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業頗為玩味地笑道：“怎麼？現在不擔心我是陛下的私生子了？”
馬周道：“陛下封你為秦王，並讓群臣叩拜。這在無知百姓的眼裡，可能是更加堅定了那個猜想。不過，在明眼人看來，經此以事，即便你是陛下的私生子，也不可能登上皇位了。”
“哦？那是為何？”
“無它，過猶不及爾。如果你真是陛下的私生子，陛下也有心讓你繼位，那就該徐徐圖之，而不是驟然封為秦王。”
“為什麼？”
“您又何必明知故問？秦王，嘿嘿，秦王，有此封號，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放大了看。不做事吧，說你無功。做事吧，稍微有點錯處就會被揪出來，無限放大，等不到繼位，那名聲就臭了大街了。”
“哦！原來如此！”郭業點了點頭，道：“馬兄，我怎麼覺得，你評價秦王這個封號，跟評論太子差不多呢？照你那麼說，陛下想讓誰繼承皇位，還不能封他當太子了？”
“那怎麼能一樣？你若是私生子，在陛下已有嗣子的情況下，要想繼位，就得立功，就得養望。可是太子就不一樣了，他的身份毫無問題，完全不用立功，隻要不犯錯就能繼承皇位了。”
郭業微微一笑，道：“馬兄，你這不是挺明白的嗎？又何必問我？”
“您的意思是……”
“陛下乃是英主，不僅一統天下還想掃平四夷，為後世子孫永絕後患。他需要的繼承者跟本就不需要表現多高的才能，隻要有中人之姿能夠蕭規曹隨就行了。相反地，太子殿下要是表現地太過英武……”
“怎樣？”
“那恐怕陛下就要睡不著覺了。最近陛下一方麵打壓太子，另一方麵又支持齊王，這個趨勢，馬兄難道看不出來嗎？”
“太子的窘境，我還以為都是段誌衝進諫惹的禍。聽您這麼說，就是沒有段誌衝的事，陛下也會……”
“若無此事，陛下就不會表現地那麼明顯。但在他意識到自己時日無多之前，肯定不會讓太子的威望太高的。所以，現在太子應該怎麼做你應該明白了吧？”
“您是說韜光養晦？”
“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太子殿下要穩定位置不需要展現才能，陛下也不願意他展現才能。他現在隻要努力做好一個好兒子就行了，至於籠絡臣子，培養部下，太子現在完全沒必要做，也不能做。”
馬周微微皺眉道：“其實您說的這些，我不是沒有想過。不過，陛下曾經對近臣說起，太子性格懦弱，恐怕繼位之後為群臣所欺，希望他之後能有所改進。”
郭業冷笑道：“葉公好龍而已！太子沒有威脅之前，他自然希望太子英明神武。不過，等太子真得了群臣之心，陛下的心思也就變了。”
“然而，就算事實真的象您說的那樣。太子可以不培養勢力，齊王難道就肯放手？齊王要是效法玄武門故事，太子今日所為，豈不是坐以待斃？更何況……”
“什麼？”
“長孫皇後去世之後，陛下最寵愛的妃子，就是齊王殿下的生身之母陰貴妃了。萬一她要是扶了正，太子殿下光憑血脈能壓得過齊王？不見得吧。”
曆史上長孫皇後死後，李二陛下到底有沒有立他人為後？郭業記不清了。不過李治最後當上了皇帝是毫無疑問的。
隻是，這個理由可不能用來說服馬周。
郭業想了一下，道：“陛下以玄武門之變起家，焉能不防著他的兒子也玩這一招？即便太子想坐建成，陛下也不會想當高祖吧？太上皇哪有當皇帝來得自在？”
“那陰貴妃呢？”
“至於陰貴妃，陛下隻是寵愛而已，未必就會扶正。就算扶正，也未必會對太子造成影響。”
郭業微微一笑，繼續道：“再說了，陰貴妃都那麼大年紀了，陛下再喜歡又能喜歡到哪去？實在不行的話，太子殿下給他進獻幾個絕色美女，也是一片孝心不是？”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呀！”
郭業道：“這可是做皇帝，人間最尊貴的位置，哪有什麼完全之策？至少在我看來，太子殿下韜光養晦可比搞些小動作明智多了。至於聽不聽，就看太子殿下了。”
馬周一咬牙，道：“既然話說到這了，您就給我個準話。若是哪天陛下龍馭賓天的話……”
沒等他說完，郭業就斬釘截鐵地說道：“本王定當儘一切力量扶保太子殿下登基！”
“若是……若是有矯詔立齊王呢？”
郭業一伸手，把腰間的寶劍抽出來，道：“那得問郭某人這把寶劍答應不答應了！”
……
……
太子府內。
李治的眼中異彩連連，道：“秦王真的是這麼說的？”
“千真萬確。”
“那就妥了！”李治道：“有了秦王的支持，本王的皇位就是十拿九穩了。咱們就聽他老人家的，不置勢力，以純孝侍父王。父王給什麼，我就要什麼。父王不給，我絕不主動拿。”
“可是……”馬周遲疑道：“殿下是不是太信任秦王了？他雖然被陛下封了秦王，但是現在卻沒任何職司。萬一不能官複原職……咱們不能把寶都押在他一個人的身上吧。”
李治神色一肅，道：“馬先生，我可以信任你嗎？”
“願為太子殿下效死！”
“好！那本王就給你看一樣好東西。”
七扭八轉，李治把馬周帶到了一間密室之內，拿出一份黃綾子的聖旨，道：“馬先生請看！”
馬周看完了，不由得大喜過望，道：“這下可好了，不僅秦王官複原職毫無問題，就是您的爭位之事，也穩操勝算了。”
……
……
郭業卻不知道李治還有那麼一個秘密武器，他之所以那麼斬釘截鐵地答應，無非為的是提前抱上李治的大粗腿罷了。
要知道，按照曆史來看，李二陛下沒幾年好活了。他的繼任者李治可是當了三十多年的皇帝。把這條大粗腿抱好了，那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至於說曆史改變了可咋辦？
無論怎麼說，效忠根正苗紅的太子總沒錯吧？隻要繼任的不是齊王，郭業的日子總不會差到哪裡去。李二陛下也沒把建成餘黨斬儘殺絕呀！
萬一真是齊王繼位呢？那也沒辦法。吃飯還可能噎死呢，難不成還不吃飯了？總想著萬全之策，這日子也彆過了。
總而言之，投靠太子風險小利潤高，是郭業現在最明智的選擇。
接下來的日子裡，郭業過得就非常爽了。晚上與嬌妻美妾共效於飛，白天則與子女們享天倫之樂，有時候逗弄郭小臭，有時候教導郭小渣與郭襄讀書。
對了，現在不能叫郭小渣了，得叫他的大名郭守敬。這個名字也是郭業起的。他深知，自己也就是中人之姿，要是沒有多出一千多年的見識，在大唐就得是一個普通的贅婿。
下一代繼承了這副身體的基因，無論是學文還是習武，肯定也不會有啥大出息。
郭小渣如果能繼承自己得自現代社會的知識，象曆史名人郭守敬一樣，做一個大科學家，自己就心滿意足了。
就這樣，五個月內，郭業足不出戶，就是有人來拜訪，非特彆親近之人也避而不見，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宅男”。
怎奈，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又出事了。
這一日，郭業正在家中閒坐，忽然老管家跑了進來，神神秘秘地道：“小舅子來啦！”
“您老怎麼罵人呢？”
“什麼罵人呀？真是您小舅子，就是您那個外室雷書瑤的弟弟……”
“你是說雷書衡？那可不是我小舅子，彆胡說八道！”
“您不用解釋，我都懂！”老管家意味深長地說道：“您到底見不見？”
“見，當然要見了。頭前帶路！”
功夫不大，郭業來到了客廳之中。
雷書衡一見郭業，就跪倒在地，道：“秦王千歲，快去救人！我姐姐被人抓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