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中旬的天氣,就好似戰爭一般越來越酷熱,燕王軍和收屍軍對轟了足足七天,雙方都沒死上多少人,但燕王軍的步卒已經全部就位,戰線正穩步朝江邊推進。
“不要搶啦,求求你們了,給我們留點糧食吧……”
一整個村的村民都在哭嚎,屍匪在潤州活動了近一個月,從來沒有騷擾過老百姓,買糧打酒都不帶還價的,但燕王軍一來比土匪更惡劣,連村民們豬羊都搶走了吃,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快點!天黑之前一定要把陣地布設完成,多征調一些民壯……”
燕王騎在戰馬上大聲嗬斥,對路邊哭嚎的村民視而不見,龐大的炮兵隊帶來了更龐大的後勤隊,需要更多的人力去運輸,人吃馬嚼的消耗也十分驚人,他們已經感覺到吃不消了。
“不要急,越到緊要關頭,越要穩……”
魏無涯緩緩騎馬靠了過來,說道:“屍匪的補給線出了問題,可能是兵工廠產量跟不上,這兩天的火力越來越弱,主力已經撤到防線內了,但江寧城和揚州也出了問題!”
“哦?”
燕王驚疑道:“出了何事,飛鷹不是說屍匪隻圍不攻嗎,以揚州的兵力也不該出岔子啊?”
“飛鷹被宰的隻剩兩頭了,哪還敢抵近偵查,根本看不出名堂……”
魏無涯說道:“我派人冒死渡江打探,兩萬虎威軍奇襲了揚州城,三日前又兵臨江寧城,江寧知府下令開炮,虎威軍兵退十裡,扼守住了碼頭和要道,金陵和江寧皆成了孤城!”
“看來屍匪這塊骨頭,咱們得硬啃了……”
燕王漫不經心的搖了搖頭,但魏無涯卻說道:“虎威軍戰力平平,金陵城中又有兩萬兵馬,隻要咱們把戰線推到他們眼前,他們定會分兵出擊,屍匪腹背受敵必大亂!”
“但願如此吧,反正本王從不指望射日教……”
燕王不屑的歪了歪嘴,不過在大批民壯的幫助下,戰線推進的相當迅猛,當天傍晚就到達了既定位置,站在前線山上就能遙望金陵城了,而金陵城也終於燃起了狼煙。
“他娘的!這幫屍匪都是屬耗子的嗎,到處挖溝……”
燕王軍的將領們爬到了山上,運足了目力朝遠方眺望,一馬平川的曠野被挖的跟迷宮一樣,到處都是縱橫交錯的壕溝,騎兵鐵定是衝不過去了,大炮轟過去的效果也不大。
“屍匪的騎兵在東北麵,無法與步卒彙合,他們隻能選擇據守……”
百裡榮上前說道:“他們的野戰炮沒咱們射程遠,彈藥也快打完了,咱們再派一波兵奴去浪費他們彈藥,接著拿大炮去轟他們,最後騎兵衝上前破陣,步卒跟著掩殺,就完事了!”
“說得輕巧,騎兵衝過去挨捅嗎,人家在溝裡就能捅到馬肚子……”
一名老將皺眉說道:“這得跳進溝裡殺,長兵器施展不開,隻能靠刀盾手拿命往裡填,咱們先拿大炮轟上一夜,等轟到他們鬥誌全無之時,步卒在淩晨時分去衝陣,定能一舉擊潰!”
“此言有理!屍匪皆是布甲,鬥不過咱們的重甲步卒,哪怕一個換三個也劃得來了,最好能讓金陵炮兵也出城,前後一起轟他娘的……”
一群將領在山頭上運籌帷幄,可收屍軍選的位置很操蛋,金陵城的大炮轟不著,想出兵就得穿過兩座小山,等於是排著隊挨炸,隻能靠燕王軍正麵硬啃,以大炮射程去壓製對方。
夜幕很快就降臨了……
燕王軍的營盤燈火通明,大軍正在不斷的調動,收屍軍雖然燈火管製,可弓弩小炮一樣不缺,幾次佯攻都被炸回來了,毫無退讓的意思,雙方都頗有一決生死的味道。
“咚咚咚……”
燕王軍的大炮終於開轟了,今天晚上出奇的黑,天空都被烏雲遮蔽了,隻能看到一團團火光不斷爆燃,但四百門大鐵炮威力十足,分成三麵交替轟炸,將陣地犁了一遍又一遍。
“咣咣咣……”
金陵城終於開炮助威了,他們雖然炸不到陣地上,可也能給收屍軍製造心理壓力,如果收屍軍不想血戰到底的話,隻有退到江邊坐船一條路,而被隔開的騎兵更是孤立無援。
“砰砰砰……”
一波波照明彈不斷射上天空,收屍軍果然沒有逃走的意思,仍然在防備敵人趁夜偷襲,而燕王軍也不浪費昂貴的彈藥,零零散散的打一會歇一會,純粹是在擾亂敵人神經。
“快快!分散衝鋒,莫要集中……”
夜半時分!
燕王軍借著不斷爆裂的火光,上萬重甲步兵分散往陣地上衝去,他們都把臉和鎧甲抹的一片黑,頂著鐵皮木盾小步快走,到了敵軍射程內才開始加速,但他們的炮火也突然猛烈起來。
“轟~”
一大排人忽然齊刷刷消失了,地上居然有一長溜的陷坑,坑中全是抹了屎的尖刺,氣的燕王軍哇哇大叫,紛紛跳過兩米多寬的陷坑,結果沒跑多遠,又一批人掉進了坑裡。
“曰他姥姥!架跳板給我衝過去……”
小將領們紛紛氣的跳腳大罵,他們光想著“科技”進步了,竟忘了原始戰爭的陷坑,而且陷坑不都是一條條的,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洞,一不小心就會掉進洞裡。
“到跟前了,快給我衝……”
掩護的炮火突然停止了,燕王軍主動打出了照明彈,兩萬輕甲刀盾手又狂奔而至,可陣前還有許多木頭拒馬,拒馬間都拉著尖刺鐵絲,沒見過鐵絲的人紛紛往前撲。
“啊!有刺有刺,不要推我……”
步卒們被紮的哇哇大叫,驚覺不對的人趕緊揮刀去砍,可鐵刺都是一圈圈拉開的,一刀砍下去又彈了回來,而且整個陣地擺了好幾排,剛踩著同伴的身體跳過去,馬上又被鐵刺纏住了。
“射!”
收屍軍的人猛然露出了腦袋,趴在壕溝上拋射弩箭,迫擊炮更是成片的發射出去,玩命的在敵軍中爆開,但燕軍的大炮卻不敢開火了,弄不好就把自己人給炸死了。
“咣咣咣……”
迫擊炮不停在敵軍中炸開,一窩窩的步卒不斷炸上天,但這時候想撤退都不行了,督戰隊正在後麵領著刀,勝利的道路往往就是拿人命鋪出來的,三萬步卒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衝。
“鐵騎!分散衝鋒……”
燕王軍終於把騎兵給派出來了,迫擊炮也有個最小射程範圍,衝到六百步以內就炸不到了,而照明彈就跟不要錢的一樣,成片的往天上打,但誰也沒想到突然下雨了。
“哈哈~天助我也!老天爺都在幫我,屍匪大勢已去啦……”
燕王帶著一幫人親自登上了山頭,興奮的張開雙臂迎接大雨,大雨一來火炮就廢了,能保證彈藥不被淋濕就不錯了,開炮是不要想了,而將領們也趁機派出了更多步卒。
“咣咣咣……”
突然!
一大片炮彈橫向飛來,竟然在遠遠的右翼部隊中炸開了,炸的騎兵部隊一陣人仰馬翻,而陣地上的炮聲也更猛了,一下子提高了十倍都不止,似乎一直在等這場大雨。
“怎麼回事?他們為何還能開炮,遠炮又是從何而來……”
燕王驚駭欲絕的回身看去,魏無涯的臉色也是猛然一變,驚聲道:“他們不是用引信點的炮,他們把火帽做出來了,有火帽就不怕雨水影響,這幫狗雜種一直在等雨!”
“王爺!不好了……”
一名將領連滾帶爬的衝了上來,急聲說道:“屍匪騎兵一直隱忍不發,實則在掩護他們的遠炮,他們正在襲擊我軍右翼,咱們連炮兵陣地都看不著,咱們的鐵炮也開不了炮了!”
“這幫狗雜碎,讓右翼全體出擊,一定要攻下他們的炮兵陣地……”
燕王怒不可遏的大喊著,可等他扭頭一看,陣地上的戰線居然又拉長了,收屍的步卒順著戰壕跑光了,火炮都挪到了最遠的山腳下,還囂張的把迫擊炮扛上了地麵。
“不好!戰壕中有地雷……”
魏無涯突然驚呼一聲,刀盾手紛紛跳進了戰壕中,可沒跑多遠就被接連炸上了天,而且戰壕根本不是相連的,收屍軍挖出了一個大迷宮,順著溝跑隻能在原地打轉。
“不急啊!間隔發射……”
收屍炮兵早已搭起了雨棚,不急不慢的發射炮彈,迫擊炮隻要不泡在水裡就沒事,而且是專打壕溝的利器,他們早就測算好了最佳轟炸點,一顆炮彈下去就能帶走十幾個人。
“快把火藥蓋起來,不能淋到雨了……”
兩座炮兵陣地也忙的焦頭爛額,這雨下的實在太大太突然了,炮管子裡頭全都是雨水,但是還沒等他們收拾妥當,一連串的炮彈突然砸了過來,將他們一下子送上了西天。
“嘔吼~”
一陣地動山搖的爆炸之後,夜空都被照亮了半邊天,收屍軍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他們的大號迫擊炮確實沒人家射程遠,但一下雨他們就把炮前移了,直接來了個一發入魂。
“妖族!看你們的了,全都給我衝……”
魏無涯惡狠狠地下了命令,一名瘦高的小將點了點頭,轉身跳下山去呼嘯了一聲,數千名步卒立刻齊齊怪吼,撕裂身上甲胄和衣服,變成了一頭頭可怕的高大怪物。
“嗷嗷嗷……”
數千頭狼人狐妖和豬頭怪等等,跟一群野蠻人似的狂衝了出去,速度比普通馬匹都快上一截,而燕王軍的將士這才驚恐發現,燕王真的勾結了妖魔,根本不是敵軍造謠。
“不好!妖怪上來了,快集中火力……”
收屍軍也用望遠鏡發現了妖兵,可迫擊炮的威力還是小了,即使把妖怪們給炸飛了,它們甩一甩腦袋又能爬起來,仍舊生龍活虎的衝向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