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重傷(1 / 1)

大明1617 淡墨青衫 1583 字 2個月前

玉娘的眼光隨著韓老六的眼光向後看,她也看到了正在裝填的張瀚……

小妮子第一時間感覺到了這個凶殘的馬賊對張瀚的威脅,她看到了韓老六掂量著投槍的右手,玉娘的毛發都炸了起來,象是一隻感覺到危機的小貓,原本她手有些抖,對眼前戰場上的情形還很難適應,此時此刻,她再也沒有半點猶疑,火繩原本就在燃燒著,她迅速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巨響後,韓老六兩眼圓胸,胸口被打出一個巨大的血洞,鮮血不是流出來,而是如同湧泉一般噴濺而出,在最後時刻,他還是將投槍奮力投了出去。

“小心!”

玉娘這一次沒掩飾自己的聲線,而且向著張瀚直撲過去。

張瀚正專心裝填,剛剛他看了左右兩翼,馬賊人數和朵兒他們差不多,而放在外頭的不管是李來賓還是王一魁,又或是朵兒和趙家兄弟,還是任敬等人,要麼是鏢師裡身手最好的,要麼就是精銳的夜不收,這些人和馬賊肉搏占穩了上風,如果馬賊剛剛不減馬速隻衝而過,說不準還能殺死幾人,現在陷入纏鬥,馬賊們人數也不占優勢,已經被殺的節節後退,紛紛墜落下馬。

勝局已定,張瀚很篤定的在裝填著自己的火銃,他不負責指揮全局,那是梁興和李來賓幾人的事情,他也沒有孫敬亭那般強悍的武力和自信,敢於出陣廝殺,此時專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這時一陣香風撲來,有人嬌呼著小心,張瀚扭頭看時,一道灰影已經把自己撲在一邊。

“玉娘?”

雖然心裡一直隱隱感覺不對,但張瀚真沒想到,眼前居然出現了玉娘嬌俏的麵孔。

緊接著就是投槍的風聲,張瀚感覺到了危險,他緊緊抱著玉娘,在地上打了個滾。

就算這樣,也有些遲了。

玉娘的肩部赫然插著一隻短小的投槍!

張瀚看著懷中玉人痛的麵白如紙,看到鮮血從她的肩部流出來,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感覺心痛的無與複加。

他這兩世都見多了人心詭詐,見多了自殘與殘忍,這一世更是見多了血腥仇殺,為了利益他殺了人,也被人多次刺殺,而懷中這個顫抖著的女孩卻是已經多次救他,而且,幾乎看不到任何的回報。

“你好傻……”張瀚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不後悔……”玉娘嘴唇有些發白,臉上卻還帶著笑意,她的星眸之中也是帶著笑意,她抬著手,撫著張瀚的臉道:“我喜歡你,當然就要幫你和救你,我能幫你,已經叫我很是開心……”

大約以為自己必死,懷中的玉人也是罕有的大膽,吐露著心聲。

張瀚不料想,明時的少女居然也有這樣的大膽和直白,他卻是征住了,眼看著玉娘眼中的失望,他將心一橫,也道:“我也喜歡你,你撐住,待你好了我去提親,娶你進門。”

“撒謊……”

玉娘雖反駁他,臉上的笑卻是更甜了。

“梁興,梁興快過來!”張瀚怒吼起來。

……

短促的交戰其實從雙方互相發現對方,再到弓手射箭,短兵相接,火銃打放,然後馬賊繞著車陣毫無辦法,接下來馬賊的中陣先崩潰,接著兩翼崩潰,從打響到結束,馬賊們留下了二十來匹戰馬和四十多個夥伴的屍體,包括賊首韓老六在內,其餘的五十來人直接潰散,往著四麵八方胡亂跑著,估計幾天之內他們也未必能收攏全隊。

馬賊的賊首是核心,也是決定發展方向的人,韓老六一死,據朵兒等經驗豐富的夜不收的話,這一股馬賊人雖還不少,但短期內決不出新頭領的話,可能就會四分五裂,分成若乾小股,或是分彆投入另外的大股馬賊。

複仇之事則不必擔心,馬賊隻想著錢財與享樂,複仇這樣的事如果好做倒也無妨,以張瀚等人顯露的戰力,馬賊們隻會躲的遠遠的,倒是韓老六還在的話,為了自己的威望有可能聯合彆的馬賊前來報複,現在麼,人死如燈滅,沒有人會理會一具屍體的所思所想。

張瀚等人將馬賊們的屍體聚在一堆,連首級也沒有割,直接一火焚之。

歸程加快了,玉娘的傷勢沒有張瀚想象的重,韓老六重傷之餘,力道不足,投槍隻是插在肩部,沒有裂骨而入,但畢竟失血很多,入肉也深,所以傷勢也不算輕。

張瀚和孫敬亭小心翼翼的將玉娘移入車內,兩人親自守著,一路趕向青城。

青城中有漢人大夫,不必理會那些喇嘛或是草原上的薩滿,漢醫自會將玉娘治好。

兩人一路先是相對無言,第二天中午時,眼看青城在望,孫敬亭才向張瀚道:“這事情怪不得你,是我不該擅自將玉娘帶出來,也怪我叔父和我們太寵她……”

張瀚苦笑道:“不論如何,玉娘是為了我才受的傷。”

玉娘受傷的角度不同,張瀚如果中槍,很可能是中在要害,想想也是後怕,現在各處的事業都蒸蒸日上,基業越打越牢固,享福的日子在後頭,這時候死了可真是不值。

張瀚道:“這個情,當然要還,隻是,我一時還理不清爽,且待我從遼東回來再說吧。”

這並不是孫敬亭期待的回複,但也算是一種表態,玉娘男裝出來,又為張瀚受了重傷,如果張瀚隻想以財帛打發,孫敬亭便是會當場決裂。

孫敬亭道:“遼東我當然不去了,我在青城住一陣子,待玉娘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再回靈丘去。有銀錠的房子住著,有他幫忙回關內,你儘可放心。”

張瀚點頭,說道:“也隻能如此。”

玉娘昏沉沉的,張瀚估計自己等不著她徹底好的那一天,遼東之行不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事,身後牽扯的人和事太多,沒有意外的話,回到青城和卜石兔談妥,右翼蒙古這裡穩定下來,他就可以繼續東西。

仿佛看出他的心思,孫敬亭道:“我很想勸文瀾你罷手,這一路行來,看的出來韃子真不是好東西,往東去,兵凶戰危也罷了,若親見彼輩殺戮我族人,我等又該何以自處?然而在商言商,你畢竟不是讀書人,連我亦不是在朝的人,這些話在旁人聽來都是激憤無用的話,但以我的脾氣秉性,畢竟還是忍不住不說!”

張瀚的內心其實也是矛盾,從素囊和布囊的態度,還有卜石兔的態度,漢人在蒙古人這裡是何等地位不必多說,至於那些被掠來的婦人之後,更是多少年的流不儘的漢人百姓的血和淚。右翼蒙古已經與大明和平多年還是如此,左翼蒙古又當如何?

可眼下的事,又是巨大到完全無法拒絕的重利,而且已經不止是張瀚自己一人,而是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這個時候已經是完全無法抽手了。

“孝征,我明白,明白……”張瀚道:“賺了銀子,多做些扶危濟貧的事,但求心安吧。”

“也隻能如此。”孫敬亭說了句張瀚剛剛說過的話,兩人征了征,接著一起大笑起來。

……

接下來的事十分順當,那木兒隔了兩天趕到青城,與諸多的麾下台吉一起對張瀚鼎力支持,這一次他的態度十分堅決,大有素囊不服就直接開打的強硬,有這麼一個強援出現,卜石兔一脈也是腰板硬將起來,布囊和素囊被壓的說不出話來,他們的部下其實也眼紅商道的事,一旦張瀚把商道真建起來,不僅光是和裕升一家發財,大家都有利可圖,隻是多少而已。這事定局之後,以銀錠收到的風聲是很多台吉私下表示,自己的部落歡迎商隊過境,抽成的比例也和各家一樣就可以。

準備出發上道之前,張瀚找到張子銘家。

張家正好在吃飯,貴客臨門,張子銘夫婦有些慚愧,也有些慌亂和不知所措。

張子銘的大小子眼神不善,這種半大小子脾氣倒是很大,想著眼前這人是禍害自己家的罪魁禍首氣就不打一處來,可看看張瀚身邊跟著的護衛,就算有什麼心思也是隻能按下去,隻是這種小子不擅長掩藏心思,那點敵意都是叫人看了出來。

張子銘呐呐道:“寒家陋舍,實在是慚愧。”

張瀚笑道:“有茶喝就行,不必在意彆的!”

茶倒是有,而且也不是韃子們愛喝的茶磚,正經的綠茶,也是張子銘保留不多的愛好之一。

待婦人上了茶來,張瀚已經和張子銘閒聊了好一陣子,把這個中年商人的底細摸的差不多了。

張子銘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他的渾家也在院子裡轉悠,一家人都摸不清楚張瀚的來意,彼此間的地位相差太大了,張子銘是一個要去冒險的小商人,張瀚卻是身家巨萬的豪商,一個在青城的外城住著,遇到貴人就要點頭哈腰,一個住在台吉府裡,這幾天每天都受到大汗或是台吉們的邀請去赴宴。

整個青城和板升城一帶有過萬漢人,現在誰不知道和裕升的張少東主?在漢商和漢人們的眼中,張東主已經是一個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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