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離開長安【四千字大章】(1 / 1)

奮鬥在初唐 牛凳 2125 字 2個月前

初入長安枝椏青,如今已是柳成蔭。

時隔半年有餘,郭業與貞娘乘車來到長安南門,緩緩出了城門,踏上了返回蜀中隴西老家的征程。

南門外,蜀王李恪早已等候郭業多時,浩浩蕩蕩的儀仗隨行將整個南門外附近占得擁堵不堪。

有王府下人侍婢,有王府護衛,有隨行親王儀仗隊,有隨行就藩的大小官員,當然也少不得有李二陛下親自下令兵部調撥給蜀王的數百士卒,這些士卒多從領軍衛府、監門衛府、驍騎衛府、金吾衛府等諸府衙門征調,充當著此次蜀王就藩蜀州大都督府的都督府親衛兵。

約莫算下來,李恪就藩蜀州大都督府一行足有上千人,聲勢不算大,也不算小。

與之相比,郭業就顯得輕車從簡了,此番返回隴西除了貞娘一人如影隨形之外,就隻有一名府中的馬夫。

至於太平坊的郭府,交托給了仍在長安各司其職的關鳩鳩和黃傲等人打點。就連當初帶來長安的程二牛,他不沒有帶回隴西,讓他暫時坐鎮郭府,府中下人統統留在府邸,一個也沒有多帶。

噠噠噠~

馬車駛到了蜀王李恪的陣仗中,緩緩停了下來。

郭業還未出鑽出馬車,一身金黃蟒袍的李恪便率先從自己的車中下來,匆匆跑到郭業的馬車外,很是禮賢下士地拱手招呼道:“能得父皇恩寵,遣郭長史隨小王前往蜀中就藩蜀州都督府,真是小王之福啊!”

唰~

郭業飛快掀開車簾跳下車來,連忙拱手回道:“見過蜀王殿下,殿下實在太客氣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乃下官應當應分之事。”

這是郭業與蜀王李恪的第一次見麵,趁著說話間,兩人彼此匆匆打量了對方一眼。

李恪見罷,心道,原來郭業如此之年輕啊,能得民間百姓人人稱道,能得父皇多次庇護,能得朝中多數臣工的推崇,此人當真不簡單啊。沒想到竟然如此年輕,可謂是年輕有為啊。

難怪,李恪心中暗暗感慨,難怪母妃再三讓我要與他交好,多多籠絡於他呢。算起來,本王能夠從吐蕃生還逃出鬆讚乾布的軟禁,能夠安然返回長安,聽說還是他委托一位江湖朋友營救的。

想到此處,李恪的思緒頓然飛到了逃離吐蕃的那些日子,腦中浮現了當日營救自己的米吉和那群本事超強的漢子,如果能夠將這夥神秘強悍的人收為羽翼囊為麾下,真真是一件美事啊。

李恪怔怔遐思間,郭業也將李恪打量了個遍,原來這位就是李二陛下所有子嗣中最苦逼最無奈的皇子啊。

因為曆史上相比於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兩人,蜀王李恪是最被人推崇,最像他爹李世民的理想繼承人選。

可偏偏造化弄人,李恪的身體裡不僅流著大唐皇室的血脈,同時因為他娘楊妃乃隋朝公主的緣故,身體中也流著前隋皇室的血脈。

這就注定了李恪與大唐天子的寶座自此絕緣。

因此,說蜀王李恪是最苦逼最無奈的皇子,一點也不為過。

郭業看著李恪的歲數跟李承乾、李泰相差無幾,但卻是五官端正,眼神清澈見底無雜質,眉宇間有著李承乾與李泰所沒有的勃勃英氣。

都說麵由心生,郭業暗暗揣度,也許正是因為李恪渾身充滿了朝氣蓬勃,積極向上的緣故吧?

“郭長史,郭長史?”

李恪為了跟郭業近一步拉近距離,見麵就以郭業的新身份來稱呼,蜀州大都督府的長史。

郭業聞言驚醒,為自己的失神而尷尬一笑,歉意道:“剛才想這事兒,有些走神了,殿下見諒。”

李恪搖頭說道:“不怪不怪,眼瞅著就要離開長安了,本王與郭長史都是一個心思,心有不舍啊。”

郭業聽得出來,李恪畢竟年幼,還有幾分依依不舍的戀家情懷。

這也難怪,十二三歲的孩子,即便心智再怎麼早熟,突然要離開父母,要遠離自小長大的長安,被安置到數千裡之外的偏遠蜀中,心有不舍這是正常的。

他反過來勸慰著李恪道:“殿下莫要悲傷,雛鷹長大了自然要振翅高飛。不然,雛鷹又怎能長成翱翔千裡的雄鷹呢?”

“翱翔千裡的雄鷹?”

李恪的眼睛猛然一亮,好像明悟到了什麼,連連點頭稱道:“是極是極,郭長史說得在理。有郭長史隨本王一道就藩,本王肯定不會孤單寂寞,也不會彷徨無助的。哦對了,差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兒……”

李恪說著說著,驚呼一聲,趕緊從懷中掏出一份絲織雲鳳錦所製的卷軸,雙手奉上遞給了郭業,說道:“這是我母妃讓我交給郭長史的。”

郭業好奇地接過卷軸,打開粗粗一看,居然是一份誥封?

誥封,即誥命封賞。

所謂的誥命封賞不是針對朝廷官員本人給予封賞,而是皇帝念其功勞,針對官員的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及妻子給予封賞。

封賞對象如果還活著,就稱之為誥封,如果封賞對象早已不在人世,那就叫做誥贈,又稱誥命追贈。

郭業看著這份誥命封賞上寫著,居然是李二陛下要封賞自己的母親為四品誥命夫人。

誥命夫人的品銜當然是一種虛銜,並無實質性的權利,隻不過有了誥命夫人的頭銜,在鄉裡儼然是一種榮耀門楣的存在。

誥命夫人的等級可謂是涇渭分明,封賞所賜的誥命服飾亦是各有不同。

誥命夫人的品銜基本上都與在朝為官的丈夫或兒子相掛鉤,如今郭業這個蜀州都督府長史雖然隻有一年任期,但始終是從四品的品銜,因此誥封上他的老娘受封了一個四品誥命夫人的榮耀。

郭業乍見這誥封,心中頗為激動,這不是衣錦還鄉歸故裡,惠及家人的最好禮物嗎?

他小心翼翼地將這誥封收好,貼身放進袖中,衝李恪拱手致謝道:“郭業謝過殿下,也請殿下有機會替我轉達一番我對楊妃娘娘的謝意,這當真是一份沉甸甸的禮物啊!”

見著郭業喜歡,滿嘴感謝溢美之詞,李恪心中竊喜道,還是母妃籠絡人的手段厲害啊,一個看似毫無多大用處的誥封,居然能讓郭業欣喜若斯。

無形中,郭業與李恪的關係又加深了一層。

郭業又何嘗不知道楊妃打得什麼主意,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無非就是想賣個大人情給自己,好讓自己在蜀中多多幫襯李恪,儘心儘力為她的兒子辦事。

儘管他心裡多少有些膈應,但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楊妃的這件禮物,誘惑太大不忍拒絕啊。

因為,給母親一個誥命夫人的榮耀,不僅可以讓他衣錦還鄉歸故裡,還能告慰他的已故三年有餘的父親,郭老憨的在天之靈。

老頭子當初的心願不就是讓自己青雲直上,光耀郭家門楣嗎?

就衝這一點,楊妃的這份人情,他也得受著。

隻聽李恪一臉和善地說道:“郭長史無需如此客套,今後你我便是一家人了,無需如此生分。到了蜀中,本王還要多多仰仗你才是呢。”

會說話,會辦事,態度還出奇的平易近人。

這是郭業對年僅十二三歲的蜀王李恪,第一直觀印象,而且還是超級好的印象。

比起太子承乾和魏王李泰,強的不是一星半點啊!

這時,南門裡頭突然湧出一群衣著光鮮的少年郎,個個騎在馬上飛馳出了南門,轉瞬間來到了郭業的跟前。

一近跟前,眾位少年郎紛紛翻身下馬,口中齊齊嚷道:“二哥,我們來了,我們前來給二哥送行呢~”

來者正是魏叔玉、房遺愛、秦懷玉、程懷義、杜荷等國子監的同窗好兄弟。

郭業笑著望著諸人,說道:“蜀王殿下當前,怎能忘了行禮亂了規矩?”

眾人一見之下,紛紛又是拱手抱拳,山呼蜀王千歲。

蜀王李恪見著來得這些人都是當朝重臣家的孩子,早已樂得合不攏嘴,心道,郭業此人在長安的號召力還是不錯啊,嗯,本王這次真是撿到寶了。

繼而很是風度翩翩的說道:“郭業,你們老友相聚,又是離彆在即,本王就不攙和了。你們先聊,本王率人先行一步,在前頭等著你。”

郭業嗯了一聲,目送著蜀王鑽進馬車,浩浩蕩蕩的千人大隊開拔而去。

隨後,郭業在魏叔玉等人堆中尋覓了下,並未發現長孫羽默的身影,心道,他們都來了,羽默不可能不來啊。

這時,秦懷玉突然苦笑道:“二哥,你彆找了,羽默好像又被他爹給禁足了。聽說這次父子倆鬨得很挺凶。”

又被禁足了?

郭業暗暗著惱,上次在自己家中,因為蕭慎自殺一事竟然忘記了問羽默,他到底因為什麼事情和他爹鬨起來的。

罷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隨後,他與眾人攀談一番,挨個兒勉勵了一番之後,才翻身上馬,下意識地衝南門裡頭望了一眼。

他不是在尋望長孫羽默,而是在尋望天策府一係的臣僚。他很納悶,真是見鬼了,自己要隨蜀王就藩這件事情早已不是秘而不宣之事,怎麼就不見天策府一係的臣僚前來送行呢?

長孫無忌沒來,房玄齡沒來,高士廉沒來,愣是天策府係的人馬,一個也沒有前來送行。

奶奶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心裡琢磨著,莫非是因為他們覺得陛下派我隨蜀王就藩,而天策府素來就是不待見楊妃母子,因此這些人直接將我開除出天策府一係了?

我靠,郭業忿忿地皺了下眉頭,心裡鬱悶道,如果真是這樣,那這次真讓李二陛下亂點“鴛鴦譜”給坑苦了。

鬱悶至極之時,早已在前頭等候多時的蜀王又派人來詢問,郭業隻得收起鬱悶沮喪和疑惑的心情,準備出發。

繼而,他對秦懷玉、房遺愛等人抱拳說道:“諸位兄弟,多謝你們前來送行,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出發了。”

眾人紛紛麵露不舍,一步一步地迎送,將郭業送到了貞娘所在的馬車前。

郭業登上馬車後,鑽進馬車之前,又衝諸人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喊道:“我就離開長安一年,你們幾個在長安要學會精誠團結,學會自己解決困難。我希望一年後再回長安,你們一個個都是意氣風發,春風得意。最好是一個個都能加官進爵,兄弟們共享富貴。”

殷殷囑咐完之後,最後才衝他們正兒八經地拱起手,朗聲喊道:“走了,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整個人鑽進了馬車之中,馬夫一甩響遍,馬車緩緩驅動朝著前麵蜀王的隊伍追趕去。

眾人見著郭業鑽入車中,馬車駛動,還是沒有離去返回城中的意思。

相反,一個個的,還在後頭小跑追著,不斷揮舞著手臂口中各有叫嚷。

“二哥,你要早點回來啊,沒了你,咱們弟兄在長安城中玩不轉啊!”

“二哥,長安城的風花雪月之地,咱們哥幾個還沒開始玩呢!”

“二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一年後再見啊!”

“山不轉水轉,二哥,山水終有相逢時哩……”

...

...

“噗哧~”

坐於馬車中的郭業聽著這些混球的叫嚷,忍俊不禁笑出聲兒來,不由歎道:“人家離彆以詩相贈,你們儘說些亂七八糟的屁話,什麼叫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土匪啊?什麼叫山不轉水轉,山水終有相逢時?生死仇家啊?沒文化,真可怕,一群不知所謂的混球!”

“你們都要好好的,兔崽子們,咱們一年後再見!”

郭業靠在車壁上,一人獨自在那兒自言自語宛如睡夢囈語一般。

這時,坐在他對麵的貞娘驚訝叫道:“大官人,你哭了?”

“呃……哭個屁,風大沙子吹進了眼,難受的緊。”

“風大?沙子?可咱們在車裡頭啊?大官人。”

“貞娘,囉嗦什麼呀,長路漫漫無聊透頂,唱支小曲兒給哥聽吧,唱歡快一點的,彆儘唱那些苦大仇深的小調啊。”

“哦……大官人,你剛才真沒哭?”

“哭個蛋,彆廢話了,唱吧,起高了唱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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