他是為了我們的照夜天書！”
“可惡！他把我們都騙了！”
“打死他！”
“把照夜天書交出來！”
族人們原本隻是克製的議論，被黑潭石這麼一扇風點火，轉眼就群情激憤了。
無論哪個時代都有不明真相的群眾，善於玩弄權術的人和政治家們最喜歡的也就是不明真相的群眾。
“賢婿，你倒是說句話呀！”照夜白沒想到場麵這麼快就失控了。
昆侖玉說道：“夫君，你彆擔心，有我在，沒人能把你怎麼樣。”
這算是典型的護夫了。
寧濤淡然一笑：“那我就說兩句吧。”
沒等他再說句什麼，黑潭石便搶過了話去：“你說兩句？這哪有你說話的資格！你快把照夜天書交出來！”
寧濤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我說話的時候，你能不能彆打岔？”
黑潭石怒斥道：“放肆！你一個外族人，竟然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寧濤身形一晃，瞬間切到了黑潭石的身前。下一秒鐘，他的右手便卡住黑潭石的脖子，再下一秒鐘，黑潭石便被他高高舉起來扔在了地上。
嘭！
摔死狗的聲音。
“來……唔！”黑潭石張著嘴想要叫人，卻不等他把那一個“人”字叫出來，一隻大腳就踩在了他的喉嚨上，他怎麼也叫不出半點聲音來了，一張臉轉眼就漲成了豬肝色。
幾個部落勇士往寧濤湧來。
寧濤說道：“都給我站住，不然我一腳踩斷他的脖子！”
黑潭石的人頓時停下了腳步，不敢再上前。
寧濤說道：“沒人打岔了，這很好，我就說兩句吧。這個黑潭石明顯是勾結了黃沙族人，想要將照夜天書交給黃沙族人換取他一個人的功名利祿。幸好我嶽父有先見之明，早就料到了這個家夥會叛族，所以才將照夜天書暫時交給我保管。我來你們這裡是因為我的娘子，她才是我的寶貝，我對你們的什麼寶貝沒有半點興趣。這樣吧，我現在就去把黃沙族人殺個落花流水，徹底解決困擾了你們百年的問題，然後我就將照夜天書交交還給你們，你們覺得怎麼樣？”
沒人說話，也沒人相信寧濤一個人能打退黃沙族的大軍。在他們看來，上千人的武裝力量那已經是了不起得大軍了，一個人就算再厲害，雙拳難敵四手，他怎麼可能打贏？
黑潭石用雙手撐著寧濤的腳底，張大著嘴巴想要說出什麼話來，可是他拚儘了吃奶的力氣，最後從他的嘴裡傳出來的卻也隻是“呀呀”的聲音。
這個時候他是多麼希望能慷慨陳詞，巧舌如簧，把這個該死的外族人說成一團扶不上牆的爛泥，說成是頭上長瘡腳底流膿的大壞人……可是，寧濤卻不給他半點說話的機會。
寧濤的視線掃過一張張麵孔：“估計這會兒黃沙族的人已經過石山了吧，我也沒時間跟大家再廢話了，我現在就去把黃沙族的人殺個落花流水，然後讓他們坦白與這個糟老頭子的見不得人的勾當。膽大的可以跟著來看看熱鬨，膽小的就留在家裡做飯洗衣服吧。這事，我幫你們搞定，你們不用擔心。”
說完，他伸手抓住黑潭石的一條胳膊，拖著他就往石山的方向。
“快救我！殺了他！”黑潭石發瘋似的吼叫著。
那幾個部落勇士對視了一眼，似乎是在交換眼神。
卻不等那幾個部落勇士出手，寧濤腳就踹在了黑潭石的嘴上。
噗！
黑潭石長老噴出一口老血，滿嘴的牙齒也合著那血水飛了出去。他慘叫了一聲，閉眼昏死了過去。
那幾個部落勇士哪裡還敢妄動，現在上去救不救得了人另說，活不活得下來卻是他們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幾百個準備上戰場的照夜族族人也有點集體犯懵了，誰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黃沙族的人還沒有殺過來，己方卻陷入了內鬥！
“都愣著乾什麼？跟我走！”照夜白吼了一聲，然後領著人跟在寧濤的屁股後麵往石山方向走去。
昆侖玉追上了寧濤的腳步：“夫君，我與你共進退。”
寧濤對她微笑：“不用緊張，待會兒站在旁邊看著，為夫為你殺敵。”
昆侖玉說道：“那怎麼行？我與你一起上陣殺敵！”
轟隆隆……
前麵忽然傳來了震耳的蹄聲，石山方向揚起了一大片濃塵。
“居然還有騎兵？”寧濤感到有點意外。
昆侖玉說道：“黃沙族比較富足，養了百十匹戰馬，那些騎兵都是黃沙族的精英，由他們的族長巴爾薩親自統領，另外還有一個飛騎將軍，名叫夜裡黑，那人是黃沙族的第一勇士，夫君你要小心這兩人。”
還是自家的媳婦貼心。
寧濤笑著點了點頭。
隊伍又往前行進了兩三百米，剛剛穿出一片棗林的時候，對麵的騎兵便卷帶著滾滾沙塵衝了過來。
“布陣！”照夜白吼道。
照夜族的拿著長槍的部落戰士紛紛上前，長槍打橫，槍頭微微上揚。不過長槍兵的數量實在是太少了，也就三十來個，站在幾百人的隊伍麵前稀稀落落，根本就抵擋不了上百騎兵的衝鋒。
不過，寧濤怎麼會讓照夜族的人去流血，去送死？
“嶽父，你讓族人們守好陣地就行，我去會會那個巴爾薩。”寧濤拖著黑潭石便往前走。
“賢婿你回來！”照夜白著急吼道。
“夫君！”昆侖玉也著急了，沒等寧濤回話，邁腿就追了上去。
寧濤回頭一笑：“娘子，你也回去。”
昆侖玉哪裡肯回去：“夫君，我要……”
“回去！”寧濤的語氣嚴厲了一些。
昆侖玉頓時停下了腳步，心裡有些委屈，不甘心，又擔憂，一時之間她的感受複雜到了極點。
哪怕再疼愛自己的女人，該有男人的威嚴的時候，寧濤還是鎮住自己的女人的。
嘶咻咻！
一片馬嘶聲，黃沙族的騎兵隊伍停了下來。後麵不遠處，一大片步兵正加緊往這邊衝鋒。
一匹戰馬從騎兵隊伍之中走了出來，馬背上坐著一個穿著褐色皮甲的男子，他看了寧濤一眼，下一秒鐘他的視線就移到了寧濤腳下的宛如死狗一般的黑潭石，那之後他的眼睛都有點發自的感覺了。
寧濤開口說道：“你就是黃沙族的族長巴爾薩嗎？”
馬背上的男子歪了一下脖子，然後往地上啐了一口濃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