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袍老者的失敗不是悲劇,儘管他在不經意間,扮演了一個悲情的角色。
天下修士針對此事更多的是沉默,偶爾有那麼一兩句不和諧的聲音傳出,但也很快就被淹沒。
舒靜琀並未幫褐袍老者正名,也不需要正名。
而也正是褐袍老者的此舉,賦予了那條聖道路應有之意!
那是一條一步登天之路,然而也是埋葬著無數的悲情,響起一曲曲悲歌。古來如此,今時也無不同。
新聖已誕世,那條聖道路被接續,但縱使那是一條登天路,想要借此一步登天,也往往無異於癡人說夢,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些天尊的熱情因此消退不少,但熱情會消退,渴望卻不會,畢竟,等待這一天太久,終於到來,縱使終將不可避免,在那條路上身隕道消,亦是在所不惜。
“百日證道,誰能力爭上遊!”
一句話在天元大陸流傳。
聖道路雖已被接續,但現階段尚且不算穩定,古之聖人有百年證道,而今世天尊,所等待時間何止百年?
百日證道並非特指百日之內,必須要踏上那條路,而是,百日過後,那條路趨於最為穩定也最為完美的形態,那將是最好的機會。
天下修士翹首企盼,百條聖道路呈現,最終誰能力爭上遊,繼舒靜琀之後,爭一世造化,證一世道果?
這句話轟傳於全大陸,一個又一個名字被細數,然而在對照那份名單之後,天下修士儘皆發覺,當世擁有證道資格的修士儘管頗為之多,但繼舒靜琀之後,那最快證道之輩,卻是屈指可數。
其中,江楓無疑擁有著最大的可能性。
“江楓!”
誰也不可否認,這個名字,似乎擁有著一股魔力!
“那是老劍聖!”江楓輕語道。
江楓同樣不知道老劍聖的名字,但江楓認為,哪怕老劍聖沒有留下名字,但當世,也必有一席之位。
於是,江楓向喬無際三人,說起了他在天劍宗的那段際遇。
江楓簡單說來,但喬無際三人則是心神震亂,無法安寧。
“若老劍聖活在這一世,當世豈有我江楓的名字?”江楓如此說道。
不是江楓謙遜,而是江楓比之任何人都要清楚,老劍聖的存在,是當世劍修一座高峰,放眼後世,也將是一麵不朽的豐碑。
哪怕是他,現階段都跨不過那座高峰,存在差距。
但江楓也是知道,他終將要跨過那座高峰的,他必然要證聖人位。
內心深處的那份渴望,隨著老劍聖的身隕道消,非但沒有消減,反而愈發的強烈,江楓很清楚這是什麼情況,不是被老劍聖的失敗刺激,而是,以此向老劍聖致以最為崇高的致敬!
“時也,命也!”最後,江楓這樣說道,簡短幾句話,就是總結了老劍聖這一生。
喬無際三人都很沉默,良久過後喬無際方才說道:“江兄,恕我絕不認同,哪怕老劍聖活在這一世,當世也必有你的名字。”
“這麼自信?”江楓笑了笑。
喬無際就也是笑了,說道:“理當如此。”
褐袍老者的身份,最終還是被揭露了,那是曾橫壓一個時代的至強者,有過極致的輝煌,當年的嘗試,不僅僅是要證聖人位,更是意圖接續聖道路。
當這般身份被揭露,舉世嘩然,縱使那對舒靜琀有著極大不滿的虛餘,也是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一尊不亞於古之聖人的偽聖!”虛餘喃喃說道。
這時候他終於明白,困擾著他的問題的真相是什麼,他所等待的並非一線契機,契機早就到來,而是,他失去了一往無前的勇氣。確切的說,他害怕失敗。
“我竟然會害怕?”虛餘自語,一臉的自嘲之色。
虛餘在苦笑,然後那樣的笑,多了幾分歇斯底裡的味道。
“原來,當世我不如之人,不僅舒靜琀……”虛餘這樣說道,他終於知道了真相,頓時有無力之感,有著前未有之的空虛。
“這是恥辱!”虛餘怒。
“轟!”
他破碎虛空,衝出了虛家。
……
沉默者始終是大多數,看似擁有染指那條路之輩很多,但縱觀全大陸,則如鳳毛麟角,整個大陸的局勢,在這時都是陷入一種微妙的狀態。
一尊尊的天尊相繼走出,不約而同加快了前行的腳步,百日證道並不是一句簡單的說辭,強烈刺激著每一尊天尊的神經。
江楓手中一共有著五份證道手劄,這時候儘數拿出,交給喬無際三人,供三者參閱。
當世已顯露崢嶸氣象,江楓有著一種預感,哪怕證聖人位,也並不表示安枕無憂,或許有更大的波瀾還在後麵,因此,必須要提前準備。
喬無際三人驚詫莫名,他們早知江楓手中有三份證道手劄,但從來不知,江楓原來擁有五份,也是萬萬沒有想到,江楓會做出這般舉動。
“江兄,這……太貴重!”喬無際忸忸怩怩的說道。
喬無際三人當然也有證道的渴望,那意味著或許能夠重續古道統的輝煌,隻是也很清楚,要在當世力爭上遊太難太難。
“前人所走的路不可複製,更要看爾等各自的造化。”江楓提醒道。
喬無際就不再多言,收了下來。
數個時辰過後,江楓降臨於源天宗。
對於江楓的不請自來,簡知行驚訝不已,趕忙上前迎接。
“簡兄,我有事要見呂兄,你一起來。”江楓說道。
“也好!”簡知行點頭。
一會之後,江楓與呂清源一見,拿出四份證道手劄。
江楓一共有五份證道手劄,不過其中一份,是呂清源送給他的,當然這些是拓印版本,原件在喬無際三人手中。
“江兄,你這是?”呂清源心神震動。
簡知行也是呆愣不已,萬萬沒有想到,江楓如此大手筆,他驚呆了,發覺怎麼都看不懂江楓。
“江某願與呂兄和簡兄共輝煌!”江楓輕笑著說道。
呂清源的野心太大太大,那樣的野心從未掩飾,野心是原動力,驅使呂清源不斷往前,但也是枷鎖。
江楓不知道呂清源最終能夠走到哪一步,但江楓無比期待,他與呂清源從來不是敵人,或許也很難稱之為朋友,但江楓不介意送上一場順水人情,若能對呂清源有所幫助,則是最好!
“好!”呂清源也不矯情,收了下來。
江楓沒有多待,很快離去,目送江楓離開源天宗,呂清源的眼神一時間複雜到了極點。
“呂兄,江兄此舉何意?”簡知行詢問道。
呂清源沒有回答簡知行的問題,感慨不已的說道:“我不如江兄多矣!”
江楓在離開源天宗之後,就是直接去了氣運兩宗。
“江楓,你來做什麼,滾!”齊翰暴怒,要驅逐,江楓膽大包天,竟敢前來氣運兩宗,莫非是嫌對氣運兩宗的羞辱還不夠嗎?
江楓沒有理會,朗聲說道:“祁宗主,江某前來一見,還請現身!”
“滾!”
齊翰怒不可遏,不能容忍被江楓無視。
祁予出現的很快,也是有所意外,這是江楓第一次來氣運兩宗,揣摩不透江楓的用意。
氣運兩宗上上下下,儘數被江楓的到來所驚動,每個人看著江楓的眼神都很古怪,尤其是在看到江楓和祁予並肩行走的時候,眼神就更加古怪了。
那似乎,有著幾分,郎才女貌的意味。
江楓和祁予之間的緋聞傳了很長時間,至今為止,也是讓天下修士津津樂道,儘管此事祁予從未否認,但氣運兩宗上下,也都是拒絕承認的。
但這時候他們發現,似乎,若那樣的緋聞也真的,也算不錯。
當江楓拿出四份證道手劄的時候,祁予臉色微變,祁予沒有去看江楓手中的證道手劄,而是直勾勾的盯著江楓。
“你要做什麼?”祁予質問道。
見狀江楓多少有些無語,哭笑不得的說道:“江某專門前來氣運兩宗,今日之事傳出,江某的清白,恐怕是再也洗不清了。”
“難道不正是你樂見其成的?”祁予沒好氣的說道,她當然也有想過這方麵的情況,二者緋聞漫天飛傳,因當事人從未表態的緣故,外界更多是拿來當成茶餘飯後的笑談。
可江楓降臨氣運兩宗,若還是不再辟謠的話,情況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或許,哪怕辟謠,也都是輕易會給人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這讓祁予好氣又無奈,簡直要懷疑江楓是否是故意為之,不然的話,江楓完全可以悄無聲息出現在她的麵前,何必這般大張旗鼓?
江楓似笑非笑的說道:“江某應該也不算是辱沒了祁宗主你,何必在意這些旁枝末節的小事?”
“所以你承認了,故意的?”祁予說道。
江楓就很無語,不耐煩的說道:“要還是不要!”
“為什麼不要?”祁予冷笑,信手將那四份證道手劄拿在了手上,不管江楓有著怎樣的心思,祁予都不是不感動的,雖然這個家夥,一度讓她焦頭爛額的很。
江楓古怪笑著,不知為何,右手伸出,鬼使神差一般的在祁予腦袋上揉了揉,揉亂了祁予的一頭秀發。
祁予徹底傻眼,瞪大了眼睛,截然不敢置信的看著江楓。
“這……”
於是江楓也是傻眼了,幾乎是逃難一般的,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