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正是女扮男裝的雷書瑤。

她把那顆毒丸接過來，放在鼻子上一聞，輕笑一聲道：“看來我猜的沒錯。張寨主，這藥可不便宜，謝了！”

然後，就毫不猶豫地把那顆丸藥吞下！

張雲道：“你認識此物？”

雷書瑤微微一笑，道：“張寨主，這玩意兒您是從僚人手中買來的吧？而且那僚人還告訴你，此乃僚人的聖藥，非常難得。”

“呃……不錯，正是。”

“這種逼人吃毒藥的事情，是您第一次乾？”

“也對。”

“彆人賣給你多少錢，我不清楚。不過，一粒百毒丸最低要十貫錢，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的？”

“那就沒錯了。”

雷書瑤道：“這藥丸名為百毒丹，傳說中是采集百種毒蟲，百種毒草，精心煉製而成。先服解藥，再服毒藥，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若是隻服毒藥，一時三刻就會腸穿肚爛而死，無藥可救！”

“那你事先服了解藥？”

“沒有。”

“沒……沒有？你不怕死？”

雷書瑤白眼一翻，道：“我當然怕死了。不過，此藥無毒，我又何必吃什麼解藥？”

“你剛才不是說……”

“我剛才說的那是百毒丸的傳說。然而實際上，此物沒有任何毒性，不管吃不吃解藥都不會中毒。”

“不可能！絕不可能！僚人製毒之術天下無雙，他們怎麼可能用全無半點毒性的百毒丸來騙人？沒必要呀。”

“怎麼不可能？”

雷書瑤苦笑一聲，道：“其實，所謂的僚人製毒之術天下無雙，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謊言。僚人真有那麼大的本事，又怎麼會被漢人逼到了山林之中？”

“到底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騙錢唄。漢人被山中的瘴疫嚇破了膽，說僚人擅長用毒。而僚人就借坡下驢，利用這個謠言騙取錢財。”

“不對。”張雲道：“這個騙局並不高明，就算有人上當。那這麼多年了，就沒有一個人來揭穿？”

雷書瑤解釋道：“人們買百毒丸，是為了延年益壽，所謂“毒藥”隻不過是個噱頭罷了。真要下毒的話，此物既昂貴又難以掩飾，誰會用這個。既然無人把此物用作毒藥，當然也就沒人拆穿。”

她輕笑一聲，繼續道：“至於說利用百毒丸宣揚的那些特性，吹牛說自己能把毒藥當飯吃，那就是張寨主的首創了。”

騙人的把戲被拆穿，張雲直羞得滿麵通紅。

他惡狠狠地說道：“小兄弟真是見多識廣，佩服佩服！隻是這百毒丸雖然名聲很大，見過之人卻少之又少。知曉其中秘密的人，想必就更是屈指可數。你到底是什麼人？”

“見過的人少，那是因為物以稀為貴，多了就不值錢了。我到底是什麼人，也不勞張寨主費心。總而言之，現在第二輪賭約我方已經獲勝，張寨主你還有何話說？”

張雲冷笑道：“你彆高興的太早，過了我這一關不算什麼，你們要想平安無事，還要李大哥那一關。”

李元魁趕緊插話道：“論武藝我比不得錢兄弟，論智計我又比不得你。跟人家比，那不是穩輸嗎？張兄弟，你要想出氣的話，咱們還得從長計議。”

張雲道：“用不著什麼從長計議。李大哥彆著急，咱們既不和他們比武術也不和他們比智計。”

“那比什麼？”

“比排兵布陣，戰場廝殺！這您總不會說不擅長吧？”

“擅長倒是擅長，問題是他們沒兵呀！總不能我借兵給他們吧？”

“當然不用。反正咱們就是靠這四五百兄弟，他們是六個人也好，六百人也好，哪怕是六千人也好，都跟咱們沒關係。總而言之，把您打贏了，他們就能過關。要是打不贏，那就得任咱們處置。”

郭業怒道：“說到底，姓張的，你這是耍無賴呀！最終還不是想靠多取勝。那剛才還比什麼比，直接打不就行了？”

張雲無恥地說道：“現在大山之中，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就是要耍無賴，就是要以多為勝，怎麼樣？現在形勢比人強，你咬我呀！”

郭業眺目遠方，忽然臉現笑容，道：“恐怕就算是比人多，你也占不了什麼上風。”

“此言怎講？”

“你有嘍囉，我姓郭的也有援兵！”郭業用手往他身後一指，道：“你看，那不是……來了！”

張雲冷哼一聲，道：“你是想騙我回頭，然後暴起發難？少來這一套！彆做無謂的反抗了，你們還是趕緊束手就擒，也少受些皮肉之苦。”

“不是……兄弟……你看……還真有……”李元魁道。

郭業的話張雲可以不信，但是李元魁的話那就不能不信了，他扭頭望去，隻見遠方確實有一群人正在趕來。

張雲一方麵派了幾個人前去查探，另一方麵卻強自鎮定道：“就算真有人來又怎麼樣？有道是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這些人能為了你們，與我們這麼多人火拚？白日做夢！”

郭業微微一笑，道：“那可不見得，這年頭還是好人多呀！沒準他們就是一群路見不平的好心人。”

“你做夢去吧。”

……

說著話，那夥人已經漸行漸近，與張雲派出去的人有了接觸。話不投機，當場動手。沒費什麼力氣，那幾個嘍囉就被拿下了。

張雲也是知兵之人，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這夥子人絕對不好惹。

這下他也顧不得郭業等人了，趕緊迎上前去，抱拳拱手道：“朋友，不要誤會！咱們有話好好說，何必動手傷了和氣？張某人這廂有禮了。”

有個年輕人越眾而出，還了一禮道：“剛才那夥搗亂的，是你的手下？”

“不錯，他們都是跟我混飯吃的。呃……這些人都是粗人不會說話，剛才可能是言語不周冒犯了諸位。在下代他們向您賠禮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彆和他們一般見識。”

“好說，好說。”那個年輕人頗為客氣的說道：“我這人就是心胸寬大，脾氣好。既然您這麼說了，我肯定給您這個麵子。”

“多謝，多謝！”

“不過呢，這話又說回來了。”年輕人歎了一口氣道：“雖然我的脾氣好，奈何做不了主呀。實不相瞞，您彆看我穿的光鮮亮麗，實際上，卻是給人當奴才的。要想放人，還得取得我家主人的同意。”

“你家主人？那趕緊把他請出來吧。”

“請倒是不用，你們已經見過麵了。”

“見過麵了？”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了張雲的心頭，道：“你家主人是……”

那個青年伸手一指，道：“就是他！”

然後，他緊走幾步來到了郭業的麵前，跪倒在地，道：“拜見主人！小人來遲一步，讓您受驚了，萬望恕罪！”

這個青年正是空空兒。

兩天前，郭業為了以策萬全，命他去搬請救兵。當然了，為了隱瞞身份，請的人不是官兵，而是漕幫的人手。

隻是蜀道難行山路崎嶇，直到現在，他才帶了人和郭業等人會麵。

郭業以手相攙，勉勵了幾句，就令空空兒退在了一旁。然後，他微微一笑，對張雲道：“怎麼樣？現在咱們要不要比比排兵布陣？看看是我的援兵厲害，還是你手下的嘍囉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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