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砒霜不要衝動！”

郭業立馬製止了砒霜的衝動想法，擺手說道：“現在殺他易如反掌，但我們現在已經順利抵達邏些城外，又何必多生是非呢？留下末葉鞨這樁善緣，背不住將來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呢。我算是看出來了——”

說到這兒，郭業停頓了一下，挪了挪屁股微微從地上起身，繼續說道：“我算是看出來了，末葉鞨為人多疑成性，但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至少這個人死心眼，認準的事情就絕無更改回頭的習慣。從他執意要跟卓遠這小子結拜異性兄弟這件事情上，便可見一斑。如今他是認定了卓遠這個結拜兄弟，將來我們在邏些城中再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助的話，也許他不會拒絕。卓遠，你說呢？”

“呃……”卓遠及時糾正道，“大人，是高句麗使臣崔明珠大人跟他結拜，你懂得！”

“哈哈……”

郭業很清楚卓遠為何強調這個，敢情兒還是因為結拜誓詞給鬨得，隨後樂道，“是是是，是崔明珠。所以你小子在吐蕃的這段日子，必須給我演好高句麗使臣崔明珠，直至找到塔吉娜，將她安然帶出邏些城，帶離吐蕃國，方能做回你自己。”

卓遠哦了一聲，有些興致缺缺地應道：“知道了！”

郭業說到興頭上，又點撥了砒霜一句：“而且從最近與末葉鞨一路同行的旁敲側擊中，我感覺西域諸國並非如英國公所說得鐵板一塊。看似這幾個番邦小國互為同盟，以擊潰唐軍，將李績所部驅逐出吐蕃，並分食吐蕃國為最終目的。但是，這些番邦小國暗地裡都各自為政，各有各的主意。如今雲容這個浪蹄子王後嫁給了薛延陀可汗拔灼，論實力的話，這兩人結合在一起的實力淩駕於其他幾國之上。所以，明麵上這個西域諸國聯盟以這兩人為主，其他幾國為輔。但這對狗男女根本無法找到令出法隨，令出如山。相反，其他幾國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所以，說他們是鐵板一塊，根本是英國公高估了這群野路子，我倒是覺得堡壘往往最容易從內部攻破。”

話音落罷，卓遠和砒霜的臉上都給自顯露出沉思，隨後卓遠問道：“那大人是想趁著此次來邏些城找到塔吉娜的機會，順便將他們這個所謂的聯盟給攪合黃了？”

郭業道：“這個倒不敢保證，如果可以的話，何樂而不為呢？也許我們這麼一鬨，且成功的話，反而給英國公製造了一個反撲的機會呢？算了算了，暫且不想這些，走一步算一步，目前還是以找到塔吉娜為我們此次進入邏些城的首要任務，畢竟戶部尚書段誌玄給我的時間不多。”

兩人點頭稱是，砒霜問道：“大人，您主動提出在這兒歇息，跟末葉鞨分道揚鑣，後他兩個時辰再入城，

可是另有安排？”

“沒錯！”

郭業衝二人招招手，示意二人圍攏過來，然後說道：“這樣，一會兒我們進城之後，兵分兩路兩頭行事。卓遠，末葉鞨前兩天不是給了你兩塊入邏些城的通行令牌嗎？”

卓遠點頭道：“是的，他說這是西域諸國聯盟之後，共同鑄造的銅製令牌，專門分發給其他幾國臣工，方便他們進邏些城。這塊令牌在吐蕃境內通用。他身為高昌國駙馬和鎮國大將軍，所以身上帶了三塊。給了我兩塊，剩下的一塊在他自己身上。”

說著，卓遠從懷裡掏出兩塊一寸厚，巴掌大小的銅令牌，展現了郭業和砒霜麵前。

郭業忍不住打趣道：“看看，你這位結拜大哥對你還真夠仁義和大方的，自己留一塊，剩下的全給你了。哈哈哈……”

卓遠一陣鬱悶，又無話可反駁，隻得翻翻白眼以示抗議。

郭業笑著從卓遠手裡取過一塊令牌，說道：“我拿走一塊，然後帶領五十名番子繼續假裝高句麗使節進城。有了這塊通行令牌，我想邏些城裡沒人會為難你。到了城裡後，自然會有邏些城的官員來接待你，偌大一個吐蕃朝廷肯定有通高句麗話的，你見機行事，想辦法進布達拉王宮見到拔灼和雲容這兩個賤人！”

卓遠嗯了一聲，問道：“然後呢？”

“然後？”郭業輕笑一聲，說道，“然後你就以這個高句麗使臣的身份在他們那兒混吃混喝唄，怎麼忽悠那是你的事兒。反正你此番見到他們，傳達的就是嬰陽王的意思，聯絡西域諸國一起對抗大唐。我想這會是他們最想聽到的。到時候，像東突厥可汗、高昌國王、柔然部落的首領都會都會想著法兒的招待你，拉攏你！”

卓遠點點頭，說道：“這個不難，現在隻要邏些城裡沒有高句麗朝廷的官員，我就敢保證沒人能戳穿我的身份。但是，我需要跟他虛與委蛇敷衍到什麼時候啊？大人！”

郭業道：“直到我們找到塔吉娜為止。到時候我們會想辦法和你聯絡的。”

“你們？”

卓遠頓時反應過來，郭業貌似拿走了一塊令牌，而且他隻要自己帶走五十名番子，唯獨留下了砒霜。敢情兒是郭大人要和砒霜單獨行動去追蹤線索在塔吉娜。

“這可不行！”

卓遠及時反對道：“大人，這邏些城裡現在龍蛇混雜，什麼閻王小鬼都紮堆到這小小邏些城裡了。就你們兩人太危險了，屬下等人不在你身邊，萬一大人出了差錯，屬下罪過大了，百死難贖啊！”

“你想太多了，”郭業風輕雲淡地說道，“正因為此次找人的任務非常危險和重要，所以我們才要化整為零的行動，這樣顯得目標小。而且，我跟砒霜的麵孔，雲容那個賤人太熟悉了，根本不能出現在使團裡麵。你放心，邏些城我和砒霜熟絡的很，反而比你們冒充使團進王宮要安全。”

“這，這倒也是。”

卓遠勉強被郭業說服，然後將那塊銅製令牌收起，刹然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屬下就先率著弟兄們先行一步進城。還望大人找到塔吉娜後，第一時間跟屬下聯絡。”

“哈哈，這個你放心，一找到人就立馬與你聯絡。”

郭業打趣道：“總不能將你獨自留在邏些城裡吧？雲容那個騷娘們已經有了拔灼這個漢子，估計也看不上你這小身板了，哈哈哈……”

卓遠嘿嘿乾笑兩聲，衝著原地休息的番子們一招手，揮臂道：“弟兄們，咱們先行一步！”

“大人，告辭！”

“走你的，提高警惕，任何時候都不可以露出馬腳來！”

在郭業的囑咐下，卓遠率眾先行離開了這座破落的喇嘛廟，以高句麗使團的身份朝著邏些城進發。

眾人一走空，破廟裡就剩郭業與砒霜二人。郭業回過神兒來將目光落在砒霜身上，卻發現砒霜的目光一直盯在卓遠消失的廟口方向。

“砒霜？”

“砒霜！喂，回魂了，人都走光了！”

“啊？大人！”

砒霜驚呼一聲，看向郭業，有些尷尬地問道：“大人，屬下在！”

郭業笑道：“怎麼了？你倆不是劍弩拔張，不死不休嗎？怎麼看你有些不對勁啊？彆告訴我，你對卓遠這小子……”

“沒有！”

砒霜猛地打了個激靈，毅然打斷了郭業的猜測，搖頭堅決否認道：“大人，請彆亂猜。屬下隻是覺得他此行去見雲容，危險重重，一個不留神，恐怕就會枉送性命。”

“呼~”

郭業輕呼出一口氣，歎道：“不危險又怎麼叫九死一生的任務呢？罷了，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隻有向前走，絕無往後退的機會了。”

說完，郭業神色一凜，聲調變得有些嚴肅起來，問道：“砒霜，自從上次一役之後，現在邏些城裡還有多少暗棋子是能夠為我們所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