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七章 吳獵挨揍(1 / 1)

宋疆 青葉7 2692 字 1個月前

人總是要坦誠做人的,即便是做不到真正的坦誠以待,但最起碼也要做到讓他人看起來,你對他很坦誠、在推心置腹才行。

而且隨著官位越高、權利越大,做人便更需要讓人覺得你足夠坦誠才行。

三嬸酒館裡,三人的話題從趙汝愚的身上,再次轉移到了如今的葉青身上。

如今的葉青要功勞有功勞,要威望有威望,甚至是看儘整個大宋朝堂,恐怕沒有一個人在這段時期裡的功績,能夠跟他葉青相比擬,而即便是論起久不在臨安,但卻還能夠擁有如此大的威望來,恐怕是也沒有幾人能夠跟葉青相比。

當然,葉青的名聲、威望向來在臨安都是兩個極端,百姓願意把他看作是收複大宋失地、為二聖雪恥,讓金人聞風喪膽的大英雄。

而文人士子,卻是願意把盤踞於北地的葉青,當作禍亂朝廷、結黨營私的權臣梟雄。

所以如今以葉青的功績跟威望,他完全可以在朝堂之上占據一席之地,來為自己搏取一個好名聲,最起碼可以居於朝堂之上,來改觀下天下文人士子對他北地梟雄的誤解。

可如今的葉青,卻是依舊對朝堂毫無興趣,這便讓猜不透他目的的所有人,不得不在心裡揣摩著,葉青的野心是否非一方梟雄所能滿足,是否真有要自立為王的勃勃野心!

韓氏父子不相信葉青誌不在朝堂,會高尚到隻願為宋戍守邊疆的境界,同樣,史彌遠也不絕不相信,葉青會借著如今的功績跟威望,不在朝堂之上占據一席之地。

甚至就連皇後李鳳娘,哪怕是跟葉青推心置腹好幾日,但心裡頭依舊是不太相信,葉青戍守北地完全是為了大宋朝廷,並非是為了一己之私,並非是為了權利跟聲名。

旁人信與不信,葉青大可不在意,完全無視,但顯然,他想要拉攏的人,比如眼前的孟珙、畢再遇,他就必須以坦誠的態度,來讓二位清楚,自己之所以不利用如今的功績跟威望,寧願繼續戍守邊疆,也不願在朝堂之上謀一席之地的原因,並非是真要成為一代梟雄。

可如果要是說如今的葉青是在做更為長遠的打算,是為了謀反,是為了自立為王,恐怕韓氏父子、史彌遠、李鳳娘,就是連孟珙、畢再遇都不會相信。

縱觀秦漢之時到如今,任何人都明白,在天下太平、百姓安康、社稷穩固的形勢下,謀反完全是自尋死路,也從來不曾有人在盛世之時能夠改天換地過。

所以孟珙跟畢再遇相信,葉青絕不會愚蠢到,認為以他如今的實力,就有了謀反的底氣,何況金、夏、韃靼人、遼又在更北的地方虎視眈眈,葉青謀反完全就是自尋死路,根本沒有成功的一絲機會。

“為了錢?可我有的是,揚州城如今堪比臨安一般繁華,甚至已經隱隱超過建康,揚州商會更是淮南路的重中之重,至於揚州商會是誰家的,我不說你們也知道。所以,我誌不在朝堂非是為錢。若是為了權利,我更改回臨安才是,怎麼可能還要離開臨安,把背後完全亮給韓家跟史家?”葉青端著酒杯笑著說道。

“大人難道真的是……全部心思都為了收複所有失地?”孟珙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

“也不全然是,其實……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夠活著。”葉青說完後,臉上開始綻放出開朗的笑容,看著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孟珙跟畢再遇,繼續道:“這人啊,有時候一旦踏上了一條路,便就沒有了回頭路。人們總會議論我葉青是從一個小小的禁軍都頭開始發跡,而後便是靠著高宗皇帝、太上皇,甚至是當今聖上的恩寵,才有了今時今日之地位。不錯,這些我葉青都承認,可彆忘了,真正能夠讓我走到今日之地位的,可是靠著那些彪炳戰功,才使得我有了今日的這般地位。細細想來,我葉青何時可曾在朝堂之上滯留過半年以上的時間?如同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雖說不管是什麼樣兒的花盆,都能夠栽種出好看的花兒來,但……有時候,事情卻非是如此……。”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大人的生地則是沙場,朝堂反之……。”孟珙像是窺透了什麼,沉思著說道。

畢再遇同樣是神情凝重,思索了下後喃喃道:“朝堂之地或許會令大人水土不服,也或者是……大人沒有足夠的……自信?相信自己能夠在爾虞我詐的朝堂之上……。”

“我居廟堂,北地怎麼辦?”葉青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兩人的猜測,畢竟,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若是從北地退居朝堂之上後,是否還能夠像在沙場上那般如魚得水。

人需要承認自己的不足,敢於直麵自己的短處,而葉青一直都不認為,官場上的明爭暗鬥,能夠讓自己像在戰場上那般如魚得水。

文人治國、理政,終究是正道,武將當國,終究要落了下乘,如今宋廷雖偶然讓武將在朝堂之上看似占據了上風,可葉青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相信這短短的十幾年時間,就能夠徹底扭轉文重武輕的大宋百年傳統。

何況,這幾年在朝堂之上身居高位者,有幾個落得好下場?

左右兩相的差遣,走馬燈似的換了一撥又一撥,短短的十來年時間裡,從湯思退、史浩開始到如今的韓誠,中間看似隻有王淮、趙汝愚的下場淒慘,但彆忘了,王淮、趙汝愚已經屬於居相位足夠久的朝臣了,而那些半年、八個月便被拉下馬的,這十幾年來也有好幾個,甚至一些人,葉青連名字還都沒熟悉,轉過頭後,相位就已經又換人了。

葉青站在沙場看朝堂,多少還能夠有些旁觀者清的優勢,加上他那任何人都不具備的強大作弊手段,使得他這些年才能夠順風順水,而若是一旦一頭紮入朝堂之上後,在如今這個曆史軌跡,已經被他改的亂七八糟、偏離了原本軌跡的時代中,葉青還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在朝堂之上就能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說不準一旦真正入了朝堂,自己還不如趙汝愚、王淮等人在位的時間久。

“何況如今,北地還有一大攤子的爛事,若是我抽身居朝堂,試問,誰人可勝任繼續收複失地這一差遣?”葉青看著孟珙給自己倒酒,輕鬆的笑問道:“太上皇接連幾次北伐,一直未能夠取得一城一地,如今好不容易我大宋占的上風,取得主動,若是稍有差池,哪怕是敗給金人幾仗我大宋能夠承受的起,可北地的百姓,長江以北的各路百姓是無辜的,再讓他們飽受戰火摧殘,我葉青也會良心不安啊,恐怕還會背上北地百姓對我無儘的罵名。所以既然如今能夠都有個太平安穩的日子過,我葉青又何必為了朝堂之上的一席之地,而自私的把北地百姓再次置於戰火之中呢?”

葉青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沉默不語的孟珙,這番話便是讓孟珙明白,當他離開臨安後,他的背後就等於是完全交給了他跟錢象祖二人。

“下官敬大人一杯。”孟珙端起酒杯沉聲道:“大人高義,我等不及。請大人放心,下官從今往後就算是在朝堂之上拚個家破人亡,也一定讓大人無後顧之憂。”

“言重了,隻要我能夠清楚的知曉朝堂之上每日發生的大事小情,知曉這個朝廷沒有忘記身在北地的葉青,就足夠。所以,淮南路萬萬不能易於他人,不然的話,我可就成了跟朝廷毫無關係的無根之木了。”葉青一飲而儘道。

“大人……。”畢再遇放下酒杯,又是看了一眼孟珙後,道:“承蒙大人不棄,下官願意跟蕭振蕭大人,一同為大人掌好淮南路,不讓大人在收複失地,為我大宋雪恥時有後顧之憂。下官自知能力有所不及,但為了大人,為了我大宋能夠有朝一日重回往昔盛世,下官甘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以後就有勞二位費心了,葉某這後背,就算是交給兩位來守護……。”葉青主動端起酒杯道,而此時酒館掌櫃,正在不遠處,猶豫著是否要過來。

葉青招了招手,喊過鐘成道:“上些茶水,不能再跟他們兩人喝了,晚上還要赴史彌遠的宴請,若是再喝下去,恐怕今夜我得醉死在湧金樓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孟珙默默不語,既然他以後還是大理寺卿,那麼跟葉青,即便是演戲,也得把這戲做足了,也不能讓人說他跟葉青走的很近,所以他此刻隻要沉默就好。

史彌遠乃是吏部尚書,掌百官升遷,雖然說以葉青如今的權利,想要差遣畢再遇前往淮南路,完全沒有一點兒問題,但正常的程序,該走還是需要走一番的。

“下官陪您前去如何?”畢再遇心思玲瓏道。

葉青先是一愣,而後大笑道:“好,正好咱們二人在吏部尚書那裡為你走個後門。”

“那就多謝大人栽培了。”畢再遇瞬間進入角色,成了一個阿諛奉承上官的屬下,看的孟珙是搖頭苦笑。

茶水被鐘成親自拿了過來放在桌麵,而後看著葉青有些凝重的道:“大人……宮裡出事兒了。”

“出事兒了?”葉青皺眉,孟珙與畢再遇臉上的笑容,也是瞬間消失,一同肅然的看著鐘成。

“黃貴妃於昨夜死了,據說死因不明。”鐘成如實稟奏道。

“聖上可有什麼反應?”葉青捏著茶杯,心裡無奈的歎口氣,不用猜都知道,這必然是出自李鳳娘的手。

“福寧殿悲傷欲絕,如今董貴妃日夜陪伴在聖上左右,皇後也在第一時間安撫了聖上,而聖上原本剛剛起色的龍體,病情據說又加重了。”鐘成低聲說道。

酒館內依舊是人生嘈雜,但葉青這一桌此刻的氣氛卻是顯得有些沉悶,皇室的家事,雖說與他們這些臣子無關,但……畢竟是在這個微妙的時刻,誰也不知道這件看似不大的小事,會不會引發什麼嚴重的連鎖反應。

“備車,前往新安郡王府。”葉青沉默了一會兒後,便對鐘成說道。

孟珙、畢再遇兩人起身相送葉青走出酒館,而後便看著鐘成跟夥計,正在一旁手忙腳亂的套車。

葉青是獨自一人溜達過來的,彆說身邊沒有一個使喚之人,就是連頭驢都沒有,所以隻能是借著鐘成酒館裡的載酒車,一屁股坐在車轅上,向著趙士程的郡王府方向行去。

趙士程一直以來都是宗正寺卿,在葉青看來,宗正寺就相當於是給皇室宗親上戶口的地方,而隨著黃貴妃被李鳳娘處死,宗正寺必然是要前往宮裡的。

所以這個時候,一旦若是有人從宗正寺這裡尋找突破口,從而設計、陷害李鳳娘處於被動的局麵,也絕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驢車來到趙士程的府邸門口時,坐在車轅上的葉青,恰好看到一輛先他一步的馬車停了下來,而後便是韓侂胄緩緩從車裡走了下來,旁邊則是跟著吳獵。

吳獵看著葉青的驢車,一雙眼睛瞬間是陰沉了下來,昨夜裡的事情,他還沒有找鐘蠶算賬,想不到這麼快,就碰到了幕後主使之人。

韓侂胄微微咳嗽了一聲,提醒著吳獵,而後目光先是望向了葉青,隨後又再次放遠,望向了葉青身後。

葉青從車轅上跳下來,不用回頭看,他基本上都能夠猜得到,既然韓侂胄出現了,那麼身後的必然會是史彌遠,要不然的話,沒幾個人值得此時快要意氣風發的韓侂胄,一直注視著。

韓侂胄的眼角處有著一條細微的傷口,看樣子應該是被利刃劃過留下的,葉青肆無忌憚的打量著韓侂胄眼角,那又長又淺的傷口,心裡估摸著,恐怕是昨夜裡氣不過的鐘蠶所留。

“好看嗎葉大人?”韓侂胄帶著傷口的眼角有些抽搐的問道。

“可惜了,下手輕了些,再重些就更好了。”葉青輕鬆的笑道,而後猛然間抬起腳,踹向了旁邊,一直以陰沉冰冷的眼神注視著他的吳獵。

吳獵一直都在緊緊注視著葉青,即便是韓侂胄剛剛也輕微的咳嗽提醒他,但依舊沒有阻擋住他那雙帶著恨意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著葉青。

所以當葉青飛起一腳踹向他的小腹時,吳獵便如同一同機敏的豹子一樣,快速的向後退去,一隻手瞬間便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讓你抽出刀算我輸!”葉青一腳落空,而後整個人順勢欺上。

吳獵沉肩想要拔刀,隻是剛剛拔出一小截,葉青的手就已經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不等他握刀的手臂再次發力拔刀,吳獵的肩膀處便傳來勢大力沉的疼痛,而後整個人不由自主的隨著葉青的拉扯,上身向下彎去。

拔出一半刀的手臂,在彎下身子的瞬間,迎著葉青飛起來的膝蓋,再次擋住了葉青撞向他的胸口處,腰腹用力肩膀向外甩,葉青抓在肩膀上的手便被吳獵甩開。

但不等直起身子來的吳獵再次後退拔刀,葉青以膝蓋撞向吳獵胸口處的腿,隨著落地後便再次欺進吳獵身前,讓其根本沒有拔刀的空間,隨即手肘瞬間抬起,而後韓侂胄便聽到砰的一聲。

葉青的手肘又狠又重的撞向了吳獵的下巴處,隨著葉青肘擊的力道,不由自主後仰的吳獵,一頭便撞向了身後的牆壁上,隨即便是感到腹部被葉青一拳重重擊中,整個人一下子如同蝦米似的弓起身子,窩倒在牆角下。

剛一倒地的吳獵,不顧昏沉的頭腦跟嗡嗡作響的疼痛、以及還冒著金星的眼前,便踉踉蹌蹌的想要站起來,可連續試了幾次,都沒能如願的站起身來,反倒是剛一起身就立刻晃晃悠悠的再次倒在了地上。

韓侂胄自始自終都是一言不發的皺著眉頭,並沒有阻止葉青突然對著吳獵一頓暴揍。

而葉青也是直到把吳獵打的滿臉是血,趴在地上如同死狗,再也不敢掙紮著站起來後,才冷笑著拉過一旁看熱鬨的史彌遠的長袖,擦了擦自己滿是鮮血的拳頭。

“喂……過分了啊。”史彌遠拉著自己的袖子連忙急急後退道:“新換的衣裳!”

“這下可算是扯平了嗎?”韓侂胄冷冷的看了一眼,被葉青即便是拳打腳踢,都沒有吭一聲的吳獵後,才扭頭看向葉青問道。

“禍不及妻兒老小,韓侂胄,這是最後一次,若是再有下次,你就等著給梁雁那小娘們收屍吧!”葉青語氣依舊冰冷的說道。

韓侂胄竟然是默默的點了點頭,並沒有反駁葉青的話語。

昨夜裡的事情,他其實並沒有要動鐘晴的心思,但既然派人去了葉青在通彙坊的府邸,那麼今日被葉青報複,自己也就認了,也就沒有了解釋的必要。

史彌遠一雙眼睛骨碌碌的在葉青、韓侂胄身上亂轉,不知道昨夜裡因為朝堂之事兒起衝突的兩人,怎麼今日見麵,談的卻是關於女人的事情。

自從韓侂胄的馬車剛剛在趙士程的府門前停下,郡王府裡的下人便立刻稟報了唐婉,而當唐婉出來的時候,便看到了葉青正好一腳踹空吳獵,隨即她便在自己的郡王府門口,親眼目睹了葉大人演了一處全武行。

目瞪口呆的唐婉,此時看著府門前的三個手握重權的男人,但怎麼看怎麼都感覺像是臨安街頭上的地痞、流氓似的,哪裡有半點兒朝廷重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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