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果然極大不同!”
就在溫彆離醒悟過來的同時,在他的身後,出現了一道身影,那是渡厄聖人,渡厄聖人輕語道,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感慨。
“你也是這樣認為的?你為什麼這樣認為?”聞聲,溫彆離厲聲質問,情緒一度失控。
掃視溫彆離一眼,渡厄聖人哂然一笑,便是說道:“本聖原本以為,此次踏臨聖道路,更多的是觸景生情!”
話說到這裡,渡厄聖人自嘲一般的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可是並沒有!”
“是啊,並沒有!”溫彆離不無恍惚的說道。
對於斬道者以及轉世聖人而言,基於過往的經驗,總能在這條路上,看到諸多似曾相識的場景,也就是渡厄聖人所說的觸景生情。
可也正如渡厄聖人所言這般,可是並沒有。
這不得不說是奇怪的!
細節總會在不經意間就被忽略掉,但當所有的細節林林總總累積放大之後,便是會發現,那一處處的細節,實際上無一不是表明,有很多的地方,發生了如天翻地覆一般的變化。
溫彆離愕然,怔仲,又是有著莫名的慌亂情緒在心底深處蔓延。
“也就是說,我等實際上,還不如當世天尊?”溫彆離惡狠狠的說道。
渡厄聖人微微笑著,卻不言語。
“我不服!”咬牙,溫彆離一聲厲吼。
有些話剛才祁予已經說的很明白,溫彆離自身也是已經很明白,但溫彆離絕不願意承認,因為他根本接受不了。
這邊的動靜,將後方諸人的注意力儘數吸引過來,所有的斬道者都是變了臉色,分外難看。
他們一向自認,相比較於當世天尊而言,有著莫大的優勢,可到頭來卻是驚覺,那並非優勢,而是弊端,豈能接受?
“且行且珍惜吧!”渡厄聖人提醒道,身影一動,大步朝著前方走去。
“見鬼!”
溫彆離不忿到了極點,萬沒想到,渡厄聖人竟是會說出這話,是否表示,有關前路,哪怕渡厄聖人,也都是失去了信心?
那可是曾經橫壓諸聖的存在,諸聖之中稱尊。
隻是為何會如此?為何,渡厄聖人,竟是會有這樣的認知?
望著那道極速遠去的身影,一時間,溫彆離陷入無可自拔的迷茫之中,那條路,依然在腳下,卻仿佛失去了方向,不知該如何走下去。
不隻是溫彆離有這樣的認知,諸多的斬道者也都是有著同樣的認知,倍感迷茫,很多的東西都被顛覆了,支離破碎,在那迷霧之中,究竟有著什麼,究竟會發生什麼,統統都是未知的。
未知往往會帶來恐懼!
而那恐懼,悄然間在放大!
……
“你剛剛看到了什麼?”前行一段路,祁予的腳步忽然又是停了下來,側頭詢問呂清源。
“什麼都沒看到。”想了想,呂清源說道。
“有些話,我本不想說太多。”祁予又是說道。
聽祁予這樣說,呂清源就是朝祁予看去,目中不無深意。
呂清源不清楚祁予將要說什麼,但輕易能夠嗅聞到,接下來祁予要說的話,必然是不簡單的。
不然的話,祁予不會是這樣的態度!
呂清源對祁予並不了解,他更多所了解的是氣運兩宗,在氣運兩宗之後,方才是祁予。
在呂清源看來,祁予本身並沒有讓他值得關注的地方,因為祁予是被氣運兩宗所成就,不過這時候,呂清源隱約感覺,似乎是對祁予略有些低估了。
便也是有所好奇,祁予要說什麼。
當然,呂清源更為好奇的是,祁予問他看到了什麼,是什麼意思!
“我不清楚你和江楓是什麼關係,不過,既然你因為江楓的緣故走到這一步,你必須要做好隨時犧牲的準備!”
就在呂清源想著這些的時候,耳邊傳來祁予說話的聲音,擲地有聲,不容置疑。
呂清源先是錯愕,而後就是笑了笑,他並未動怒,隻是問道:“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祁予本很平靜,可是在這時候忽然有些煩躁,一擺手說道:“如果你做不到,我會懷疑你活著是否是一件必要的事情!”
“對江兄,呂某自然是感恩的!”沉默片刻,呂清源低低說道。
呂清源自是知道,他會成為得道者,與江楓有著莫大的關係,有關此點,呂清源始終是有著感恩之心。
但這並不表示,他要為江楓犧牲自我。
何況,祁予並沒有足夠的理由說服他。
因此儘管呂清源看似心平氣和,實則已經動怒!
“然後呢?”祁予壓低了聲音。
“然後?”呂清源微微一笑,說道,“在力所能及道範圍內,呂某理所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愚蠢!”
祁予冷笑,說道:“你太自以為是,低估了江楓,高估了自己……你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
呂清源又是沉默。
“你是不是自以為,即便沒有江楓,你依舊能夠走到這一步?”祁予冷冷說道。
呂清源還是沉默,不承認也不否認,他身為源天宗傳人,若是連這點把握都沒有的話,談何將源天宗發揚光大,談何將源天宗打造成天下源門祖教?
呂清源沒有過多爭辯,一方麵是認為沒有爭辯的必要,另一方麵則是由於,祁予的這些話,透露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信息。
“那你可知道,你最終能走到哪一步?”祁予又是問道。
“這?”呂清源皺眉,祁予問的太過直接,導致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一貫以來,呂清源都是野心勃勃,立誌證道,也隻有證道,方才是能夠擁有將源天宗打造為天下源門祖教的可能性!
畢竟,若源天宗這一世不曾誕生聖人,如何令人信服?
“半聖?亞聖?”祁予再度問道,咄咄逼人的很。
“哦?你竟如此不看好呂某?”
不得不說,呂清源意外了,他很驚奇,聽祁予的意思,他最終的路,終將止步於半聖或者亞聖,無望染指聖人。
這讓呂清源震怒,又是有著被羞辱的憋屈。
前路未定,縱使他自身都很難預知會走到哪一步,因此故,祁予憑什麼這樣說,理由又是什麼?
“我知道你不服氣,你不服氣的原因是因為你所知道的終究太少。”祁予的態度是輕蔑的,似乎根本沒有將呂清源放在眼裡。
“但如果即便江楓,都並非百分百能夠證道,你就會明白過來,我在說什麼了。”祁予的語氣有著極度的陰冷。
“不可能!”呂清源斷然否認。
因為江楓的緣故,他得以成就得道者,從這方麵來看,江楓必然將證大道,絕無懸念!
“你錯了!”
祁予搖了搖頭,一字一句的說道:“很多的東西都變得不同了,假如江楓注定證道,那麼此刻江楓就已經是聖人。”
當祁予話音落下,一股前未有之的震撼情緒,在呂清源心底深處淌湧。
這時候他總算是得以明白過來,祁予為何會如此的咄咄逼人,他所認為不可能的情況已經發生了。
祁予並沒有說錯,區區因果而已,就是成就兩尊得道者,從這一點而言,江楓豈非已經是聖人?
但江楓並不是!
這無疑表示,因為某些不可預知的變數,導致這條聖道路,比之以往,出現了近乎不可控的偏離。
那變數是什麼呂清源一無所知,或許祁予有所洞察,但祁予並沒有說的打算!
瞬間,溫彆離就也是陷入一種無儘迷茫的境地。
“犧牲!”溫彆離喃喃說道,旋即一聲無言的苦笑。
“這些話,我隻會說一次,你明白最好,如果不明白,大可假裝沒有聽到。”祁予冰冷的聲音傳來。
“我會考慮!”呂清源說道,他沒有著急答應,牽扯太大太大,難以消化。
祁予也沒進一步逼迫,轉過身,就是邁動腳步繼續前行,呂清源遲疑一會,趕緊跟上……
……
前方是無儘的迷霧,遮蔽所有。
迷霧之中有什麼,無人清楚,或許,那裡藏著很多的秘密,也或許,迷霧之中,實際上什麼都沒有。
在這條路上走到這一步,往往更多的是沒有選擇之下的身不由己,江楓亦是如此。
江楓一人獨行,越行越遠。
直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對於舒靜琀坐鎮雲起峰,隻手橫阻諸聖降臨,這件事情,你怎麼看?”那人開口說話了。
那是渡厄聖人,追了上來。
這個問題很奇怪,充滿了不懷好意的試探成分,江楓不清楚渡厄聖人為何會由此一問,但不得不說的是,這個問題,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和興趣。
“我該怎麼看?”江楓反問道。
“是對?還是錯!”渡厄聖人說道。
咧嘴,江楓笑的無比古怪,驀然回過頭來,說道:“對又如何?錯又如何?那可是我的大師姐!”
隻因那是大師姐,因此對於江楓而言,沒有對錯之分,縱使舒靜琀做錯了又如何?他這一生為舒靜琀一手成就,哪怕到頭來舒靜琀終究做錯了,他江楓也絕不會認為是舒靜琀錯了。
當江楓在笑的時候,渡厄聖人也是在笑。
江楓的反應,自然並沒有讓渡厄聖人覺得意外,反倒若江楓不是這樣的反應,渡厄聖人才是會意外不已!
“我認為她做錯了,且,毫無意義!”渡厄聖人笑著說道。
“隻是你認為!”江楓怒。
渡厄聖人這樣認為又如何?隻要他江楓不如此認為,就夠了!
這天下人皆可辜負,唯獨舒靜琀,不可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