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水深火熱的吉國百姓不同,十一月底的順國已經有了年味,各種年貨已經開始上市,各種大小作坊也開足了馬力,源源不斷的給邊關供應軍需,兵工廠更是不分晝夜的連軸轉。
“吹氣球!吹個大氣球,吹大了氣球玩球球……”
趙官仁正扛著閨女逛大街,身後跟了一串開襠褲小屁孩,每個人手上都拿著氣球和巧克力,妻妾們則成群結隊的跟著,但一家幾十口全部穿著樸素,跟普通百姓一樣逛大街。
“老爺為何重女輕男呀,真是想不通……”
生了兒子的女人們一臉鬱悶,生了閨女的齊貴人笑道:“老爺十三歲就被趕出家門,自謀生路去了,如果沒那些年的經曆,哪有如今的成就啊,但女兒就不同了,知道如何敗家就行,嗬嗬嗬……”
“王爺!好興致啊,帶咱家的娃兒也玩一個唄……”
譚青凝忽然迎麵走了過來,牽著大順皇帝僅有的一對兒女,擺明是讓他們來感受父愛的,而龍子妃則坐在一輛民間馬車中,透過紗簾偷偷的觀察,還有不少喬裝打扮的大內高手在周圍。
“你縮什麼縮,沒上過街啊,過來……”
趙官仁上前牽過怯生生的小太子,撕開一塊德國巧克力遞給他,還吹了個避孕套氣球給他玩,小太子這才笑了出來,跟王府的孩子們一起拍球嬉鬨,兩家的孩子也不算陌生了。
“走嘍!咱們看花船去……”
趙官仁又把小公主給扛了起來,大搖大擺的在街上遊逛,沿街的老百姓幾乎都認識他,全都熟絡的跟他打招呼,好吃好玩的都往孩子們手裡塞,不過孩子都很懂禮數的掏錢付賬。
“呀嗬~你小子挺滑頭嗎……”
趙官仁踢了一腳他某個兒子,罵道:“你一個大老爺們出門不帶錢,拿了人家的東西還想溜,老子告訴你,價錢可以殺,賴賬壞人品,你娘是誰啊,怎麼教育你的?”
“哎呀!你個毛孩子,娘給你的銀子呢……”
一位通房丫環急忙跑了出來,可小屁孩卻舉著糖人叫道:“我不給,他彈了我的小JJ,我就跟他扯平了,不然讓他給我彈一下!”
“你當我沒看見是吧,你故意跑上去讓人彈的……”
趙官仁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小屁孩舔了一下手裡的糖人,不屑道:“我又沒逼他彈,他彈了就得認賬,小爺又不是在逛青樓,彈我小JJ還想要錢,除非他是兔子爺!”
“我靠!”
呂大頭在一旁驚訝道:“老板!你這兒子太能說會道了,小小年紀連兔子爺都知道,這下你不用擔心後繼無人了!”
“什麼是兔子爺啊……”
小太子懵懂的看著他,卞香蘭等女一下就詐毛了,一把捂住自己孩子的耳朵,怒斥道:“賤婢!你都教了孩子什麼東西,這些汙七八糟的事也敢跟他說,給我掌她的嘴!”
“慢著!”
趙官仁將兩個閨女放在了地上,蹲到他兒子麵前拉住,好笑道:“兒子!誰給你灌輸的這些東西,你去過青樓,見過兔子爺嗎?”
“我、我是聽轎夫們說的,我聽他們說的很有趣,我就帶著阿二偷偷溜出去玩了……”
熊孩子緊張道:“我們去了河上的畫舫,可裡麵一點都不好玩,那些女的還說我摸了她們,摸了就得給錢,還偷了我的金鐲子呢,我怕娘親生氣,我就說自己弄丟了!”
“爹告訴你,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趙官仁摸著他的頭笑道:“還有哇,女人的腰,殺人的刀,特彆是你這種童子雞,根本不是她們的對手,隻有到了十六歲才能與之一戰,不過吃虧是福,記住這次教訓就行了!”
“爹!”
熊孩子可憐巴巴的說道:“你能把孩兒的金鐲子要回來嗎,我好氣啊,夜裡都睡不著!”
“不能!從哪跌倒就得從哪爬起來,靠彆人你永遠長不大……”
趙官仁說道:“從今天起你的例錢全部取消,想花錢就到外麵去想辦法,隻要不殺人放火,不打著王府的旗號,不管鬨出什麼事,爹都會給你撐腰,我再給你找個伴,讓龍傲天跟你一起出去混!”
“……”
小太子突然懵逼了,舉著糖葫蘆不知所措,馬車裡龍子妃更是一個激靈,連忙趴在了車窗上。
“不要裝可愛,你那套在我這不管用……”
趙官仁指著他說道:“以後每天上完早課就出來找趙天南,哪裡孩子多你們就上哪去混,中午飯自己想辦法解決,半年之內學不會打架,學不會算賬,你們就彆出門玩了,天天給我在家讀書!”
“他們才多點大,你彆把他們教壞了……”
龍子妃急的在馬車裡喊了起來,差點沒掀開簾子跑出來。
“男人說話女人彆插嘴……”
趙官仁起身瞪了她一眼,罵道:“兒子都快給你們養成閨女了,這麼多孩子也就趙天南和趙天北像個爺們,讀聖賢書就不是皇上該乾的事,知書達理的皇上都在亂葬崗裡躺著!”
“……”
街道上突然一陣寂靜,老百姓們瞬間跑了個精光,大內侍衛們也慌忙四散躲避,趙官仁嘴裡的皇上自然是指小太子,但這話也就他敢當眾說出來,換成彆人滅九族都不嫌多。
“好了!爺們全都跟我走,姑娘們去茶館歇著……”
趙官仁牽起小太子和趙天南往河邊走去,一群女人帶著閨女們全都陷入了沉思中,連龍子妃都若有所思,可想來想去才忽然驚覺,趙官仁自個兒就是沒文化的代表!
“站住!”
趙官仁忽然停在了河邊的浮橋前,隻見一個穿著絲綢長袍的公子哥,鬼鬼祟祟的靠在旗杆上張望,他領著一群兒子上前喝問道:“你是什麼人,獐頭鼠目的在這乾什麼?”
“你、你是何人,本公子等人不行啊……”
公子哥驚疑不定的退後了半步,趙官仁擼起袖子不屑道:“你連老子都不認得,還敢來此踩盤,兒子!去把弟兄們叫過來,劈了這個菜刀幫的狗東西!”
“彆彆彆!”
公子哥連忙說道:“好漢爺,您誤會了,我不是什麼菜刀幫的,我、我替我好友在這望風呢,他約了一位大小姐遊河,讓家裡人撞見不好!”
“你少特麼胡扯……”
趙官仁指著他說道:“瞧你這賊眉鼠眼的樣子,不是綁了票就是殺了人,正好黑衣衛缺人交差,你這種倒黴蛋他們最喜歡,老子也能順便領個賞,乖乖跟我去見官吧你!”
“見什麼官啊,我爹就是官……”
公子哥急忙掏出了一錠銀子,哀求道:“好漢!江湖上的規矩我懂,今天算我倒黴,這些銀票您拿去喝茶,您就當沒看見吧!”
“十兩?你打發要飯的呢……”
趙官仁不依不饒的瞪著他,公子哥隻好又補了二十兩,滿臉晦氣的朝馬路上跑了。
“兒子們!”
趙官仁舉著銀子回頭笑道:“看明白了嗎,這就是江湖上常見的訛人,其實我就是在嚇唬他,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壞事,他心虛才給了我銀子!”
“爹爹!心虛就是害怕麼……”
趙天南好奇的看著他,小太子雖然連話都說不利索,可也一樣很感興趣,還把糖葫蘆遞給趙官仁吃,一副拍他馬屁的樣子。
“對!心虛就是心裡害怕……”
趙官仁蹲下來說道:“爹不是讓你們訛人錢,而是讓你們學會觀察人,如果你看走眼了,非但訛不到錢,還會被人給打一頓,而且你們要記住,人會撒謊,但眼神不會!”
“老爺怎麼這樣啊……”
趙家的娘們全都躲在店鋪裡偷看,謝盈盈抱怨道:“小小年紀就讓他們學這些東西,不說他們能不能聽懂,萬一聽懂了,將來學壞了可如何是好,咱家兒子又不是太子!”
“他們聽不懂也會牢牢記住……”
卞香蘭笑著說道:“他們第一次見到爹爹,老爺很快又要離開,所以孩子們會記住他說的每一句話,而且生逢亂世,隻想著讀書可不行,老爺這是在教他們保命的本事!”
“大夫人說對了……”
呂大頭在旁笑道:“察言觀色乃博大精深之術,學好了受用一輩子,這也是老板賴以生存的精髓,我跟了他這麼久也沒學到多少,不是親兒子他才不會傾囊相授!”
“哎呀!他們怎麼上畫舫了……”
卞玉蕾突然驚呼了起來,趙官仁居然把一群兒子領上了畫舫,船上的老鴇都看傻眼了,父子同遊的雖然不算少,可是帶這麼小的孩子來尋歡作樂,她也是頭一回見。
“誰偷了我兒的金鐲子,給老子滾出來……”
趙官仁跨上船頭大喝了一聲,一腳就把人家的船艙門踹倒了,老鴇怒罵著退到了一邊,幾名打手立即從船艙裡衝了出來,同時吹了一聲響哨,岸上又衝出來十幾個拿著棍棒的漢子。
“敢到咱們這來鬨事,信不信打斷你的腿,快給我滾……”
一名打手氣勢洶洶的舉起了鐵尺,趙天南挺起胸膛瞪大了雙眼,他的兄弟們都躲到了老爹身後,隻有小太子扔下顆糖葫蘆,奶聲奶氣的去追糖葫蘆玩,人家也沒在意他一個小屁孩。
“我擦!這小滑頭……”
趙官仁忍不住笑了起來,可是連他都沒有想到,這小子溜進船艙之後,居然掏出個打火機點燃了紗簾,然後速度極快的翻窗爬了出去。
“砰~”
趙官仁掏出發令槍射向了天空,打手們還沒注意到船裡失火了,可馬上就發現大批人馬從街上狂奔了過來,紛紛扯開身上的袍子,露出穿在裡麵的鐵甲,一把把鋼刀連接高舉起來。
“……”
打手們頓時集體懵逼了,大內侍衛們還不算什麼,河上居然也衝來了四艘大紅官船,大批禦林軍通通搭箭張弓,打仗才會用到的馬槊如林般立了起來,殺氣衝天的朝他們衝了過來。
“大爺!我們錯了,金鐲子我賠給你……”
打手們全都嚇的跪在了地上,但趙官仁卻摸著兩個兒子的頭,說道:“這是爹爹最後一次幫你們,以後就得靠你們自己嘍,去吧!誰偷……”
“砰~”
趙天南忽然抄起個空酒瓶,直接上前爆了老鴇子的頭,小太子也突然跑了出來,懷中竟然抱著一隻沉甸甸的首飾盒,跑到船邊大叫道:“護駕!護駕!本太子遇刺啦!”
“太、太子?”
打手們頓時嚇的魂飛魄散,不過趙官仁自己也懵逼了,原來娘們唧唧的太子才最像自己,趙天南隻能算蠻乾,而太子這小子實在太陰險了,甚至連他賊不走空的惡習都繼承了。
“嘖嘖~真是親兒子,我老趙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