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不認為自己需要給金佛麵子,也不認為,金佛有讓他給麵子的資格。
自然江楓也很清楚,這是一場潛在的交鋒,無論怎樣,都是注定要讓金佛失望了。
就在江楓來到雪鴻城的第二天,這座人類城池,更多了幾分熱鬨。
金佛的身份就是一麵金子招牌,讓無數的修士,為此趨之若鶩!
江楓待在酒樓內閉門不出,但令江楓意外的是,竟然又有人上門拜訪。
得知對方的身份後,江楓不免好奇不已。
“葬樹神族!”
這是葬樹神族的天尊,地位極尊,竟是親身上門,豈會不讓江楓,意外不已。
聽對方自我介紹後,江楓忽然想起隕落在葬仙地的那個葬樹神族的傳人來,心中一陣唏噓。
歸根結底,二者並無私怨,但在最後關頭,因為貪欲,導致隕落於第五處悟道地,至今想起,依舊是讓江楓感到遺憾!
“以江兄的智慧,想必已經猜到了我到來的目的。”方勤微笑著說道。
“……”
江楓滿頭黑線,他與這方勤初次見麵,再加上對葬樹神族並不了解,又豈會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方兄抬舉了,有什麼事,大可直說!”江楓無可奈何的說道。
將江楓的反應納入眼中,方勤隻當江楓是故弄玄虛,但既然是他主動上門,雖說不至於低江楓一頭,但具體的目的,本也是說的越清楚越好,以免發生不必要的誤會。
“不知江兄對那金佛的行為,是何等看法?”方勤沉吟道。
“老實說,江某並無看法。”江楓回應道。
“……”
方勤錯愕不已的看著江楓,他以為江楓又在故弄玄虛,但見江楓神色不似作偽,不由就是深感困惑,分不清楚,江楓這話,究竟是真還是假。
查看方勤的反應,江楓哭笑不得的很,他自認坦蕩,並無不可對人言之處,不知為何,這方勤對他,竟會是這樣的態度。
“金佛開壇講座,看似一場鬨劇,實則,是在籠絡人心。”半響過後,方勤凝聲說道。
話語一頓,就聽方勤接著說道:“隻是,令我深感意外的是,他竟然是如此的著急。”
“方兄詳細說來!”心思微動,江楓示意道。
方勤深深凝視江楓一眼,不知為何,愈發感覺江楓深不可測,時至今日,麵前的這個少年人,是誰都不可忽略的存在,哪怕,他不屬於任何一個古道統。
“淨涅宗沒落很多年了。”方勤意味深長的說道。
“一個沒落的道統,一個落魄的傳人,他憑什麼這麼高調?”方勤又是說道。
江楓若有所思,分明聽的出來,方勤這話,飽含怨氣,對金佛的作為,極度的不滿。
這般不滿的情緒,甚至到了無法掩飾的程度。
“這是無比拙劣的試探!”方勤冷聲說道。
聽到這裡,江楓心思又是一動,心想金佛再三邀請自身,是否也如方勤所言,是試探?
“所以,金佛到底是要做什麼?”江楓暗自說道。
“金佛的最終目的,是要重立淨涅宗!”
就在江楓想著這些的時候,耳邊傳來方勤的聲音,完美的解答了江楓的疑惑。
“重立淨涅宗?”
聞聲江楓臉色異樣到了極點,他總算是明白過來,為何金佛如此的大張旗鼓,若其目的,是為了重立淨涅宗,那麼一切,就都得到了解釋。
“這是好事!”想了想,江楓說道。
“江兄,這個玩笑並不好笑!”一聲歎息,方勤說道。
他很嚴肅,沒有心思和江楓開玩笑,何況這個玩笑很無聊,縱使他想要配合江楓,也萬萬笑不出來。
江楓頓時無語。
他很想告訴方勤並非開玩笑,可看方勤的態度,不管他怎麼解釋,估計都是會被認定是在開玩笑,儘管江楓完全不明白,方勤為何會認為他是在開玩笑。
“這是什麼情況?”
江楓多少有點淩亂,隻覺自己和方勤不在一個頻道上。這般對話,與雞同鴨講毫無區彆。
“江兄,方某此次前來,是希望你能出手,阻止金佛!”方勤說道,這就是他前來拜會江楓的目的。
“為什麼?”皺眉,江楓問道。
方勤看著江楓,臉色要多古怪有多古怪,直覺告訴他,江楓對一切都明悟於心,否則的話,江楓不會出現在雪鴻城。
但江楓的口風太嚴了,半點不露,讓他費解不已,不懂江楓為何這般提防於他。
“江兄,若金佛重立淨涅宗,那麼,其他古道統的傳人,都將紛紛效仿,那樣一來,天元大陸,勢必大亂。”方勤沉聲說道。
“順其自然即可。”江楓說道。
“江兄,你這是……”
方勤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他感覺完全看不懂江楓,江楓太過高深莫測,心思無從揣度。
方勤心想,江楓能夠有現在的成就並非僥幸那般簡單,這樣的一份心境,縱然他也是遜色數籌不止。
“既然江兄已有了計較,方某就告辭了。”方勤說道,不等江楓回應,就是離去。
“……”
看著方勤離去,江楓久久無言。
他知道方勤又誤會了,但方勤完全沒有給他解釋誤會的機會,江楓哭笑不得的很,不知到那最後,若是讓方勤失望了,方勤會如何看他。
“利益啊!”江楓一聲輕歎。
方勤的出現,歸根結底,是為利益而來!
利益當前,哪怕天尊,也是無法免俗!
包括四大古來有之家族在內,這些現存的古道統,牢牢把控著天元大陸的利益,無數年來,始終如一。
而今,突然有人要來分蛋糕,豈會被允許?
一旦淨涅宗得以重立,其他古道統傳人效仿,天元大陸,將勢必拉開群雄逐鹿的序幕,那也是意味著,現有的秩序被徹底撕裂,新秩序的建立。
秩序之爭,究其本質而言,就是利益之爭!
所以方勤來到了雪鴻城,所以方勤出現在了江楓的麵前。
江楓不是任何一個古道統的傳人,舊秩序也好,新秩序也罷,對江楓的衝擊都是極為有限,所以方勤失態了,江楓依舊從容。
“說到底,江某隻是一個外人而已。”江楓苦笑著說道。
大勢如此,大世將啟,豈能阻止,如何阻止?
……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第二天到來。
今日裡,金佛將在雪鴻城內的洪福寺開壇,祈福講經。
一大清早,偌大的雪鴻城內,近半數修士都是躁動起來,紛紛朝著洪福寺趕過去,其中不乏真人,甚至還有尊者在內。
身份即是符號!
金佛身為淨涅宗的首席大弟子,哪怕淨涅宗早已沒落,但依然一呼百應,應者如雲。
這還是時間太短之故,若是多上幾天,偌大的雪鴻城,都未必能夠容納得下那些爭相趕來的修士。
洪福寺,靜室,檀香幽幽。
蒲墊上一個青年僧人安然靜坐,雙手合十,口誦真經。
隨著時間的流逝,修士們湧入洪福寺,嘈雜的聲響沸反盈天,徹底打破了這千年古寺的那份安靜。
但聲音不入靜室,更傳不入青年僧人的耳中。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靜室之外,忽有腳步聲響起,緊接著那扇門被輕輕叩響,門外的小僧在輕語。
“大佛,時辰將至!”
門內並無聲響,一切聲音都被屏蔽了,直到青年僧人那微閉的雙眸緩緩睜開,仿佛一張無形的大網,悄無聲息碎裂。
旋即,那雜亂無章的聲響,像是洪水猛獸一樣,鑽進靜室,鑽進青年僧人的耳中。
但青年僧人那張略顯木訥的臉上絕無一絲的表情,他輕提紗衣的一角,長身而起,靜室的門打開了,青年僧人邁步而出,門外的小僧站在那裡,但青年僧人並未看到,也好似,根本沒有聽到敲門的聲音一樣。
青年僧人就那般直接走了出去,至始至終,他雙目之中,一片空白,這不是目中無人,而是目空一切。
洪福寺的正殿前方,是一座可容納千人的廣場,平常時候,這裡就是常年人流如織,今日裡,更是突破了可容納的極限。
無數的修士擠在一起,遠遠望去,隻能見到人頭攢動,蔚為壯觀。
洪福寺內負責維護秩序的僧人各個滿頭大汗,扯在嗓子在嘶吼,可是毫無用處,旁邊洪福寺的住持和幾位高僧臉色訕訕,他們都是佛法精深的高僧,但還是被眼前的這一幕,擾亂了心境。
直到那裡,一道身影出現,看過去,他等心神就是一定。
青年僧人步步走來,不疾不徐,一張木訥的臉尋常無奇,若是放在人群之中,注定毫不起眼。
僧衣因多次漿洗已經變得破舊了,而因青年僧人太過消瘦的緣故,那僧衣穿在身上,並不合身。
隻是,縱然如何,等到看過去第二眼,就會發覺,一切都是那樣的合適,僧衣的顏色剛剛好,僧衣的大小,也剛剛好。
一切都剛剛好,沒有任何地方是不協調的。
青年僧人在行走,他分明踏在地上,卻又有如走在雲端,而當有修士認為他走在雲端,再看去,偏生又是踏在地上。
玄之又玄,不可輕言!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嘈雜的聲音在慢慢的消退,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嘈雜的聲音徹底的消失。
偌大的洪福寺內,唯一的聲響來自青年僧人的腳步聲,那聲音仿佛是這世上唯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