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名獄卒兩張長凳,整齊劃一的麵對大門吹牛,老仵作見趙官仁從地牢裡出來了,夾著套冊子就像沒看見一樣,默默地走進門房降下竹簾。
“出來吧!院牆外的草叢裡有衣服換……”
趙官仁朝身後招了招手,七名黑衣衛互相攙扶著走了出來,他低聲道:“宅院的地址千萬彆記錯了,你們這幾張臉全縣都認得,安心在裡麵養傷,等風頭過去了我再送你們出去!”
“大人多保重,您的大恩大德我們畢生難忘……”
黑衣衛們鄭重其事的衝他鞠了一躬,望了眼頭也不回的獄卒們,腿腳利索的趕緊背上傷重的同伴,迅速從大院後牆翻了出去。
“大人!”
老仵作從門房裡走了出來,低聲說道:“黑衣衛正好死了七人,屍首馬上運過來頂替,我報一個傷重不治就行,殮房的屍首也安排妥當了,尋常人定然看不出端倪!”
“穩妥起見你準備好油火,有人去查你就在殮房裡放把火,登記簿上的名單也全部改掉……”
趙官仁塞給他三張百兩銀票,足夠他享受下半生了,老仵作也是答應的十分爽快,健步如飛般的跑了出去。
“拚了!先保住小命再說……”
趙官仁跑進門房打開櫃子,將十四名黑衣衛的腰牌以及隨身物品,全都打包裝起來帶走,他可不相信這些見錢眼開的獄卒,親自跑出去藏匿在剛買的宅院之中。
……
“啊!啊!啊……”
一連串的慘叫聲不停從衙堂裡傳來,趙官仁背著手走進了偏廳,隻看一名嬌小的女人被扒掉了褲子,被按在一張長凳上,州府的衙差們正用水火棍,凶狠抽打她的屁股。
“……”
女人突然翻起白眼沒了聲響,屁股已經被打的一片血肉模糊,衙差們熟練的把她褲子穿上,用涼水把她給潑醒之後,直接把她給拖進了大堂。
“嘖嘖~”
趙官仁搖著頭跟了進去,堂中還趴伏著一個中年胖子,肥屁股同樣被打開了花,但看他的衣著應該就是醉仙樓的老板,女人則是他的小妾水仙,模樣果然長的挺水靈。
“啪~”
王知府惡狠狠的拍著驚堂木,喝道:“刁婦!還不從實招來!”
“大人!民女知錯了……”
水仙趴在地上哭泣道:“民女昨夜確實侍奉過宋大人,就在這後堂中,但民女離去時才子夜,老爺可為我作證,宋大人屁股上也確有三顆痣,民女親眼……親眼瞧見過!”
“有痣又怎樣……”
宋吃豬抱起膀子不屑道:“知道我有痣的人多了去了,澡堂子搓背的夥計也知道啊,入我府中偷條小褲就想栽贓麼,再說在醉仙樓搜到毒粉,與我宋某人何乾呐?”
“知府大人!毒粉不是宋大人的,也不是小人的……”
醉仙樓老板哀聲道:“小人昨日賤賣了一位廚娘,那廚娘今日來找廚子說閒話,有人瞧見她偷摸進了客房,因房客犯事被抓,小人便沒有在意,那毒粉便是從客房中搜出來的!”
“房客為何人?那廚娘賣與了誰家……”
王知府瞥了趙官仁一眼,老板答道:“房客是吉國幾位行商,入駐之日小人便與縣衙報備登記,廚娘賣與了蘭台新貴,張家三少爺,張天生!”
“來人呐!”
王知府喝道:“速去張家把那廚娘拿來,張府內外仔細搜查毒粉,有關人等一並帶來,張天生!你作何解釋?”
“大人明察秋毫,需要我解釋嗎……”
趙官仁上前幾步笑道:“我昨天才買的廚娘,叫啥我都不知道,投毒也好,藏毒也罷,跟我有什麼關係,更何況這不是還沒查清楚麼!”
“好!等人犯拿來,本府看你如何狡辯……”
王知府自信滿滿的瞪著他,此時已經傍晚了,衙門內外都點起了煤油燈,可門外的吃瓜群眾卻不見少,有的人居然端著飯碗蹲在門口,七嘴八舌的分析著案情。
“大人!喝茶……”
師爺屁顛顛的給知府上了杯茶,王知府很有耐性的等著,宋吃豬則趁機低聲問道:“張公子!怎的又繞到你頭上來了?”
“老王八拿了卞家的好處,扳倒你既可以跟上麵交差,胡縣丞又可以補你的缺……”
趙官仁掩嘴說道:“但他們不敢殃及你家舅父,隻要說你受我蒙騙,這案子就不會再擴大,老王八定然會誘導你指認我,說什麼從輕發落,你什麼都彆認,認就死定了!”
“不許串供!將宋張二人分開……”
王知府忽然喝斥了一聲,趙官仁急忙跳到柱子邊站好,很快門外就“轟”的一聲熱鬨了起來,差役居然把張府所有人都押了過來,連張老太和便宜騷騷都帶了過來。
“嗯?”
趙官仁忽然雙眼一眯,這其中居然沒有玉娘的身影,而且卞香蘭竟然親自過來了,站在門外抱著雙臂冷笑,一副本小姐看你怎麼死的模樣。
“大人!”
差役班頭興匆匆的跳了進來,放下一隻大箱子喊道:“大人!在張家內宅搜到了一箱毒粉,這小子果然是賊喊捉賊啊!”
“大膽刁民!還不給本府跪下……”
王知府直接憤怒的站了起來,趙官仁走到堂中大聲說道:“大人!我該不該跪先不說,你這些差役來去這麼快,他們是親口吃過,還是親口喝過,憑什麼說這箱子裡就是毒粉?”
“我、我們用你家的雞鴨試了,就是毒粉……”
班頭很機靈的昂起了腦袋,趙官仁哈哈一聲大笑,招手喊道:“胖丫!你進來大聲告訴各位大人,咱家養了雞鴨鵝狗貓嗎?”
“沒有!”
胖丫氣呼呼的跨了進來,說道:“公子昨日剛搬進府內,未買任何家畜,府中隻有一馬一驢,公子還特意囑咐過,公雞打鳴太吵鬨,不許養雞!”
“你他媽當眾撒謊……”
趙官仁一腳踹翻了班頭,指著他怒喝道:“你他娘的嘗都沒嘗,便說這箱子裡是毒粉,老子治毒治了一夜沒合眼,有沒有屍毒我都看不出來,你居然張口就敢汙蔑我,究竟是何居心?”
“看來是有人在故意構陷公子您了……”
錢同知終於背著手走了出來,大聲說道:“張公子的豐功偉績,整個蘭台縣都有目共睹,說他賊喊捉賊,本官第一個不信,來人呐!將這廝拖下去打上五十大板,看他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且慢!眼前是本府審案,錢大人莫要插手……”
王知府抬手坐了回去,命人把張府的人都帶上堂來,趙官仁望著他便宜嫂嫂微微一笑,婦人渾身抖了一下,如同見鬼一般垂下了腦袋,但她和老太都是武官的遺屬,並不需要下跪。
“堂下所跪何人?”
王知府指向了跪在地上的廚娘,她穿著圍裙倒是很好辨認。
“陳、陳氏……”
廚娘驚恐的顫聲道:“現、現為張府廚娘,毒粉一事奴家不清楚,隻是大丫頭讓我藏進醉仙樓,奴家不敢違逆,便照做了,不知毒粉為何物!”
“哪個大丫頭?現在何處……”
王知府目光如炬般盯著她,廚娘答道:“少爺的通房大丫頭,玉娘!她中午命我將毒粉放入醉仙樓,說是少爺辦案要用,之後她便再也沒回過府,奴家也不知她在何處!”
“啟稟大人!”
一位差役上前抱拳說道:“先前有人看見張家玉娘,騎一毛驢,打著包袱,獨自往城外逃去,定是得到消息,畏罪潛逃!”
“啪啪啪……”
趙官仁忽然拍手笑道:“大人果然英明,卞家老狐狸更高明,我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我家通房丫環居然會出賣我,不過說一千道一萬,這箱是不是毒粉,你總得驗過再說話吧!”
“來人!開箱驗毒……”
箱子馬上就被人打開了,裡麵是大半箱受了汙染的砂土,差役按照趙官仁驗毒的方法,找來雞鴨以及貓狗驗毒。
“大人!醉仙樓那包粉也得驗一驗,死也得讓咱們死的心服口服嘛……”
趙官仁笑眯眯的背起了手,等差役拿過紙包打開後,裡麵同樣是一個成色的砂土,隻是不管泡水還是生吞,小動物一點屁事都沒有,等了一根煙的工夫也沒見死。
“這、這是怎的一回事……”
王知府傻眼了,眼珠子瞪的像隻大青蛙似的,拿主意的師爺也傻眼了,一幫差役同樣傻眼了,還有門外的卞香蘭更是目瞪口呆。
“哈哈哈……”
趙官仁猖狂的仰頭大笑,這主意本就是他教給卞香蘭的,隻是沒說含毒的砂土會見光死,毒砂早就沒有了毒性。
“砰~”
宋吃豬憤怒的砸了板凳,衝出去一腳踹翻了李夫人,怒罵道:“姓王的!你聯合這賤人陷害於我,拿著一堆破土硬充毒粉,這筆賬我會一五一十上奏朝堂,你就給我等著瞧吧!”
“砰~”
王知府驚怒的拍著桌吼道:“你發什麼豬頭瘋,與本府何乾?”
“怎麼與你無乾,差役是你的,口口聲聲說毒粉的也是你……”
趙官仁上前笑道:“你連毒都不驗就栽贓陷害,言之鑿鑿的說我等投毒,莫非大人是想阻我治毒,包庇真凶,斷我大順根基和命脈不成,那你罪過可大了,人人得而誅之啊!”
“放你娘的狗臭屁……”
王知府猛地砸出了驚堂木,已經急的快要抓狂了,誰知道卞香蘭忽然使了個眼色,一個小夥連忙上前大喊道:“知府大人!這人根本不是張天生,他是冒名頂替的賊人!”
“冒名頂替?”
王知府驚愕的望著對方,但小夥卻指著趙官仁篤定道:“我打小就認識張天生,張天生可是個矮大胖,這小賊就欺負人家老母老眼昏花,冒充張天生招搖撞騙來了!”
“大膽!你究竟是何許人也?”
王知府憤怒的拍案而起,看樣子他是真不知道趙官仁是個假貨,但這下大堂內外的人全都傻了眼,甚至連趙官仁自己都沒想到,身份會在這種節骨眼上被突然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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