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7 恍然大悟(1 / 1)

宋疆 青葉7 2451 字 1個月前

元日的燕京並沒有多少的喜慶,即便是劉克師等人,已經極力在燕京想要營造一股歡樂、祥和的喜慶氛圍,但燕雲十六州終究是剛剛易主,對於金廷還有眷戀的人,同樣不在少數。

遺留在燕京路的金人百姓,在這個時候顯然還未適應自己身為宋廷百姓的身份,而世代居住在此的漢人,同樣對於自己如今宋廷百姓的身份,也顯得有些陌生跟不認可。

其中更是以文人士子為最,不管是金人還是漢人,雖然已經接受了燕雲十六州被宋廷統治的事實,但在內心深處,還是有些留戀金人統治的時期,即便是在金人治下,他們這些所謂的漢人的文人士子,比起金人的文人士子要矮一些。

但就如同一直潛伏在華夏民族骨子裡的奴性一樣,就如同後世的一些慕洋犬一樣,即便你給予他更為平等的身份,但他們充滿猥瑣的心裡,依舊認為如今出現在燕京當空的月亮,仿佛不如金人治下時那麼圓。

劉克師對此天天叫罵,但也無濟於事,倒是葉青對此像是見怪不怪,根本不理會那些文人士子的聲音,同樣,本打算自臨安回來後,才會置安東都護府衙署,以及燕京路衙署於萬寧宮的計劃,在上元節後便被葉青提前實施。

所以可想而知,當燕京的金國皇宮這一象征著皇家權勢與威嚴的標誌,被葉青徹底拉下神壇後,會在燕京引起什麼樣兒的反應。

文人士子對於葉青這般置金國皇宮為衙署一事兒,在坊間是多有不滿,甚至一些人還不惜跑到萬寧宮前叫囂,但早有準備的劉克師,則是按照葉青的吩咐,直接派遣提刑司的捕快拿人。

幾乎不問任何緣由,但凡是在萬寧宮前聚集的文人士子,都被直接拿下扔進了大牢內。

不過好在,整個燕京路並沒有出現什麼大規模的叛亂,即便是遠在數百裡的渝關,也沒有因為金國的無動於衷而出現什麼動蕩,這倒是讓一直鎮守於此的耶律乙薛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元日在燕京並沒有什麼值得人們回味的,而臨安的元日與上元節,則是要顯得熱鬨、喜慶了很多。

隻是當上元節剛剛過去沒幾日時,位於烏衣巷內一直極為低調,甚至已經快要被臨安百姓與官員遺忘的皇城司,突然之間變得熱鬨了起來。

幾乎就是一夜之間,位於烏衣巷的整個皇城司瞬間多了數百人,而就連城外的皇城司禁卒營也是多了近三千的兵士。

而就在百姓瞠目結舌之餘,朝堂之上的官員則是把目光轉向了兵部尚書錢象祖的身上,城內皇城司突然之間像是活了過來,城外禁卒營突然之間多了三千兵士,身為兵部尚書的錢象祖,難道不應該給大家一個解釋嗎?

隻是令留正、史彌遠想不到的是,關於城外出現的三千兵士,以及皇城司突然間“複活”一事兒,當今聖上趙擴在得知後,卻隻是淡淡的點點頭,而後敷衍了一句:朕知曉了便了事。

留正、史彌遠等人,開始揣測著趙擴這句朕知曉了是什麼意思時,一個更讓他們感到措手不及的消息便被推到了桌麵上,中和巷的葉府,今日突然間正門大開。

丫鬟與下人開始灑掃庭院,原本的葉府匾額也被換成了燕王府的匾額,整個府邸也漸漸顯現出了濃濃的煙火之氣,不再像這近兩年來那般,一直緊緊的封閉著,如同一座荒宅。

葉青要回臨安了,這樣的念頭在朝堂眾官員的心頭快速的閃過。

但事實是,到如今不管是朝廷還是聖上,都沒有召葉青回臨安,但眼下烏衣巷的皇城司、中和巷的燕王府突然間這般大動作,可是都在預示著,葉青恐怕將要回臨安了。

整個朝堂之上的官員,都因為烏衣巷跟中和巷與葉青有關的動靜,從而在剛剛過完喜慶的上元節後,瞬間就像是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一般,使得包括史彌遠、謝深甫在內的諸多官員,此刻的心情是頗為的複雜與忐忑。

整個臨安唯一不動如山,絲毫不受中和巷跟烏衣巷動靜影響的,恐怕便隻有慈寧殿的皇太後李鳳娘了。

“母後,葉青這是要回臨安了嗎?”趙擴看著李鳳娘問道。

李鳳娘同樣是慈愛的看著趙擴,眼神中還充斥著滿滿的欣慰,元日剛過,趙擴年長一歲,如今在李鳳娘眼裡,仿佛就像是瞬間已經真正長大了一般。

即便如今的趙擴,跟元日前的趙擴,幾乎毫無分彆,但那種元日一過人添一歲的感覺,卻是讓人覺得此時的聖上,仿佛已經真正的長大成人了。

何況,今年的聖上將要娶妃,而這也就意味著,趙擴即將真正的步入進成人的世界了。

“不錯,母後同意他回來的。”李鳳娘看著眼前的趙擴,心頭是充盈著滿滿的驕傲與自豪。

“這麼說來,是葉青向母後稟奏回臨安一事兒?”趙擴聽出了李鳳娘話語中的意思道。

李鳳娘點點頭,笑著道:“是否有些不滿葉青並未向你稟奏?”

“兒臣心裡有那麼一點兒不滿吧,畢竟兒臣是大宋的皇帝,他雖然說如今貴為燕王,而且去年還送了兒臣一份金國俯首稱臣、歲歲納貢的大禮,但也不該在這個事情上……不過兒臣倒是可以理解。”趙擴低頭沉吟了下,而後帶著輕鬆笑容揚起頭說道。

李鳳娘滿意的點點頭,想了下道:“元日時,金國還曾派遣使臣進宮向擴兒祝賀,所以金國一事兒,想必你也不用憂心是否是假臣服了。不管如何,終究是葉青的功勞,所以這回臨安並未向你稟奏一事兒,當該不計較才是。”

李鳳娘和顏悅色的說著,趙擴則是默默的點著頭,而後想了下道:“如此一來,燕王也就能夠趕上兒臣的婚事兒了,所以也應該是好事兒才是。”

提及趙擴的婚事,李鳳娘便不自覺的看了一眼如今趙擴旁邊,那寸步不離的宮女韓瑛。

如今這韓瑛,與其說是趙擴跟前的宮女,倒不如說是……這是趙擴自己為自己挑選的第一個妃嬪,也是進入這個皇宮的,第一個趙擴的女人。

如今整個皇宮,誰不知道這個宮女韓瑛在宮裡的地位極為特殊,即便是連趙擴跟前的太監衛涇,見了韓瑛之後都是畢恭畢敬。

所以可想而知,這樣一個女子出現在皇宮內,即便是有竹葉兒幫著趙擴隱瞞,但李鳳娘又豈能一點兒都沒有耳聞?

今日也是趙擴壯著膽子,算是第二次帶著韓瑛來慈寧殿,所以在李鳳娘看向韓瑛時,趙擴的心頭同樣是充滿了忐忑。

而換了一身宮女服飾的韓瑛,即便是在李鳳娘跟趙擴談話時一直低著頭,但當李鳳娘望向她時,韓瑛還是能夠感受到,一雙審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遊走。

此刻的韓瑛雙腿不住地打顫,頭腦早已經因為緊張而一片空白,手腳此時也是顯得有些冰涼,但即便是如此,她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接受著皇太後對她自己的打量。

李鳳娘無奈的歎口氣,視線終於從韓瑛身上移開,趙擴因此也跟著鬆了一口氣,不管如何,最起碼母後沒有反對,那麼就說明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這也是葉青的主意吧?”李鳳娘看著神情有些忐忑的趙擴問道。

“啊?”趙擴有些反應不及,隨即立刻嘿嘿笑了下道:“這個……這個確實……。”

“在宮裡非比在外麵,謹守本分、一心侍奉擴兒就好,其他的,想必不用本宮提醒,你也應該清楚。閻氏是本宮同意的,往後該如何相處,擴兒你應該心裡頭有個打算才是。”李鳳娘這番話,雖然是對著趙擴在說,但一旁的韓瑛,終究還是抵不住李鳳娘的威儀,雙膝一軟瞬間就跪在了地上。

趙擴餘光瞟了一眼韓瑛,而此時李鳳娘的臉上也漸漸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按照葉青當時給趙擴的主意,先把韓瑛以宮女的身份接入宮內,而後等趙擴迎娶了韓氏後,再擇時機納娶韓瑛便是,而至於到了那時候,恐怕也就不會有人反對了。

當然,最為重要的是,皇室之中納宮女也不是沒有先例,甚至是從地位低下的宮女,最後一路攻略到母儀天下的皇後之位也不是沒有。

就如同孝宗皇帝的皇後,如今的太皇太後一般,當初在宮裡不過就是一個宮女,但因為孝宗皇帝的青睞,從而自安郡夫人再到婉容、貴妃,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了皇後的寶座。

從慈寧殿出來後,韓瑛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而此時的趙擴,神情卻不像在李鳳娘麵前那般輕鬆自在。

甚至是自一踏出慈寧殿後,趙擴的神色就變得陰沉了下來,葉青沒有稟奏自己他要回臨安,但卻是稟奏了母後,雖然他在李鳳娘跟前,表現得毫不在乎,但內心裡,卻是對此有些耿耿於懷。

韓瑛看著趙擴那有些陰沉的麵容,瞬間也收起了剛剛舒展開的輕鬆,與衛涇跟在後麵一言不發的往勤政殿的方向行去。

走了不過一段距離,趙擴便讓衛涇即刻召史彌遠進宮,而衛涇不過剛剛跑出去兩步,就又被叫了回來,改成了召李立方入宮。

衛涇再次領旨離開,跑出不過十步的距離,則是又被趙擴喊了回來。

勤政殿門口,趙擴沉思了半天,最終卻是說道:“召留正、韓彥嘉入宮。”

“那……。”衛涇提著小心問道。

“暫時不必召李立方與史彌遠入宮了。”趙擴少年老成的雙手背後,話語中帶著隱隱的怒氣道。

隨著衛涇再一次離開後,趙擴這才快步走進勤政殿,身後有些愣神的韓瑛,急忙快速跟上趙擴的腳步。

葉青之名對於韓瑛來說,可謂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自入宮後,幾乎每天都會聽到趙擴以及其他臣子,提及這個名字,至於陌生的成分,自然是因為她隻聽過這個名字,但並沒有見過這個大宋朝的唯一異姓王的真容。

而即便是沒有入宮前,韓瑛也從她父親韓彥嘉那裡,聽過不少關於葉青的事情,自然,最為讓韓瑛感到意外的便是,她父親雖然去過北地,但卻是連葉青的麵都沒有見到。

更讓韓瑛不解的是,她從她父親嘴裡得知的北地,就仿佛並非是宋廷的疆域一般,而是全部由那叫葉青的人說了算。

也正是因為如此,韓瑛對於葉青極為好奇,同樣,因為趙擴不滿的緣故,如今的韓瑛心裡,對於葉青也是極為不滿。

“聖上是在為葉青未曾稟報一事兒而不滿吧?”韓瑛眨動著明亮的眼睛,看著在桌後坐下的趙擴道。

“不錯。”趙擴語氣凝重:“即便是他葉青收複了我大宋所有失地,甚至還占據了燕雲十六州,讓金人對朕俯首稱臣,但他葉青也不該忘了,自己是宋廷的臣子才是。朕去年剛剛晉封他為王,如今就已然不把朕放在眼裡,沒有朕的旨意,他竟然敢……。”

趙擴說道最後,都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在他看來,葉青應該不會如此才對,何況,隻要他開口,自己必然不會攔阻他回臨安,但他為什麼卻是無視自己呢?

“這個葉青真的那麼……厲害嗎?”韓瑛本想說囂張跋扈,但話到嘴邊後,還是不由自主的改口了。

雖然從未見過葉青長得是方是圓,更不知道此人是不是真的如同臨安城流傳的那麼厲害,但收複整個北地,攻下燕雲十六州,以及能夠把整個北地都節製在手等這些事實,還是讓韓瑛心裡頭,多多少少有些敬畏這個不曾謀麵的葉青。

傳言大多會誇大其詞,韓瑛對此自然也是知曉,臨安關於葉青的流言不能夠全信,但也不能夠不信,何況,有些事情,還是她從她那去過北地的父親嘴裡求證過的,甚至就連慶王,對於葉青都是唯命是從。

所以在韓瑛想來,這個葉青必然是一個窮凶極惡之人,身為武將,恐怕也是一個單憑長相就能夠讓人害怕的惡人。

趙擴再次歎口氣,眼神有些空洞的望著前方,喃喃道:“葉青確實很厲害,我大宋被金人欺壓多年,但自葉青北伐開始,金人對於大宋便再無威脅。甚至就連金人都對葉青稱讚有加……。”

“可今年元日的金國使臣,可是對於葉青好像……。”韓瑛疑惑的問道。

趙擴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道:“那是自然,葉青跟金國皇帝完顏璟之間關係匪淺,在葉青早年間出使金國時,二人便認識,而且……完顏璟也一直尊葉青為他的半個先生,但葉青這些年來卻是處處利用完顏璟,從而使得金國不單是丟了搶奪我大宋的疆域,而且還丟了燕雲十六州,甚至差些亡國。若不是葉青伸手相助……。”

“葉青真是虛偽至極,這邊搶了人家的燕雲十六州,而後那邊又去從蒙古人手裡救下了金國皇帝,而且還幫人家平叛,他難道真的不知道,他自己是宋臣嗎?”韓瑛蹙眉不解。

趙擴笑著搖頭看了一眼一臉疑惑的韓瑛,感慨道:“也許……也許是葉青心中對於完顏璟有愧吧?不過話又說回來,他若是不去救完顏璟,不去幫金國平叛,恐怕朕也不會晉封他為燕王……。”

說道此處時,趙擴的神情突然一愣,而後隱隱覺得有股自己上了葉青當的感覺!

是啊,當初正是因為自己擔憂葉青會投金,才不惜一切代價、破格晉封葉青為王,如今看來,葉青正是利用了自己對他回投金的擔憂,如願以償的被自己主動晉封為王。

“聖上,您……您怎麼了?”韓瑛看著臉色難看的趙擴,有些擔憂的問道。

“好一個陰險狡猾的葉青,他這是欺君!”趙擴重重拍在桌麵上的右手,緩緩的攥成了拳頭,隨著心頭越想越清楚的脈絡,那攥成拳頭的右手此刻都因為胸中的憤怒而不由自主的顫抖。

而此時遠在燕京的葉青,也已經從燕京出發,開始一路向南啟程前往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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