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將近臨湘桃花盛(1 / 1)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2035 字 2個月前

江南的經濟首數荊、揚。

不說揚州,隻說荊州,荊州的經濟則又以南陽、長沙為重鎮。

南陽郡挨著潁川郡,實際上算是中原地帶,也就是說,除掉南陽之外,長沙的經濟在荊州實為一枝獨秀,這一點從長沙郡的戶口人數上就能看出,荊州人口最多的郡是南陽,盛時二百餘萬口,其次便是長沙,盛時百萬人口。

不過雖然如此,江南的經濟畢竟底子薄,也就是從本朝起才開始快速發展起來的,故此與北方,尤其是中原那些曆史悠久的名郡,例如潁川比起來,卻還是大有不如。

潁川郡盛時人口約百五十萬,比長沙郡多一半,潁川郡有十七城,長沙郡有十三城,縣城的數目也比長沙郡多,可若論起轄地大小,卻遠比長沙為小。

長沙的麵積是潁川的好幾倍,——事實上,現在的長沙還是變小了,早年的長沙郡更大,前秦時置三十六郡,當時長沙郡便是其一,那會兒的長沙郡占地千餘裡,麵積幾乎相當於後世的整個湖南省,可以想見其大,不過後來隨著長沙郡經濟的發展、人口的增多,遂慢慢地被析分出去了許多地域,隻從本朝以來,百餘年間先後共在江南析分了七個郡,而長沙郡就占其三,因此較之往昔,長沙郡的麵積小了很多,但與中原的大多郡國相比,卻還是個巨無霸。

因而,雖說過了益陽縣就是長沙的郡治臨湘,實際上兩縣之間仍相隔頗遠,約二百餘裡,——這要放在潁川,二百裡地,已是潁川最南與最北的距離,也差不多是最東與最西的距離了。

“太史公雲‘江南卑濕’,誠不我欺,又雲‘地廣人稀’,亦果然如是。”陳儀甚是感歎。

程嘉比陳儀更感歎。

魏郡的大小與潁川相仿,大概比潁川大一點,可相差不多,趙國地界窄小,比魏郡和潁川尚且不如,一個長沙,足能綽綽有餘地容下這三個郡國,陳儀、程嘉當然少不了感歎一番。

荀攸說道:“中興初,建武年間,光武皇帝省並天下四百餘縣,多在中原,而少在江南,以今觀之,之所以少省並江南的郡縣,固有前漢末年時江南較中原少受戰火之故,卻亦有江南地廣人稀之故也!”

如是地窄人稀,那麼省並縣邑,可以把分散的人口集中到一個縣裡,便於管理;可如果是地廣人稀,再去省並縣邑,那麼地方上就太不好治理了。試想一下,荀貞等入長沙之後,先後經過的羅縣、益陽縣,都是方圓數百裡,對一個縣而言之,本來就夠大了,如果再省並,把兩個縣合成一個縣,人口既少,地方卻大,道路又難走,山多水多林木多,那就太難治理了。

荀貞坐於車上,聽他們在車外談話,撩開車簾,探出頭來,笑道:“南北自古有彆,長沙雖地廣,然戶口尚算充實,較之武陵,已是桃源了!諸君又何必‘牢騷滿腹’?”

晉人陶淵明寫過一篇《桃花源記》,講的是晉太元中,武陵的一個漁夫誤入桃花源的故事。這個“武陵”,說的便是武陵郡。

《桃花源記》是一篇想象優美的文章,可當下的武陵卻絕非是如桃花源那樣的世外天堂。武陵郡緊挨長沙,在長沙西邊,麵積比長沙郡還大,荀貞沒有去過,不過因為武陵蠻時常叛亂之故,——便在前年十月,武陵蠻還又叛亂一次,最後被郡兵擊破,所以他對武陵略有了解,聽人說,武陵就算比不了兩個長沙,至少也得比長沙大上一半,但總共才隻有十二城,人口更少,盛時也不過隻有二十餘萬口,和潁陰一個縣的總人口差不了多少,莫說與中原相比,便是與同在荊州的南陽、長沙,以至零陵、南郡相比,也可謂蠻荒之地了。

隻是可惜,《桃花源記》尚未問世,“桃源”的這個幽默荀攸、程嘉等人聽不懂。

荀攸呆了一呆,問道:“君侯,‘桃源’二字,作何解也?”

“桃源者,桃花之源也。”

“方今十月,群芳蕭瑟,哪來的桃花?”

“陌上雖無桃花,而思及將要見到文台,我卻如春風拂麵,心情愉暢,恍如行桃花林中。”

荀攸、程嘉、劉備等恍然大悟。

劉備笑道:“君侯不止文治武功,且雅擅文辭,非我等俗人可比。”

劉備小時候就喜歡飛鷹走犬,不喜歡讀書,便是經術尚不精通,何況文辭?老實說,在荀貞麵前,他常自慚。

出身比不上荀貞,武功比不上荀貞,文治比不上荀貞,經術、文辭也比不上荀貞,怎能不慚?

荀貞哈哈一笑,轉問陳儀和緊跟在車後的趙雲:“叔修、子龍,沿途的山巒、河水,縣鄉、道路,可都記下了?”

陳儀騎術頗精,身在馬上,卻沒有攬轡挽韁,而是一手拿筆,一手撐著一塊錦帛,聽到荀貞詢問,踢了踢坐騎,行到荀貞車外,把錦帛出示給荀貞,答道:“都記下了。”

荀貞很早前就有一個習慣,每到一地,便要記下當地的地理、山川、城邑、道路,在潁川為北部督郵時如此,在趙國、魏郡時亦是如此,今一路南下,當然更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

以前記畫地理、城邑的多是宣康,這次宣康沒跟著來,所以這個任務轉交給了陳儀。

在魏郡時,陳儀是荀貞的主記史,類同後世的秘書,今被荀貞委以此任,也是合乎其職了。

不過陳儀到底是個“文士”,沒有學過兵法,為防他有所疏漏,荀貞同時令趙雲也記畫一份。趙雲和典韋作為荀貞的親衛,緊隨從荀貞輜車的左右,聞得荀貞問他,催馬上前,亦將手中的錦帛出示給荀貞來看。

荀貞瞥了眼,見趙雲之所記畫雖不及陳儀的秀美,但簡單剛勁,卻更合乎軍用。

荀貞點了點頭,抬眼見趙雲風塵滿麵,笑道:“子龍,一路南來,卻是苦了你了。”

荀攸、程嘉、陳儀、欒固、魏光等人雖然也很辛苦,可休息的時候他們能休息,江禽等義從雖也辛苦,可總也有休息的時候,隻有典韋、趙雲等親衛日夜不懈。

特彆是典韋、趙雲二人,自離魏郡至今,他二人就沒怎麼休息過,就算休息,也隻是打個盹,虧得他兩人皆是自少打熬身體,兼之現又正是青壯之年,卻也竟是堅持了下來。

趙雲笑道:“我不辛苦,辛苦的是典君。”

典韋體格雄大,不耐熱,而江南偏偏不止熱,還潮濕,這兩天尚好點,因已入十月,江南的天氣也轉涼了,前些時著實把他給折騰壞了,衣甲貼在膚上,黏唧唧的,極不舒服。

還不止這一點,典韋和趙雲不同,趙雲雖非士族出身,家中卻也頗有財貨土地,因而少年時有機會學騎射,他在這方麵又有天賦,年長後遂精擅此道,是個“騎將”,但典韋家裡的條件並不好,少年時沒有機會去騎射,便是學“戟”,他也請不起良師,學不了大戟,主要學的是投擲小戟,因而他是個“步將”,他跟著荀貞征戰多年,以前倒也不是沒有騎過馬,可是卻從沒如這次一樣長時間地騎馬,對沒怎麼騎過馬的人來說,如把短時間的騎馬當作享受,長時間的騎馬就是煎熬了,不止保守顛簸之苦,而且他兩條大腿的內側都被磨出血了。

然而,典韋卻無一句話說,任勞任怨,儘忠職守。

事實上,不習慣長時間騎馬的不止典韋一個,從行荀貞南下的二百餘騎多是步卒出身,儘管荀貞挑人的時候已經儘量挑選會騎馬的步卒了,可仍有一些亦如典韋,也不耐如此的長途驅馳,不過,一方麵大約是因這些義從皆是荀貞的心腹親信、多年故人,對荀貞忠心耿耿,另一方麵也大約是因有了典韋的例子在前,所以倒也是無一人抱怨。

——荀貞不是不知沒騎慣馬的人是不耐長途奔馳的,可之所以還是帶了不少步卒出身的義從跟他南下,卻是因為他帳下的騎兵不多,攢集到現在,也隻有五六百騎,相比他個人的安危,他更擔憂族中和陳芷諸女,故此把機動性強的騎兵大部分都給了辛璦,自己隻帶了數十騎。

荀貞回顧,見典韋撇著腿,姿勢彆扭地騎在馬上,怎麼看怎麼覺得好笑。

分給典韋的坐騎雖是少見的良駒,可典韋身長雄壯,他騎在馬上本就不怎麼協調,又因為兩腿內側疼之故,騎坐的姿勢古怪,兩下加到一處,確實好笑。

“阿韋,你過來!下了馬,來車中坐會兒。”

輜車不是很大,已坐了荀貞、吳妦兩人,若再加上典韋這般雄壯的男兒,必會擁擠。

典韋搖頭說道:“韋為君侯近衛,職在警備,豈敢入車中與君侯共坐?”

程嘉笑道:“阿韋自知體大,這定是害怕他一旦入車,會擠住君侯,……,君侯,何不叫他去另個車坐?”

隨行的輜車多是用來裝載財貨,用來乘人的有兩輛,一輛是荀貞和吳妦坐,一輛是隨從的兩個婢女坐。

荀貞不同意程嘉的建議,正色說道:“阿韋,壯勇之士也,豈能與婢女同坐一車?”

典韋立刻就又感動了,他本來就不肯上車,聽了荀貞此話,更是不肯了。

荀貞叫了他兩遍,見他執意不肯,也就罷了,令吳妦在車中倒了一碗涼漿,喚典韋近前,親手捧出車窗,遞給他。典韋接住,一飲而儘。

前頭江禽轉馬過來,報道:“快到溈水了,是今天渡河,還是在河邊休息一下,明日再渡河?”

長沙郡境內河水密布,最大的一條是湘水,湘水北連汨羅淵、雲夢澤,南入桂陽郡,把長沙郡一分為東、西兩部,其所經過處,支流眾多,溈水是其中之一,是較大的一條,正好位處在益陽和臨湘的正中間。

荀貞問荀攸等人:“公達,你們說呢?”

荀攸答道:“雖說我等一行車、騎眾多,但此時天光尚早,待渡過河,最多也就是傍晚時分,既然如此,不如過了河再尋地休息不遲。”

“好,那就過河。”

江禽應諾,策馬回轉前隊,自先派人去河邊找船。

荀攸沉吟片刻,複又說道:“過了河,離臨湘便隻有百裡了,至遲後日,我等就能抵達臨湘。君侯,要不要先遣一使,把君侯將至臨湘的消息提前告之烏程侯?”

劉備、程嘉、魏光、欒固、陳儀諸人俱是讚同。

荀貞聽出了荀攸的意思,何謂“提前告之”?不就是想提前看看孫堅是何反應?如果孫堅不歡迎,或者孫堅露出了要出賣荀貞之意,那麼就可趁早改道。

儘管荀貞是信任孫堅的,但為了寬解諸人的疑慮,——早在最初他決定來投孫堅時,程嘉等人就表示過疑慮,所以,他痛快地應許了荀攸的提議。

他笑道:“此使非公達莫屬。”

跟著荀貞南下的諸人裡,劉備、欒固、魏光等人與孫堅沒有見過,典韋見過,可典韋的身份不合適,算來算去,也隻有荀攸了。他和孫堅既相識,他又是荀貞的族侄,最合適不過。

荀攸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就想到了這個使者隻能是他,當下應諾。

諸人到了河邊,江禽先派出的人已找到了渡船,趁著天光尚早,諸人分批過河。

待悉數渡到對岸,天色果才入暮。

便是當下之中原、北地,尚且林木茂盛,況乎江南現今的開發不如北方,更是林密樹多,眾人在河邊找了處地勢良好、易守難攻的小林子,當晚便在此處過夜。

荀攸沒有在這裡過夜,他在關羽、張飛的扈從下,披星戴月,提前趕去臨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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