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有時而窮！

就算郭業拿出比這更大更好的夜明珠，也已經落了下乘。如果善花公主棄小選大，不就顯示她是嫌貧愛富之人嗎？更何況現在郭業身無長物，就彆說夜明珠了，就連金子帶的都不多。

想到這裡，郭小哥就一陣懊悔，自己真是太失策了，想當初拜訪善花公主，竟然沒帶過什麼禮物。早知道就給善花公主買些珠寶首飾，一方麵討得了美人的歡心，另一方麵善花公主戴了這些珠寶在身上，就等於宣告了郭某人的主權。

咦？文青！

郭業心裡一愣，對啊，我怎麼將善花公主是個女文青這茬兒給忘了？這似乎是條思路。善花公主真正看重的不是夜明珠的價值，而是夜明珠的美麗和扶餘璋的深情。如果能投其所好的話，不就轉危為安了嗎？

這時，金庾信的聲音幽幽傳來：“平陽郡公，怎麼辦？還請早作決斷！”

“決斷？你想怎麼樣？”

“如果平陽郡公沒有什麼辦法的話，那就隻有把這顆珠子給毀了！”

“怎麼毀？”

“我在這裡發一支飛鏢，可以打到那顆珠子上。就是不知道那珠子質地如何，能不能奏效。”

飛鏢？

這玩意其實上不得台麵，全靠腕力發動，不但準頭不好把握，而且射程很近。現在金庾信隔著七八十步，有信心打到夜明珠上，已經夠驚世駭俗了。郭業沒想到金庾信還有這等本事。

不過這是下下之策，結果如何很難預料，郭業打心底不認同這種蠻乾。尤其對象是善花公主這個女文青，誰知道會不會激其她的逆反心理，轉投扶餘璋呢。

隨即，他搖頭道：“還不到那個程度。你們誰會寫字？”

金庾信和長孫師異口同聲的答道：“我！”

在坐的沒有文盲，但是敢說自己會寫字，那得是有一定的水平的。金庾信也就罷了，沒想到身為武將的長孫師也這麼對自己的字有信心。

於是，郭業吩咐人拿來了紙筆，說道：“好，我說，你們寫。”

郭業沒有定格時光的法術，他們在那忙活著。善花公主和扶餘璋可沒等著他們。善花公主接過夜明珠，往裙子上一掛，頓時光芒四射，襯托的善花公主語法的飄飄若現。

扶餘璋大喜過望，道：“寶劍贈烈士，國寶配佳人。好，好，好！善花，你是答應嫁給我了嗎？”

善花公主心中天人交戰，看向遠方，道：“善花……”

正在這時，有人高聲道：“慢！我有話說。”

郭業看了看金庾信和長孫師寫的字，以他的水平還真分不出好壞來。隨手拿起一張，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前來。

郭業看了看善花公主腰間的夜明珠，道：“無價之寶，果然不錯。”

善花公主拿起明珠，道：“郭……郭君……我不是……”

郭業一擺手，阻止善花公主道：“公主不必多言，郭業明白，我懂你。”

真的懂？懂個屁！

不過郭業明白這時候不能讓善花公主把話說出來，說出來就是板上釘釘無可更改了。不說出來，就有千種理由，萬般解釋。

扶餘璋冷冷一笑，道：“平陽郡公，你來這是祝本王和善花公主百年好合嗎？多謝，多謝，”

郭業正愁沒話頭呢，聞言哈哈大笑道：“扶餘璋，你彆自作多情了。善花公主什麼時候答應嫁給你了？”

扶餘璋道：“善花公主收下了夜明珠，就是答應嫁給本王。”

“笑話。善花公主隻是拿過夜明珠看看，又沒有拿走！”

“那她都係在身上了！”

“係上了，也可以拿下來。女子去綢緞莊買綢緞，也常拿綢緞比劃一下。那也不能說隻要比劃了一下，就要把綢緞全買下來啊。你這是強買強賣！”

扶餘璋氣的滿臉通紅，道：“你……你這是強詞奪理。善花，你告訴他，你要嫁給誰？讓給這小子死了那不該有的心思。”

“我……”

見著善花公主猶猶豫豫，郭業忙打斷道：“當然是要嫁給我郭業郭子儀，我剛才不告訴你了，善花公主想的什麼，我都知道！”

扶餘璋深吸了一口氣，道：“平陽郡公，您身為上國天使，就應該自重身份。俗話說的好，願賭服輸。你屢次打斷善花公主說話，算是怎麼回事？這種事情，拖延時間可是沒有用的。”

郭業冷笑道：“什麼願賭服輸？我輸了嗎？”

扶餘璋轉頭，雙眼飽含深情地對善花公主道：“善花，你說！”

郭業又是連連擺手，打斷道：“善花公主不用說。她想說的，我都寫在紙上了。”

扶餘璋伸手欲奪，郭業躲開一步，把那張紙交到了善花公主的手裡。

隻聽善花公主展開紙卷，輕聲念道：“君知妾有夫，贈妾夜明珠。感君纏綿意，係在白羅襦。知君用心如日月，事關誓擬同生死。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念到最後，兩行熱淚竟然奪眶而下。

善花公主剛才真的怎麼想的並不重要，隻要善花公主把這首詩念出來，郭業的心就放下了一半。這可是千古名篇，尤其是最後兩句‘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更是膾炙人口。以善花公主的文青本質，就算剛才不是這麼想的，也得為這兩句話深深的感動。

扶餘璋怒道，“不通，狗屁不通。什麼叫‘何不相逢未嫁時’，善花公主現在根本就沒有嫁人！”

善花公主的敏感的小心思卻是想到了她和郭業春風一度的事，暗想這小冤家心思真齷齪，八成是又想到那種事了。待會一定要給他幾下狠的，以解心頭之恨。

隨後，她把夜明珠取下來，往前遞過去。

扶餘璋臉色大變，道：“善花，你可彆忘記了。你姐姐已經把你的婚約取消了，現在你不但未嫁，連婚約都沒有！”

善花公主搖頭道：“知我者郭君也。善花雖然和郭君沒有婚約。卻身……那個心已屬他。在善花的心目中，已經算嫁給郭君了。武王陛下，善花蒙您錯愛。感念良多。對不起，恨不相逢未嫁時……”

扶餘璋接過夜明珠，用力一握，道：“善花，你……你好狠的心！”

扶餘璋想不通啊！論家世，論長相，論財力，他哪樣都不在郭業這下，怎麼就輸了呢？輸了沒什麼，關鍵是輸的太窩囊了。無價之寶夜明珠，竟然敵不過郭業的隻言片語。

這時，隻聽啪的一聲，那夜明珠竟然碎了！

人群一陣喧嘩。

今天這趟可是來對了，看到了這麼精彩的場麵。不但有百濟國主和大唐平陽郡公的爭風吃醋，還看到了無價之寶夜明珠的毀滅。回去以後，這可就是一輩子的談資。該給這件事起個什麼名字呢？“善花公主移動彆戀，百濟武王一怒碎珠”？“感天動地跨國戀，知情知意夜明珠”？“古有破鏡重圓，今朝人散珠毀”？

扶餘璋自個兒也被這種情況嚇傻了。自己用的力氣是不小，可這夜明珠不是珍珠，說白了就是一塊石頭。怎麼一捏就碎了呢？難道真的是天意？

隻有郭業對此心知肚明，夜明珠的本質就是螢石，這種石頭本來就不怎麼結實。而且扶餘璋整天把這夜明珠放在開水裡邊煮，讓夜明珠發亮。然後用冷水一激，彆說螢石了，什麼石頭也受不了這樣的折騰。

不過老天給力，這顆夜明珠正好這時候毀了，也隻能怪扶餘璋時運不濟了。

正當人們議論紛紛，一陣騷動的時候，忽然有人尖聲大叫一嗓子——

“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