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一劍。”江楓心中,一道聲音,低低響起。
周武看著江楓出劍,瞳孔慢慢收縮。
這一劍,看似簡單,但周武卻是分明感受到一股極其不尋常的劍勢,那一股劍勢,甚至讓周武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險。
“此子,當真是妖異的很,不能以常理揣度之,如此年紀就是擁有此等修為不說,其所施展的劍法,更是戰鬥力驚人,不知是什麼樣的勢力,才能培養出如此傑出的人物。”周武暗暗想著。
想法自腦海中冒出,周武沒有任何的遲疑不決,悍然出手,這一次,卻不再是出掌,而是出拳。
周武一身修為,都是在兩隻手上,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最為厲害的不是掌法,而是拳法。
之所以會這般,一來是以周武的身份,已經很多年不曾出手,二來則是周武戰鬥之時,鮮少有留情的時候,但凡是他的對手,大多死在了他的手上。
周武出拳,是因為他感受到了江楓這一劍的威脅,那樣的威脅讓他不敢有半點大意。
周武一連數拳出手,拳風破空,氣勢如虹,一道道的拳影,帶起爆破般的力量,氣流滾動,漩渦橫生,轟向江楓。
“轟!”
江楓手中嗜血劍刺出,正好刺在了拳風的漩渦的正中心,爆發出一種劇烈的悶轟聲響。
周武的拳風猶如紙糊的一般,被江楓一劍直接擊破,江楓手腕輕震之下,手中長劍帶起一道亮光,刺向周武的心口部位。
“好強的劍法。”周武深吸了一口冷氣,右腳往後錯開半步,避開江楓這一劍的鋒芒,再次化掌為拳,又是數拳接連轟出。
“轟!”
“轟!”
“轟!”
……
接連幾聲,沉悶的悶轟之聲響起,伴隨著那悶轟之聲,江楓喉嚨深處,亦是發出一聲淺淺的悶哼。
旋即,江楓人影飛速倒射而出,落地已經是數米之外,其手中長劍垂落駐地,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臉色倏然之間一片煞白,張嘴吐出一口血來。
另外一個方向,周武亦是往後退出去數米,其胸口部位的衣物,儘皆被絞碎,裸露出黃褐色的皮膚,而那皮膚,亦是布滿了細密的劍痕,有鮮血緩緩往外溢出。
“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修為。”周武低頭,看一眼身上,如憤怒的獅子般咆哮道。
這一戰,表麵上是兩敗俱傷,但周武卻是知道,他吃了一個極大的暗虧,傷勢比之江楓更為嚴峻,這讓他憋屈而憤怒。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江楓搖搖頭,打量著周武,說道:“不用廢話,出手吧,我說過,我此次前來,乃是為滅陰槐宗而來。”
“我看你是存心找死。”周武厲喝,怒發衝冠,就欲再次出手,將江楓轟殺於此。
隻是,很快,周武的臉色就是變了一變,他側過頭,朝著左邊的方向看去,周武視線所及,就是見到兩道人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周武一眼就緊盯住了那個白發老者,因為如果看不透江楓的修為程度,隻是讓他有點驚訝的話,那麼,這個白發老者,則是讓周武有些駭然了。
因為周武依舊是看不透白發老者的實力,這很顯然,白發老者的實力,已經到了一種極其驚人的地步,遠在他的修為之上。
隨著周武的目光,江楓也是看到了那兩個人,那二人不是彆人,卻正是地下黑市中見過的那個白發老者和那個守門人。江楓微微一怔,卻是沒想到,這兩個人,會出現在這裡。
“你們什麼人?竟敢擅闖我陰槐宗!”周武寒聲叱喝道。
“有朋自遠方來,原本該不亦樂乎才是,周宗主何必如此不近情麵?”白發老者,也就是瞿老淡淡一笑,腳下一點之下,人影飄動,驟然便是出現在了周武的麵前。
說了這話之後,瞿老朝著江楓微微頷首,說道:“封小兄弟,一段時間不見,可是彆來無恙。”
“勞煩掛念。”江楓緩緩說道。
“你們是一夥的?”周武臉色陰沉的說道。
“一夥?並不。”瞿老搖了搖頭,說道。
“那你前來的目的為何?”周武眼神閃爍,問道。
瞿老笑了笑,說道:“我要陰槐宗解散。”
瞿老這話說的輕描淡寫,沒有一絲的煙火氣,可是聽在周武的耳中,卻無疑是驚雷乍響。
“你說什麼?”周武大驚。
“我隻說一次,你要是不服氣,大可出手,不過我想,你應該不會愚蠢到會對我出手。”瞿老無比篤定的說道。
周武的眼中,布滿了陰霾和狠厲,的確,他不愚蠢,所以,他強行壓製住了出手殺人的衝動。
一個江楓,就已經是難纏的緊,又是來了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老者,周武知道,自己就算是強行出手,也必沒有勝算了,甚至可能陰槐宗今日真要覆滅。
但不出手,解散陰槐宗,和覆滅又有什麼區彆?周武心中不甘。
仿佛是看出周武心中的想法一般,瞿老冷哼一聲,手腕一抬之下,朝著周武一掌拍出,這一掌拍出的動作很慢,給足了周武反應的時間。
周武一愣,不解其意,卻也知瞿老的實力深不可測,運氣之下,全力一掌轟出。
“轟”的一聲,周武往後倒摔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噴出數口血來。
“你——”周武瞪大了眼睛。
“現在應該服氣了吧?”瞿老至始至終都不曾正眼看過周武,如同自顧自一般的說道。
“我——”周武額頭上冷汗狂冒,瞿老出手,他依舊無法準備判斷瞿老的修為,但是瞿老隨意一掌,便是將他重創到此等地步,周武如何能感知不到自身與瞿老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此人,莫非是達到那傳聞中的三劫天修為了不成?”周武暗暗想著,稍稍一想,就是不寒而栗。
“我耐心有限,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考慮,一分鐘過後,若你還是無法做下決斷,陰槐宗上下,就此一個不留。”瞿老的聲音遠遠傳出,覆蓋了整個陰槐宗上下。
“嘔!”
周武又是吐出一口血來,完全是被瞿老這般盛氣淩人的態度所刺激的吐血。
一句話,就叫陰槐宗解散,完全不留半點選擇的餘地,周武恨欲狂,可是他知道,如果他不答應的話,陰槐宗今日必將血流成河。
“你還有十秒鐘。”在周武猶豫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守門人,冷邦邦的說道。
“我答應了,陰槐宗,就此解散。”周武說道,這話,近乎是從嗓子眼裡吼出來。
陰槐宗眾人聞言,哀嚎一片,鄭海身子哆嗦,顫聲道:“宗主,請三思。”
“滾,都給我滾!”周武大手一揮,大喝道。
瞿老微微一笑,說道:“恭喜你,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
周武沒有吭聲,看了瞿老一眼,又是遠遠看了江楓一眼,眼中閃過複雜難言的光芒,繼而人影一閃之下,朝著山腳下衝去。
周武一走,失去了主心骨的陰槐宗頓時亂做一片,鄭海和幾個長老麵麵相覷一眼,亦是尾隨在周武的身後,快速離去,其餘的眾門下弟子,更是不敢多待,跌跌撞撞的往山腳下跑。
一大宗門,就此解散!
“老先生好威勢,一言定一個宗門的生死,令人歎服。”江楓輕聲感慨道。
“剛才聽你的意思,是為滅陰槐宗而來,如今陰槐宗被我強行解散,說起來算是壞了你的事,你說歎服,我卻是不信,說是怨恨我倒也差不多。”瞿老似笑非笑的說道。
“連周武那般人物,麵對老先生都是大氣不敢出一口,小子心中是怎麼想的,又有什麼關係?”江楓不動聲色的說道。
“如此說來,倒是的確埋怨上我這個糟老頭子了。”瞿老朗聲一笑,聽那笑聲,似乎並無責怪之意,笑過之後,瞿老接著說道:“封小兄弟,可知我為何要解散陰槐宗,卻並不誅殺任何一人?”
“還請老先生明示。”江楓不動聲色的說道。
瞿老打量他一眼,嘴角的一抹笑意意味深長,說道:“你既是為滅陰槐宗而來,作為外人,我自然不會越俎代庖,但小兄弟你儘管實力不錯,但和周武乃至整個陰槐宗上下硬碰硬,又有幾成勝算呢?”
不等江楓回話,瞿老又是說道:“或許你還有什麼底牌是我所不知道的,真有滅掉陰槐宗的能力,可是,那般一來,你也必身受重傷,這點你可否承認?”
“老先生目光如炬,所言絲毫不差。”江楓緩緩說道。
“你還年輕,潛力驚人,大有可為,假以時日,不說滅一個陰槐宗如探囊取物,卻也不至於將自身陷入險境,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如等到將來修為大成,到那時候,小小一個陰槐宗,不過是翻掌之間便灰飛煙滅。”瞿老說道。
在瞿老出現之時,江楓就是隱隱覺得他的出現是有著極強的目的性的,這也是在瞿老要周武解散陰槐宗之時,江楓並未插手,甚至不聞不問的緣故。
不過,瞿老將話說到這種份上,江楓卻是知道,他就算是要裝傻,也是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我與老先生不過一麵之緣,老先生如此敦敦教誨,叫小子汗顏不已,隻是小子明白,這世上絕無白吃的午餐,不知老先生是否認同這一說法……”江楓說道。
“沒錯。”瞿老點了點頭。
“那麼,不知老先生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江楓凝視著瞿老,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