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堂東猛然間意識到,他雖然有殺江楓的決心,但並無殺江楓的信心,這也是在古非凡出現之後,他會相當乾脆的選擇止步的緣故。
如若不然,即便古非凡阻路,他也不可能就此收手。
這般幡然醒悟,讓夏堂東變得不安,他自認即便江楓身為尊者,依舊能夠直接橫推,卻是不知什麼時候,變得畏手畏腳。
“是因為江楓口吐一道劍氣毀我本源飛劍嗎?”夏堂東暗自想著。
瞬間夏堂東便是否認,僅僅這樣的話,可是遠遠不夠。
畢竟,他本非劍修,蘊養一口本源飛劍,不過是閒極無聊用來打發時間罷了,江楓身為尊者,若是連這般手段都不具備的話,才是會令人大失所望。
“是氣場!”夏堂東沉聲說道。
自江楓進入藏鋒樓以來,哪怕江楓一早就知這是是非之地,但江楓始終鎮定自若,有大氣勢,那是無敵氣場,很驚人,也很震撼。
道心無敵,方才能真正意義上無敵。
某種程度上而言,這意味著,江楓擁有完美道心,實際上,這才是更為令人震怖,不可思議之極。
夏堂東情知自身之所以會變得縮手縮腳,很大程度正是基於此點。
身為古來有之家族的子弟,比之那外界修士,夏堂東更是清楚,完美道心意味著什麼,要知道,放眼虛家,那諸多子弟,道心完美之輩,亦有如鳳毛麟角。
而即便是他,道心距離完美,尚且擁有一定的距離。
或許唯有那神女,才是唯一能夠被斷定,擁有完美道心!
“這是一個可怕的家夥,可是,諸人對他存在誤解!”夏堂東在心中默默說道。
“出身決定高度沒錯,但所決定的是起始的高度,而不是最終的高度!”轉即,夏堂東又是在心中默默說道。
悄然之間,他望向江楓的眼神變得異樣,但瞬間過後,夏堂東就是毅然而然,斬斷這繁亂的思緒。
“誠如古非凡所言,我的道心確實不夠堅定,有所缺陷,那麼,今次爭鋒,也就該到此為止了。”夏堂東輕語。
話音落下的那一個刹那,夏堂東當即便是轉過身往外走去,看著夏堂東緩緩消失的背影,古非凡瞳孔漸漸凝縮。
“我後悔了!”古非凡自語道。
他的本意,是一舉摧毀夏堂東,然而,對於夏堂東而言,卻是一番成就。
……
夏堂東的離開很是突然,隻是那一道略顯落拓的身影,卻是在諸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
“拿得起放得下,倒也不愧天驕之名!”江楓說道。
這一戰終究未能如願,使得江楓有所遺憾,卻也絲毫不妨礙他對夏堂東的欣賞。
“江楓,你來猜猜,是你逼走了夏堂東,還是我逼走了夏堂東?”古非凡的聲音傳來,此人性情確實古怪之極,這樣的話堂而皇之便是脫口而出,沒有絲毫的忌憚。
“重要嗎?”江楓淡淡說道。
“當然重要!”古非凡喝著酒,噴著酒氣,絮絮叨叨的說道:“若是我逼走了夏堂東,隻能說夏堂東對我有所忌憚,而若是你逼走了夏堂東,不難說明,他怕死在你的手上!”
“嘩!”
群情嘩然,那一道道落於江楓身上的目光,都是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江楓焉能聽不出來,此人不懷好意,淡聲一笑,說道:“他怕,你不怕?”
“我為何要怕?”古非凡分外灑脫的說道。
“哦,你的意思是,你比夏堂東更強?那你該如何證明,是我逼走了夏堂東?”江楓趁勢說道。
古非凡此人看似荒誕不羈,實則心思縝密之極,遠在虛慶之和夏堂東之上,江楓隱約明白過來,為何此人不受待見,哪怕是在古氏一脈,亦是如此。
此人就像是一條毒蛇,誰也不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咬人一口,而一旦被咬,往往是致命的,自然而然,便是讓人與之保持距離。
所以,這一次的聚會,顯而易見,他不在邀請的名單之列,這也是為何古非凡出現之時,諸人都是會莫名驚詫之故。
古非凡先前出現,橫阻夏堂東,看似是對他有維護之意,然而不過是借此機會,打壓夏堂東罷了。
事實證明古非凡成功了,而不算完美的地方,就是他低估了夏堂東,夏堂東並未被摧毀,而是即將蛻變。
這是古非凡始料未及的情況,因此故,古非凡才會如此之快就掉轉矛頭,借由他轉移諸人的注意力。
“這些家夥,沒一個是好對付的啊!”江楓暗自苦笑。
“每個人都知道我比夏堂東更強,這很奇怪嗎?”古非凡笑眯眯的說道。
夏堂東走了,然而夏氏一脈的諸人沒有跟著一起離去,他們聽到古非凡這樣說,個個臉色難看不已。
古非凡毫不在意,接著說道:“你這般蓄意挑撥離間又是為何?自以為是的小伎倆,除了加速你的死亡,毫無用處。”
“是嗎?”江楓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與夏堂東不同,夏堂東之所以會被古非凡逼到自亂陣腳,那是因為夏堂東一直以來都在與古非凡比較的緣故。
他不需要與古非凡比較什麼,二者也沒有比較的必要。
“不相信?還是,不服氣?”古非凡打著酒嗝問道。
“你若想動手,直接出手;你若不想,可以閉嘴了!”江楓淡漠說道,可是沒有心思與之廢話。
“嗯?”
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古非凡整個人的神誌,在這一刻恢複清明,周身酒氣被驅散一空。
他被江楓激怒,殺意沸騰。
有若實質的殺意,在這一方空間內震蕩,顯見古非凡震怒到了怎樣的地步。
“何必裝腔作勢!”擺了擺手,江楓不為所動的說道。
“哈哈——”
就聽古非凡大笑起來,他身上的氣息轉瞬又是發生變化,宛如醉酒一樣,眼神迷離。
“真是個有趣的家夥,一定要在我虛家,多住上一段時間才是!”古非凡說道,而後在諸人目瞪口呆的眼神注視之下,亦是一拂袖,抽身便走。
“這?”
“發生什麼事了?”
“……”
……
一些人淩亂了,先是夏堂東,再是古非凡,像是彼此之間,有著一種潛在的默契一樣……
若說夏堂東離去,算是情有可原的話,那麼,古非凡的離開,則是萬萬讓人難以摸著頭腦,渾然不知,這是什麼狀況!
“夏堂東不曾執意殺我,固然是與他的心境有關,但最為主要的是,我不是必殺的對象!”江楓在心裡說道。
夏堂東是這樣認為的,古非凡也是這樣認為的。
他是矛盾的焦點沒錯,但在事態不曾徹底明朗之前,卻是誰人,都不想去做那一隻出頭鳥。
槍打出鳥頭不是沒有道理的,在伏天式和伏垣選擇退讓之後,江楓的存在,對於虛家諸人而言,無形之中,多了幾分不可言的神秘。
這才是古非凡會離開的真正原因,至於古非凡發怒,也的確是裝腔作勢,太過明顯,江楓即便是想要裝傻,都是很難。
那樣的明顯程度,就像是之前虛慶之演戲一樣,留有讓人一眼便可看穿的痕跡。
“說來說去,主動權還是在伏天式和伏垣的身上!”江楓默然說道。
到這一步,伏天式和伏垣,成了關鍵性的人物,一旦他們有更進一步的動作的話,那麼是一個微小的動作,也是勢必,一舉將江楓推向風口浪尖。
“伏垣?”
想著此點,江楓一眼朝著伏垣看去。
伏垣恰好也是向江楓看來,二者的目光虛空交彙,赫然便是見到,伏垣露齒,詭異一笑。
那一笑詭異之極,看在眼中,江楓微微皺眉。
“他居然也是在看戲?”江楓若有所思。
虛慶之在看戲,夏堂東和古非凡也在看戲,三者的區彆就是,夏堂東和古非凡入戲更深一點。但本質上是一樣的,都是在看戲。
可是,居然伏垣也是在看戲。
那麼,今日的這一場聚會,其背後的含義,無疑是變得耐人尋味起來,江楓情知,個中緣由,隻怕是比之他所想的,要複雜的多。
“所以,其實是在試探?”江楓沉吟道。
若僅僅是出於打壓的話,完全沒有必要將地點選擇在藏鋒樓,這座城池之內,有很多的地方,比之藏鋒樓更為合適。
將地點選擇在藏鋒樓,本身就是帶有試探的性質在內。
隻是,要試探的對象是誰?
“蓮心界的真正主人,和藏鋒樓有什麼關係?”江楓想著。
若是蓮心界的真正主人,與藏鋒樓有著一定的關係的話,實際上便是表示,與虛家的那位神女有關係。
“難不成,蓮心界的真正主人,就是虛家神女?”江楓自語,臉色悄然之間變得古怪起來不已。
在此之前,江楓從未想過此點,可是從眼下的種種跡象來看,卻無一不是指向那位虛家的神女。
“這才是試探的根源!”江楓輕聲說道。
何況,放眼虛家之內,能夠令伏天式那等強者都深感忌憚的存在,本就不多,恰好,虛家那位神女,就是其中之一。
“隻是,徐憐心和神女,又是什麼關係?”江楓又是想著,臉色更顯古怪,有所糾結。
畢竟,無論如何,都是難以將徐憐心和虛家神女聯係起來,不客氣的說,二者之間,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又是如何會發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