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房喬的勸諫(1 / 1)

亂世梟雄 九孔 1072 字 2個月前

相反,隨著遼東城的失守,對高句麗來說卻是一個驚天的壞消息,他們從此變得被動了。

今日之後,他們隻能密切盯著隋軍的動向,對照隋軍的節奏和方向調集大軍抗擊,隋軍若北上,他們隻能選擇北上支援,隋軍若南下,他們也隻能南下抗擊,也就是說,隨著遼東城的失守,高句麗從此隻能被隋軍牽著鼻子走了。

當然這些隻是理論上的,事實上會如何,隻有打過之後才會知道。

皇帳內的氣氛高昂且熱烈,城內的隋軍正按照既定的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巷戰,清理殘敵,而皇帳內的君臣卻在烤全羊大快朵頤。

房喬也在慶功的將領人群中,他一直擔任楊廣秘書一類的角色,這幾年對楊廣的為人早已非常熟悉,正因為熟悉他對楊廣已經失望透頂。

不同於劉子明的剛直,房喬是個非常審時度勢的人,他知道楊廣的性格,根本聽不進去彆人的勸諫之言,所以這幾年他很少對楊廣勸諫,但今晚上他決定勸諫,不光是王君臨派了人過來帶了話,也因為他自己想要勸諫。

當軍中開始出現疫病之後,房喬便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大勝之後或許會有大敗,直到王君臨派人送來一封很長的親筆信之後,房喬更是認定這仗不能再繼續打下去了。

當然,這些想法大逆不道,打死房喬也不敢說出口,他要用另外一種方式勸諫。

勝利宴的氣氛熱烈且喧鬨,宴席上處處歡聲笑語,一反這些天戰事不順傷亡巨大的頹勢,房喬看著楊廣的眼神深處有著濃濃的失望。

楊廣渾然不覺自己正在被房喬悄悄失望,此刻他的興致很高昂,攻下遼東城令整場戰爭的棋盤徒然間活了,所以他的心情很不錯……

君臣酣暢朵頤之時,斥候不停在帥帳外稟奏最新軍情。

王師已破甕城,斬首七千餘,降者六萬餘。王師已破內城,斬首四千餘,降者五千餘,王師入內城受阻,敵軍正於街巷節節抵抗,王師化整為零,依托街巷步步為戰,並下令縱火焚城,逼使敵軍正麵迎戰,斬敵首四千餘,降者不知其數……

一份份透著血腥味的戰報走馬觀花一般不停呈遞楊廣的帥帳內。帳內君臣神情絲毫不變,心情似乎更好了,大笑聲此起彼伏不曾斷過。

房喬此刻的心情無悲亦無喜,他知道遼東城內的高麗軍民怕是過不了今夜了,大軍碾壓過後還能剩下什麼?一片焦土殘垣,一地血泊屍首而已,至少如今的楊廣再不提給高句麗人一場所謂仁義之戰了。

“陛下,王師今夜必能肅清遼東城,從此遼東以西方圓數百裡可入我大隋版圖矣,臣為陛下賀!”

有了宇文述帶頭,帳內眾臣頓時一片賀喜聲,楊廣隱隱又恢複了自信,仰頭豪邁大笑,極儘睥睨天下之態,但一想起王君臨派來的人馬消失,而能夠炸毀一麵城牆的恐怖秘寶不在自己手中控製,便感到非常不爽,且心底有了一些陰影。

待帳內稍微平靜後,宇文述咬牙道:“陛下,此時此刻,遼東城已是大隋掌中之物,咱們可以商議王師下一步的行止了。”

楊廣臉上笑意未減,環視眾將道:“沒錯,遼東既克,下一步便該放眼高句麗全境了。”

帳內忽然靜了下來,軍中出現疫病,負責後勤供應的民夫中疫病更是嚴重,這種情況下這場仗還要不要立刻就打下去,這是個很值得懷疑的問題,能夠看出問題的人不在少數,但誰也不會貿然開口,眾臣擰起了眉頭,紛紛陷入沉思之中。

人群裡,房喬的神情漸漸變冷,攏在袖中的雙手悄悄攥緊了拳頭,眼下的大隋,果然沒有人敢在陛下麵前說真話了。

遼東城攻下了,以傷亡十數萬人的代價,原以為楊廣會吸取教訓,謹慎考慮下一步的行動,可房喬沒想到楊廣仍然一意孤行,繼續不屈不撓地犯錯。

是的,下一步不論怎麼打,楊廣都犯下了錯,到了這個時候,楊廣話裡的意思仍舊沒有絲毫退兵,或者停下的意思,看樣子是要不顧一切的繼續攻打高句麗,來成全楊廣個人的蓋世功勳。

軍中和民夫中出現的疫病並沒有被他重視,或許這是因為百姓和普通士兵在楊廣心中向來隻是一個數字的原因。

楊廣並不知道自己的一意孤行對這八十多萬將士和三百萬民夫來說將會是怎樣的噩運,原本之前遼東城死活攻不下,楊廣開始正視高句麗這個對手,可如今隨著遼東城被攻克,楊廣的信心再次膨脹。

滿腹憤懣,滿腹忠言,房喬很想說,可是他的智慧經驗告訴他,當信心正在膨脹的楊廣想要做任何事時,是不可能聽進旁人的建議的,說得多了很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

此刻楊廣似乎並不覺得自己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反而沾沾自喜,覺得平滅高句麗指日可待,不把高句麗放在眼裡了。

房喬暗歎了口氣,想起王君臨信中所說,他惹禍上身也顧不得了,至少自己該為近百萬三軍將士說點什麼,為他們掙一回命。

“陛下,臣以為眼下首要之事,不是立刻發兵攻打其餘地方,我王師將士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休息整頓,恢複軍心,特彆是要解決疫病的問題,否則……”房喬垂著頭,儘可能讓自己所說委婉一些。

楊廣眉梢一挑:“恢複軍心?玄齡多慮了,今日攻克遼東城,朕以為軍心已在瞬間恢複,玄齡啊,今日帳內皆是領兵多年的老將,如何整頓軍心,他們比你懂,你一介文官知道什麼……”

房喬沉吟片刻,房喬咬了咬牙,道:“陛下,王師伐遠,疲而奔行,是為兵家之忌也,更何況是軍中已經出現疫病,雖然眼下得疫病的人數不多,可是給將士們帶來的心理恐懼卻是極大的,臣打個比方,此時皇帳中有一名大臣得了疫病,大家此時可以心思在這裡談論兵事,換句話話,軍中出現疫病,即使萬人中隻有一個,先不論疫病會不會傳播,其他人勢必也會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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