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送糧(1 / 1)

大明1617 淡墨青衫 1598 字 2個月前

林丹汗聽的意動,他是一個思維相當混亂,既有雄心大誌,又缺乏真正的手腕的無能之輩,這種人有一個特點,就是容易被有利於自己的言詞打動。

林丹汗害怕,也很想跑,可是更畏懼突圍的困難,還有往東北方向再重新經營部族,那是重新開始,更加困難。

察哈爾人在這裡已經近百年,修築了白城,雖然不及青城也是很成規模的城池了,林丹汗有輝煌的汗宮,還有眾多的妻子,四周的部族雖然離心離德,可是也普遍的畏懼察哈爾人,隻要他不走,這一大片地盤的部族就還是得敬畏察哈爾人。

娜木鐘見狀,又向林丹汗打氣道:“漢兒隻是虛張聲勢,你看明國那麼大,兵馬那麼多,叫我們一嚇這兩年給了多少錢糧。那張瀚再強,還能強過南朝的皇帝?大汗連南朝皇帝也不怕,可不能在這個時候自亂陣腳!”

林丹汗沉吟道:“這也有理。”

娜木鐘又道:“諸福晉也是和我一樣的看法哩。”

林丹汗這一下有了決斷,撫著胡須道:“若是這樣,集結兵馬,在西邊和漢兒決戰。”

“大汗這才是有個大汗的樣子。”娜木鐘高興的讚許了一句,接著又道:“腦毛大叔父不懷好意,在這種時候想要奪權,大汗要小心。”

“此人是可惡。”林丹汗怒道:“虧我一直拿他當叔父,對他倚重有加。”

娜木鐘道:“漢兒有句話甚是有理。”

林丹汗道:“什麼話?”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哦?”林丹汗明白了大福晉的意思,不過他一時難下決斷。

腦毛大代表了一股勢力,是從他父汗和祖父那一輩就效力的老人為主,腦毛大在政治立場上向來中立,也忠心耿耿,不過在娜木鐘看來,在部族中擁有自己的實力原本就是一種過錯。

象是八鄂托克,奈曼和敖漢都是八鄂托克之一,現在說叛就叛,還是沒有把所有的部族整合到一起。

不管是林丹汗還是娜木鐘,對異已勢力比敵人更加痛恨。

這也是炒花在和女真人打起來失敗之後,林丹汗不僅不替喀爾喀人出頭,反而出兵攻擊那些殘餘勢力的原因所在。

既然各部不聽汗令,自行其事,不如消滅他們,將他們殘餘的丁口編入察哈爾本部,持續強大本部的力量。

從林丹汗近幾年的所作所為來看,壯大本部,削弱各族,持續集權,這已經成了他心頭的執念。

娜木鐘十分著急,耽擱一分鐘都可能有不可測的結果,可是她也知道林丹汗的脾氣,大事當前,很難做出決斷。

林丹汗的臉變白了,汗水淋漓而下,對付腦毛大不難,可是很可能會引發不可測的後果,這是他不願看到的。

可是腦毛大也確實是一個威脅,其身後有左右翼大總官,還有一群老臣,如果真的有異誌,將來就算敗逃途中也會是相當大的麻煩。

“來人!”

“是,大汗。”

一個披鐵甲的怯薛軍官走進來,按胸行禮。

“去把腦毛大叔父抓住,關押起來。”

怯薛軍官一楞,一時竟是沒有接令,過了一會兒才小聲道:“大汗,用什麼名義?”

“居心不良,裡應外合。”林丹汗瞪著眼道:“還不趕緊去!”

怯薛軍官知道這是典型的亂命,必定會使部族大亂,可是大汗嚴令之下也不能違抗,隻能行禮之後轉身離開。

“你看吧。”娜木鐘不高興的道:“你還想東想西的,腦毛大叔父連你的親軍也影響到了,往下去就不是你下令抓他,而是他下令抓你了。”

林丹汗沒有出聲,他的直覺感覺這事有些不妙,可是現在反悔也晚了,抓人這事已經下了令,就算收回也會被叔父知道,離心離德不可避免,還不如一條路走到黑算了。

過了不到一個時辰,怯薛軍官回來複命道:“大汗,腦毛大早就跑了,還派了人通知了自己的部下牧民和甲兵,還有家人都一起離開了,最少走了兩三千人,如果不派大軍的話,可是抓不回來。”

林丹汗抓著胡須不語,一旁的娜木鐘已經氣的尖聲叫罵起來,在她看來,腦毛大果然早就有不臣不忠之心,不然的話早早跑什麼!

……

腦毛大在跑出三天之後就遇著了一股紮魯特人的前鋒,表明自己歸降的意願後,那些紮魯特人也沒有為難這些察哈爾人,為首的台吉將腦毛大等人一路往西南方向引,一路上都是成群的甲兵和牧民,腦毛大粗略一算,沿途近二百裡地方,已經有近十萬人之多!

到處都是旗幟和挾弓帶箭的牧民,甲兵數量也不少,各部的台吉數不勝數,有不少台吉腦毛大認識,也有相當多的不認識的台吉。

光是各部的台吉就有過百人之多,腦毛大曾經跟隨圖門汗和速巴亥還有炒花台吉征明,當時的兵鋒比此時還要盛大,也是集結了幾十個部落十幾二十萬騎,但當時是各部集結齊心征明,搶掠糧食和丁口,是去大明打草穀,而此時卻是被明國人集結起來,用來征服蒙古人的共主大汗。

不管怎樣,哪怕是事急逃走,腦毛大也很難接受這樣的事情,從頭到尾都是陰著臉。

晚上紮營時有和記的軍需官過來登記腦毛大一行人的數量,腦毛大也沒當回事,派了一個依附他出逃的小台吉招呼那些軍需官。

天色將黑未黑,天空尚無星光和月色,遠方的殘陽已經隻剩下一抹殘紅,遠方逐次亮起了篝火,這時腦毛大等人才看感受到這一片地方的人馬眾多。

到處都是篝火的亮光,一眼看去,平坦的草原上象是天河倒扣,星光都從天空轉移到了地麵上一樣。

到處都是篝火的亮光,一眼看不到邊,人群說話的聲音很大,似乎有很多人在耳邊吵嚷叫喊一樣。

可能漢人很適應這樣的情形,內地村鎮逢年過節時也得有個好幾萬人聚集在一起,沒彆的就是圖個人多也會有很多人去逛逛廟會,蒙古人除了極少數的情形外很難見到這樣人山人海的情形,一般牧民的鄰居都在好幾裡路之外,甚至幾十裡方圓就幾十戶人家,眼前的人實在太多了,這令人很難適應,特彆是腦毛大這樣剛過來投降歸順的人。

天黑之前,過來了大批的車隊,四周的營地傳來陣陣歡呼聲。

腦毛大原本想休息了,今天的事情事發突然,他看到了娜木鐘眼裡的殺機,也知道這個大福晉向來想剝奪自己的權力和地位,今天的事,林丹汗要是聽他的還沒有什麼,一旦不聽就是娜木鐘剝奪他權力的好機會,這婦人定然不會放過。

腦毛大當機立斷,立刻率家人部下出逃,走的十分倉促,到半途時有人趕上來通知,果然林丹汗派了怯薛軍去抓捕他,腦毛大當時十分平淡,隻說道:“察哈爾真完了,大汗是個廢物,那婦人又是個瘋子,他娘的,老子跑晚了,差點就把命丟了。”

原本還有族人覺得老頭大題小作,這一下也不出聲了。

倉惶出逃,沒幾天就遇著大隊的蒙古人,大家興高采烈的象是在搞那達幕大會,晚上時更是歡聲雷動,不少腦毛大的人從氈包裡跑出來看熱鬨。

沒過多久,大量的車隊也到了腦毛大營地前,一個漢人官兒站在一輛大車的頂上,看起來有好幾丈高,當然這隻是錯覺,四輪大車裝滿了貨是挺高,那個漢人官兒又是個黑大個兒,看起來確實給人一種心理上的錯覺。

“察哈爾部降人腦毛大台吉並其所部,三台吉,十七個將領,三千一百六十五個部民,包括七百六十個婦人和一百零六個未及六歲的兒童,數字對不對?”

漢人官兒威風凜凜的叫喊著,黑色的臉龐上滿是傲氣。

“數字很對,嗯,完全正確。”

一個負責紮營的小台吉嘴唇有些顫抖著,中午時他把數字報上去,是另外一批漢人,到了晚間這個漢人官兒就完全掌握了整個營地的人數,包括壯丁和婦孺的數字,這對蒙古人來說簡直是不大不小的神跡,這個台吉不太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完全不能理解。

“數字對就行。”黑大個兒在馬車頂上笑了幾聲,接著說道:“你們這裡是最後一批了,送到了俺就能回去休息,他娘的,累的腰酸背疼。”

這黑大個的蒙語說的太好了,帶點土默特人的口音,這並不奇怪,和記漢人的話語最少有一半以上是跟土默特人學習的,一小半人跟喀喇沁人或是科爾沁人學的蒙古,隻是有些口音上的隔閡,沒有太大的問題。

負責營地的台吉放鬆下來,仰頭笑道:“尊貴的客人乾脆住我們的氈包吧,給您安排兩個美麗的少女侍寢,替您溫暖氈包裡的被褥,服侍您的起居。”

這是很客氣的安排,不料對方完全沒有接受的打算,黑大個兒在車頂擺了擺手,說道:“俺一會還有事,手頭的公事還沒完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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