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七章 血戰(1 / 1)

國色生梟 沙漠 2108 字 2個月前

突施汗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拋石車的威力果然是讓他大開眼界,連續不斷的攻擊,武平府城背麵的城牆已經有多處坍塌,本來平整的城牆表麵,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窟窿,甚至有不少石頭落在城頭,砸死砸傷不少城頭的守軍。

更讓突施汗興奮的是,拋石車的射程遠在弓箭之上,雖然城牆已經殘痕累累,而且砸死了不少守軍,但是夷蠻兵卻是未傷一人。

這樣的成果,讓突施汗大是振奮。

他此時心中倒有些遺憾,雖然三十多架拋石車一字排開,對城池發起了連續不斷的進攻,但是對長長的武平府城牆來說,三十多架拋石車的數量依然太少,並沒有對城牆形成徹底的摧毀,他心想如果能有個一兩百架拋石車,其威力必將驚人,或許根本不用兵士衝鋒,僅依靠拋石車就能將整整一麵城牆徹底摧毀。

他心中在遺憾,但是很快便有事情讓他懊惱。

拋石車雖然威力驚人,但是這些拋石車是在倉促之下製作出來,而且材質簡單,幾輪過後,竟然有數架拋石車已經損毀,接下來每一輪巨石投出,總有幾架拋石車出現故障,等到半數拋石車出現故障之後,威力便大大減弱,投出的巨石也不似先前那般壯觀。

他大是惱怒,這三十多輛拋石車,可是好幾百人日夜趕工,花了數天的時間才製作成功,固然威力不弱,可是耗損的速度卻也實在太快,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所有的拋石車隻怕都要損毀,如此一來,攻城最大的依仗也就消失。

他可沒有太多的時間繼續等下去。

眼看城牆多處出現坍塌,拋石車繼續使用下去,連最後這小部分拋石車都要折損,當下下令停止拋屍,隨即下令揮動令旗,早就嚴陣以待的夷蠻兵立時如同潮水般向武平府城發起了攻擊。

他們的方法依然是利用騎兵射手先在前方發起衝擊,以漫天大雨般的箭矢壓製住城頭的守軍,其後則是抬著雲梯的兵士緊隨而上,在最後麵,推著攻城車的兵士緩慢向前。

雲梯的數量並不算多,總共上百架雲梯,分成了三部分,雖然背麵是主要進攻方向,但是保有幾乎全部的拋石車後,自然不能將雲梯也都留下來。

突施汗部族的兵士,是作為北麵攻城的主力軍,留下拋石車,固然是為了集中力量對城牆進行摧毀性的打擊,卻也是希望以此儘可能地減少本部族兵士的傷亡。

山呼海嘯般的吼聲之中,無數的夷蠻兵士衝向了城牆。

突施汗死死盯著遠方,握著馬鞭的手也是微微抖動,這自然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興奮,一旦此番攻打下武平府城,他便成為夷蠻部族第一個打下河西府城的首領,在草原之上也必將會成為被世代讚頌的英雄人物。

天已經黑下來,武平府城四周的喊殺聲卻是此起彼伏。

突施汗眼看著大軍攻到城下,看到了雲梯搭在城頭,更看到了他麾下英勇的戰士向城頭攀爬,而且城牆許多地方出現窟窿,鉤索更是容易掛住,武平府城搖搖欲墜,突施汗也是心情激蕩。

很快,他看到了城邊出現了熊熊烈火,聽到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從前麵傳過來。

突施汗身體前傾,睜大了眼睛,在他身邊的兵士們也都是麵露驚駭之色,夜色之中,火光極其顯眼,熊熊烈火在城下蔓延開來,一開始還隻是一處有一處,但是很快,整條城牆之下,都被烈火所掩蓋。

“狡猾的秦國人。”突施汗一甩馬鞭,臉上現出懊惱之色,“吹響號角聲,今天晚上,一定要攻破城池,本汗要殺光城裡的秦人......!”他眼露凶光,聽到前麵傳來的慘叫聲,知道正有大量的兵士死在城下。

夷蠻人確實凶悍,低沉的號角聲中,夷蠻將士並沒有因為火勢而停止進攻,城牆的每一處地方,都成為夷蠻人進攻的方向。

守城的兵士卻也是韌性十足,兵力明顯處於絕對的劣勢,卻還是拚死抵抗。

坍塌殘破的城牆,讓夷蠻兵更加容易便能登上城頭,而事實上,在夜色之下,卻也有大量的夷蠻兵爬到了城頭上,城頭之上,一片廝殺之聲,守軍不但要阻止更多的夷蠻兵登上城頭,更是要與已經登上城頭的夷蠻兵展開肉搏。

廝殺一直沒有停止,冬夜寒冷,突施汗卻覺得全身如同燃燒一樣,他一直騎在馬上,甚至不知道究竟過了多長時間。

攻城車也早已經衝到了城門之下。

他遙望著遠方,隻盼前方傳來歡呼聲,時間悄然逝去,前麵卻始終沒有傳來讓突施汗振奮的歡呼聲,倒是連綿不絕的慘叫聲一直不絕入耳。

守軍始終用石頭和滾木從城頭砸落下來,而且時不時地從城頭潑下燃油,隻要城下的火勢減弱,新的燃油便從上麵傾瀉而下,他們似乎是要一直讓城下成為一條火海,突施汗雖然沒有靠近,但是他卻很清楚,烈火熊熊之中,隻怕有無數的夷蠻將士屍首被燒成灰燼。

黃昏時分發起的攻勢,直到半夜時分,依然沒有停止,不但主攻的北麵沒有傳來讓突施汗歡喜的消息,其他兩麵也都沒有好消息傳來。

突施汗此時心裡卻生出了一絲懷疑。

他很懷疑這座城池真的隻有幾千守軍?

幾千守軍防守三麵城牆,三麵城牆加起來的長度,足以將守軍完全分散開。

突施汗當然知道夷蠻兵士的驍勇,隻要能夠有一處登上城頭,站穩腳跟,那麼後援的將士就能從這個缺口源源不斷地登上去,很快就能將整座城池淹沒。

可是這樣的情景卻也都沒有出現。

毫無疑問,守城兵士的戰鬥力實在是驚人,如果真的隻有幾千兵馬,那麼他們的意誌力更是讓人感到恐怖。

突施汗自然不可能想到,此時此刻,大秦帝國的皇帝定武卻已經身著甲胄,身先士卒,不但親自指揮守城,而且手握天子劍,在城頭親自麵對攻上城頭夷蠻兵。

守軍不但用密集的箭雨向城下射去,而且大量的滾木、石塊沒頭沒腦地向下砸去,雖然城頭的燃油已經告竭,但是先前的火攻卻已經給攻城的夷蠻兵帶去了致命的傷害,不但是在身體上,而且是從心理上給無數夷蠻兵帶來了致命的打擊。

夷蠻兵憑借著他們悍勇的戰鬥意誌,雖然時不時地就有兵士強行登上了城頭,但是往往還沒站住腳,早有人挺著長槍迎上前來。

定武麾下隻有不到三千精銳近衛軍,自然不可能將所有的城牆都能防守到,但是從城中征召的壯丁,在最近一段時間夷蠻人連續不斷的進攻之下,卻也已經鍛煉成了一支驍勇的隊伍。

他們幾乎都是河西人,地處帝國北方,性情本就勇悍,而且大部分都是青壯,正是熱血漢子,比起南方人,他們更知道夷蠻人的殘忍,明白一旦城破將麵臨怎樣的下場,父母子女必將墮入煉獄之中,所以從一開始便準備抵抗到底。

秦國的暴虐固然是讓天下黎民憤恨,可是定武皇帝在最後這危難時刻,排兵布陣,身先士卒,而且表現出與敵對抗到底的信念,卻也是讓城中上下大為敬服。

有皇帝親自帶領,上萬壯丁卻也已經存了必死之心,誓與城池共存亡。

相比起訓練,慘烈的廝殺更能鍛煉一個人,它會以最快的速度將一個人訓練成戰士。

分散在城頭的壯丁,也都從兵器庫裡分到了裝備,披甲在身,手持長槍大刀,儼然成了真正的戰士。

夷蠻兵雖然多次登上了城頭,但是卻根本無法在城頭立足,定武甚至親自衝上錢,與登上城頭的夷蠻兵廝殺。

他武功了得,夷蠻兵若是剛好撞到他的身前,甚至連定武的麵容都沒有看清,瞬間就身首分離。

武平府城內有不少的鏢局和武館,甚至還有一些散有的江湖義士,如果說攻城的換做是彆人,或許不少人都是冷眼旁觀,但是當麵對的是夷蠻人,這些人卻都義無反顧地站了出來,登上城頭,與守軍攜手作戰。

夷蠻人若在馬背之上,組成強悍的騎兵軍團,當今天下還真是少有人敵,可是論起單兵作戰,卻往往不是守軍的對手。

由鏢局、武館和散遊俠士組成的四五百人,卻成為了守城的一支重要力量。

定武心中其實很清楚,這些人拚死守衛,未必是為了他這個皇帝,更未必是為了大秦帝國,但是非常之時,隻要是能夠用來抵抗夷蠻的力量,他都不會拒絕。

突施汗從進攻開始時候的意氣風發,等到後來的緊張,再到憤怒,到了半夜還沒見有攻下城池的勢頭,他甚至已經有些絕望。

他實在有些不明白,精悍的夷蠻鐵騎,本就是戰鬥力驚人,此番雲集數萬精騎,可說是夷蠻有史以來聲勢最為浩大實力也是最為強盛的一次,卻為何遲遲打不下一座守備薄弱的城池?

“突施汗,不能再打下去了......!”正當突施汗眼角抽搐之時,旁邊一名將領忍不住道:“再這樣打下去,隻怕......隻怕城池沒拿下,咱們的人要死一大半......!”

突施汗扭過頭,目光如刀,瞥了那人一眼,那人被突施汗目光盯著,打了個冷顫,立刻低下了頭去。

突施汗雖然心下窩火,但他卻也明白,這樣打下去,死傷隻會越來越慘重。

之前幾次攻城,突施汗本部人馬並沒有擔當主力,但是這一次進攻,突施汗卻是存了心眼,本以為十拿九穩,有心要讓本部人馬率先攻進城內,所以他手下的數千兵馬,大半都衝上陣去,從黃昏打到這個時候,戰事慘烈無比,他其實很清楚,自己本族人馬,必定是損失慘重。

他是為了獲得東西才領兵而來,但是繼續打下去,卻隻能繼續失去更多。

這幾千兵馬,可是自己日後吞噬草原各部的王牌和底氣,如果因為攻打武平府城將這支兵馬折損在這裡,那可就得不償失。

術赤台所部兩千多人來到中原,已經是全軍覆沒,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術赤台的部族,已經距離覆亡咫尺之遙,突施汗可不想落得與術赤台一樣的境地。

相對今夜攻破城池和保存實力而言,當然還是後者最重要,若是本部兵馬損失慘重,就算打下了武平府城又有個屁用,說不定反倒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便宜了其他的部族,他確實還想再撐一會,打了大半夜,雖然他知道夷蠻將士損失慘重,卻也知道守城的秦軍恐怕也是強弩之末,或許再堅持那麼一下下,就有可能破城,但是這個念頭終究還是被保存實力所壓倒,雖然心有不甘,突施汗終究還是下令,全軍收兵。

經過慘烈廝殺的夷蠻人終究還是退了下來,他們一度覺得武平府城即將就要被踩在腳下,可總是差那麼一點點。

心中的那一點希望,讓他們咬牙想要堅持下去,可是同伴連續不斷的死傷,讓他們心中還是動搖,等到突施汗撤軍的命令下達,終是不必再左右搖擺,夷蠻兵終於如同潮水般退了下來,他們當然已經顧不得戰死同伴的屍首,城下到處都是堆積如山的屍首,有的已經被烈火燒焦,城下到處飄散著一股子讓人都要嘔吐的焦臭味。

夷蠻兵退下去之後,守城官兵卻有一陣恍如隔世之感,許多人本以為夷蠻人會撐到底,如果夷蠻人繼續打下去,隻怕撐不到天亮,城池真的要被攻破,很多人都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

夷蠻人不清楚,可是他們自己卻清楚,雙方的力量對比實在太過懸殊,一夜血戰,夷蠻人固然損失慘重,而守軍卻也是損失不小,城下固然是屍積如山,可是城頭上也同樣橫七豎八地躺著無數屍首,夷蠻人的攻擊凶猛而犀利,如果這樣的攻勢連續不斷地繼續下去,沒有人能保證還能守的下去。

看著夷蠻人遠去,許多守軍精疲力儘,也顧不得滿地屍首,一屁股便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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