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毋要臨渴而掘井(1 / 1)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2104 字 2個月前

魏郡的人口最盛時約有七十萬,經過這幾年的戰亂,到去年底,審配上計京都時,報上去的人口隻有六十萬上下了,也就是說,短短幾年中,損失了十萬人口,當然,這十萬人口並非都是死在了亂中,也有不少是成了流民,但不管怎麼說,隻從勞動力這一塊兒來講,魏郡可謂是甚傷元氣了,不過對舉孝廉而言,暫時來說卻是影響不大,因為依漢之規製,郡國有二十萬人口每年可舉孝廉一人,七十萬人口是可舉孝廉三人,六十萬人口還是舉孝廉三人。

六十萬人口,三個孝廉,看起來可供選擇的餘地很大,其實不然。

首先,這六十萬人口裡讀過經書的人不多,占人口絕大多數的農人最多也就是在小時候上過鄉學,識點字,再好一點的,至多也就是讀過《孝經》這樣的啟蒙讀本,對《春秋》之類的高一等的經書卻是一竅不通。

舉孝廉不是舉薦上去就行的,也是需要經過考試的,如果舉上去的孝廉考試不過關,不但他本人會被打回來,而且連舉主也可能會受到牽累,所以,這占了人口絕大多數的農人首先就被排除在了孝廉的人選之外。

其次,那些讀過經書的士子、寒士,有的名聲很不好,孝廉、孝廉,既孝且廉,這才叫孝廉,漢以孝治天下,一個品德太不好的士子,即使再有人請托,對荀貞這樣“有誌於天下”、“愛惜羽毛”的人來說,他也是不可能將之舉薦的。

再次,有的士子、寒士名聲不錯,可要麼死讀書,要麼“學藝不精”,對這類人,荀貞也是不可能舉薦的。

七折八扣地算下來,有資格被舉為孝廉的士子、寒士就不多了,再把荀貞的那兩個標準加上去,人選就更少了,從四月到五月,多半個月的時間裡,荀貞也隻選出了兩人而已。

步入五月,已算是到了夏收時節。

孝廉雖還沒有選夠,但現在也隻能暫且放下,荀貞把工作的重心全部轉移到了夏收的事宜上。

如果說去年的夏收是為了“救命”,當時府庫空虛、民無口食,就指著夏收的那點糧食來渡過難關的話,那麼今年的夏收更多的是為了“檢驗成果、總結經驗”。

何為“檢驗成果、總結經驗”?

荀貞此前沒有搞過農業,不太懂這一行,而將來天下亂後,農業顯然是重中之重,春秋之前的製度是奴隸貴族製,包括戰爭在內,所有的東西都是圍繞著貴族進行,國之大事是“唯祀與戎”,戰國之後,隨著奴隸製的崩潰,農人轉而成為國家的主體,戰爭也從貴族戰爭轉換成為了全民戰爭,國家的大事就是“唯耕與戰”了,沒有強大的農業為基礎,就根本支撐不起高強度的戰爭,因而,荀貞自上任魏郡太守以來就對農業極其重視。

經過去年、今年這一年多的農業實踐,不管是對農田還是對屯田,在荀攸、尚正、王淙、江禽、原盼等人的出謀劃策、集思廣益下,荀貞自覺都有了一定經驗,現在他覺得到了收獲成果的時候了,想把這套經驗轉成一個製度,這個製度不一定是成熟的,也不一定還是要用在魏郡,但隻要有了這個製度在手,那麼等將來需要時就可以拿出來,可以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因為這件事關係到日後,所以他對此高度重視,親自牽頭,組織手下的班底總結、製定。

要製定的製度有兩個,一個是農田,一個是屯田。

相比農田的耕種、收獲,荀貞更重視屯田。

原因很簡單,各縣的耕種、麥收是一個正常的農事生產,郡府縣寺裡邊的吏員在這方麵有經驗的人很多,荀貞就算不了解也沒有關係,日後如果他能成為一方諸侯,有大把的人手可以勝任這方麵的工作,而屯田就不一樣了,屯田是非常態的,通常來說,屯田在邊地用的較多,在內郡用的很少,內郡的吏員們在這方麵、主要是在組織管理上幾乎都沒有切實的經驗。

屯田和地方的耕田說起來都是種麥子、收麥子,看起來是相同的,可在組織形式上卻是完全不同的,各縣的麥種、麥收是由各縣的農戶分散完成的,而屯田則是由一個類似軍事組織的農墾集團來完成的,試想一下,幾千、幾萬、乃至幾十萬的青壯年聚集在一個地方種田,危險係數很高,一個弄不好,可能就會出亂子,所以在組織管理上必須有一個牢靠可行的製度。

屯田是非常態的,而相比農田,屯田更關係到日後的大局,荀貞自然對之更加重視,畢竟隻能未雨綢繆,不能臨渴掘井。

經過去年一年和今年半年的屯田,通過江禽、原盼等人的切實操作,荀貞在這方麵已經有了一些經驗,一些不是從紙上得來、也不是憑空幻想、而是切身體會到的經驗。很多事情,看起來容易,真做起來才會知道麻煩很多,即使有前人留下的經驗在,真換了自己去做的時候也會很難,畢竟從彆人處得來的那些經驗都是大而化之的東西,細節的東西需要自己去發現,放在彆人那裡管用、但是放在自己這裡卻不合適的東西需要改變,千頭萬緒都得靠自己一點點地去摸索。

總的來說,經過這一年多的屯田,江禽、原盼等人已經總結出了一套半成熟的屯田體係和辦法,對此,荀貞還是比較滿意的。

因為今年的屯田成績比去年好了許多,荀貞特地傳去了嘉獎,表彰江禽、原盼等人。

說起江禽、原盼等人,原盼雖然當過太平教徒,但他本就是農人,對種田沒有什麼抵觸,反而樂在其中,一下指揮幾千人搞這種大屯田,他很滿足,可江禽就不然了。

江禽本是輕俠出身,在潁陰西鄉的時候他就不樂生產,現而今跟著荀貞打了這麼多仗之後,卻被荀貞調去負責屯田之事,起初尚好,時間一久,他難免就會覺得悶氣,不想乾了,他給荀貞提出過多次,想讓荀貞給他換個差事,不想做這個屯田了,不過都被荀貞給否決了。

荀貞告訴他:屯田之事,係乎全郡,最關鍵的是,係乎數千義從之吃食,這等重要之事,如果沒有像你這樣我信任的人去負責,我是萬不能放心的,所以你且再做些時候,如能把屯田做好,我給你記一大功,此不遜於攻城略地之功也。

江禽沒辦法,隻好繼續做這個屯田了,整天和土地打交道,他也被搞得整天都灰頭土麵。

農田、屯田的經驗總結、製度製定進行得很順利,在這期間,朝廷委任的縣令、縣丞尉們絡繹來到,到五月中旬時,隻剩下兩個縣的縣令長、一個縣的縣丞還沒有到。

這三個未到的人中,其中一個傳來消息,說是半路上遇到了盜賊,死在了路上,另兩個卻是一直沒有消息傳來,也許是死在了道上,也許是失蹤在了半路上,又或者是因為道路阻隔,可能停在了某地,但書信卻無法送到鄴縣,讓荀貞知道。

一如對“守梁期令”陳到的命令,荀貞對宣康、劉備等各縣的“守令長”的命令也是同樣,以剛來的這些縣令長、縣丞尉不熟悉地方政事、民情為由,叫宣康、劉備等不必馬上回來,而是繼續留在本縣,“協助配合”這些朝廷任命的縣令長、縣丞尉,先幫助他們熟悉政事。

朝廷派的縣令長、縣丞尉絡繹來到,隻有兩個縣的縣令長直到夏天六月還沒有來到,其中一個傳來消息,說是半路上遇到了盜賊,死在了路上,另一個卻是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來,也許是死在了道上,也許是失蹤在了半路上,又或者是因為道路阻隔,他可能是停在了某個地方,但是書信卻無法送到鄴縣,讓荀貞知道。

雖然如此,不管怎麼樣說,至少大部分缺任的縣令長、縣丞尉都來到了。

因為他們的來到,荀貞這邊委任的守縣令長、縣丞尉一個個都給了他們接班的機會,一如對梁期縣守令的命令,荀貞對這些縣令長、縣丞尉的命令也是,以剛來的這些縣令長、縣丞尉不熟悉地方政事、民情為由,叫這些守令長、守丞尉不必馬上回來,而是繼續留在本地之縣,協助配合這些朝廷任命的縣令長,幫助他們熟悉政事。

當然了,這些朝廷任命的縣令長、縣丞尉也不全是好說話的,也有不滿意荀貞派任的守令長、守丞尉依舊留在本縣、削弱他們的權力的,但就算他們有意見,卻也無可奈何。

一方麵是因為荀貞手段狠辣,自到任魏郡之後,他先是逐走了大部分的郡府吏員,接著又平定了於毒之亂,繼而又趕走了梁期令,前些時連郡丞李鵠都被他捕拿下獄、最終死在了獄中,甚至趙忠的族兄趙然都被他嚇得狼狽逃出了鄴縣縣城,這等狠辣手段,足以震懾郡縣之吏。

郡縣之吏既然畏懼荀貞,自然就不會配合新來的正牌縣令長。

另一方麵,他也不止是手段狠辣,他又禮賢下士,凡是有才能、有品德之人,他一概重用之,即使因為官職有限,不能委以重任的,他也禮敬得很,因而在令郡縣吏員畏服之同時,他在魏郡清流的輿論中名聲也極其不錯。

既然在魏郡清流中的名聲甚佳,各縣的清流士子當然也就會偏向於他。

至於農、商百姓,荀貞這一年多又極有政績,又是搞農業,又是安撫流民,又是重建學校、重視教化,得了實在的好處,農、商百姓更也就非常擁護他。

因是之故,那些剛來到魏郡、在地方上毫無根基的縣令長、縣丞尉們中就算有不滿荀貞如此做為的,卻也是空有怨言、毫無辦法。

雖然大部分的正牌縣令長、縣丞尉們都是沉默無聲,被迫接受了現狀,其中卻也是有愣頭青,有一個就跑來找荀貞,鬨意見,在郡府聽事堂上大吵大鬨,質問荀貞:“二令同居一縣,吏、民皆拜‘守令’,下吏雖不才,亦‘朝廷命卿’,試問明公,你這是把朝廷的詔令置於何地?”

結果荀貞就給他了一句話:現正值夏收,將要秋種之際,此一年中最要緊之時刻,你有把握把今年的夏收、秋種搞好沒有?如有,我馬上把“守令”調回,但如果你搞不好,那麼我就要治你的罪;如沒有,你就請回去吧,等秋種過後,我自會把守令調回。

這個人儘管是個愣頭青,卻也聽說過荀貞的行事風格,荀貞把夏收、秋種的大帽子戴下來,他初來乍到,不熟民情,最要命的是縣中的吏員、地方的百姓都不配合他,萬一他沒把夏收、秋種搞好,以他對荀貞在魏郡的行事風格的了解,荀貞是真能做出來治他之罪的事的。

一懼荀貞治罪,二來也是聽荀貞給他了一個底線,即等秋種之後就把守令調回,總算是有了個盼頭,所以他強忍怨氣,沒再多說,辭彆歸縣去了。

荀貞之所以說等秋收之後就把守令調回,卻是有他的道理的。

他的道理就是誅趙這件事,現在是五月,等到秋種過後,這中間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以目前的進度來看,有了這兩個多月,那麼搜集趙家諸人在各縣不法違紀之罪證的工作大概就能完成個七七八八了,隻要這項大事能完成,各縣的守令長、守丞尉自也就可以回來了。

簡而言之,荀貞對在郡中諸縣的權柄真是並不看重,他之所以這麼做,全是為了搜集誅趙的證據,是為了能更方便地行事。

說起來,雖然根據現在掌握的情況,趙忠大概是不能因為李鵠之事再治罪於他了,可趙忠豈會甘願吃這麼個啞巴虧?他必然會銜恨,肯定會再找機會整治荀貞。

所以說,荀貞現在是頗有隱憂,他隻有爭分奪秒,儘快、儘早地把誅趙之證據搜集齊全,才能去掉此憂,隻要有這些證據在手,即便趙忠今天就能找到借口,讓天子治罪於他,可也沒有關係了,因為他可以馬上動手誅趙,誅了鄴縣趙氏之後再逃亡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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